【063】婚禮
唐果感覺自己是不是闖了禍了,是不是不應該和楚爺爺說紹哥哥喜歡顧姐姐?
她在楚紹門外徘徊了好久,都沒敢進去。最後,只好悻悻的回到自己房間。
吃晚飯的時候也沒有看到楚紹,問傭人,傭人說大概在房裡睡著了。楚紹本就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晚上找哥們兒瘋玩,白天蒙頭大睡。
今天凌晨的時候,唐果給他打電話,他那時候剛沾上枕頭,後來又被這丫頭纏著去看什麼病,現在終於把那條小尾巴給甩了,可以安安穩穩的睡一覺了。
唐果在自己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總是覺得自己闖禍了,可是有沒有人說。她從小跟著父親在部隊上長大,接觸的人大多豪爽大氣,她也養成了這樣的性子,雖然會耍耍小性子,但是不是個能藏得住事的人。
這一晚上可把她憋壞了,可是她能找誰說?只能鍾愛楚紹。
唐果趴在楚紹房門上聽了聽,靜靜的,沒有一點兒動靜。她輕輕敲了下,沒想到門開了。
唐果輕輕把門推開,往裡探了探腦袋,黑黑的,借著月光,可以看到床上有一部分隆起。
楚紹在自己家睡覺,從來沒有關門的習慣,沒想到,就是這麼一個小習慣,讓唐果趁虛而入了。
唐果躡手躡腳的走到楚紹床邊,借著月光看楚紹熟睡的臉,眸光中帶著點點痴戀,星星點點的點綴在她眼睛上。
她小心翼翼的伸手,覆上那張在睡夢中陪伴了她將近二十年的英俊臉龐,雖然他們有很多年沒有見面,但是,每次楚叔叔回家,她都會讓楚叔叔給她帶一張少哥哥的照片,從楚紹滿月生日到楚紹現在,她那裡一張不落。恐怕楚家都沒有唐果那裡全。
楚紹的睫毛很長,很密,唐果的小手輕輕罩在上面,睫毛掃在手心痒痒的,感覺很奇怪。唐果爬上床,趴在楚紹身邊,看著這張她想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面容,「紹哥哥,你喜歡我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楚紹均勻的呼吸聲。
唐果也不在意,她捧著臉往前湊了湊,在往前湊了湊,直到兩個人的臉只相差兩厘米。
楚紹很像他的父親,繼承了他父親軍人的英俊硬氣,臉上的線條很分明。在他臉上,最吸引人的便是那雙眼睛。
楚紹曾經問過顧伊,他和楚炎鶴相比,誰更有魅力。
當時,顧伊沒說完的話是,楚紹的眼睛很好看,他的眼睛,眼形似若桃花,睫毛長而濃密,如翩躚的蝶翼,眼尾微微上翹,挑出一個魅惑的弧度,典型的桃花眼。楚紹看人的時候,給人一種朦朧感,眼神似醉非醉,彷彿看得人,也會跟著醉了。
而楚炎鶴的眼睛則是讓人不敢直視,像淬了毒,種了蠱,一個不小心,便會被他吞噬。
現在,楚紹的眼睛閉著,少了份魅惑,多了點少年的陽光之氣。
唐果很少有機會這麼近距離的看楚紹,應該是沒有這麼近看過,除了看照片。現在,她的紹哥哥就在她眼前,就睡在她身邊。
她突然不捨得叫醒他了,他多睡一分,她就可以多看他一眼。
唐果在楚紹身邊躺下,側著臉看著楚紹的睡容,嘴角無聲的揚起,紹哥哥,總有一天,你會接受我的。
楚紹翻了個身,他睡覺很不老實,四仰八叉的,現在又像八帶魚一樣抱著被子滾到另一邊。唐果看著楚紹露在外面的身體,臉不爭氣的紅了。
在部隊上見的男人裸露上身還少啊,真是沒出息。唐果拍了自己的臉一下。
然後爬過去,從楚紹身下把他的被子拽出來,重新給他蓋上。
楚紹不舒服的動了動,身上好重,誰壓著他?
他的腿踢了兩下,把被子踢掉,然後翻了個身,安穩的睡了。
唐果瞪大了眼睛,一動也不敢動的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他的呼吸就噴洒在自己臉上,他的睫毛好像眨一下就碰到她的。
楚紹感覺到他的床是從未有過的柔軟,埋著腦袋蹭了蹭,好軟,好暖和。舒服的喟嘆了一聲,又往「床」上靠了靠。
唐果緊繃著身子,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把楚紹給吵醒了。
可是,總是保持著一個動作,身體僵硬酸麻,唐果試探著伸了下腿,楚紹也跟著動了動。嚇得唐果立刻停住。
睡夢中,楚紹夢見他抱著他家傻女人在陽台看星星,那漫天的星星,又亮又大,傻女人乖乖的窩在他懷裡,聽著他講他的光榮事迹,充滿崇拜的呃望著他。
楚紹正講得激動,突然腳下一空,從樓頂上掉了下去,他看到傻女人身後又出現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他認識,是楚炎鶴,而傻女人正抱著楚炎鶴笑著。楚紹氣紅了眼,敢搶他的女人,腳下一蹬,又飛了起來,一如武俠劇里的飛檐走壁。然後,沒有然後了,因為楚紹醒了。
他眨眨眼,眼前確實有兩顆亮亮的星星,怎麼這兩顆星星有點眼熟?傻女人呢?她不是在自己懷裡嗎?
楚紹發現自己手上確實軟軟的,像女人的身體,他低頭去看。
「啊--」
「啊--」
兩聲尖叫同時響起。
楚紹眼疾手快的捂住唐果的嘴,低聲厲喝,「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唔唔……」
「我放開你,你不許叫!」楚紹和她打著商量,唐果點點頭。
「紹哥哥,你抱我了還捂著我的嘴,你沒吐,你的病是不是好……」
「惡--!你,你別過來……」不說還好,一說,楚紹就感覺胃裡翻騰的厲害,他跑到洗手間吐了個痛快,才出來,今天的飯又白吃了。一天吐兩次,他非吐死不可。
唐果委屈的看著擦著臉出來的楚紹,剛剛他明明好好的,怎麼又吐了。
「兔子,你怎麼會跑到我床上來,你你……你不會是覬覦我美色要霸王硬上弓吧?」楚紹扯過被子捂緊了自己,以後睡覺要鎖門,一定要鎖門。
「我沒有,我就是想找你說說話,誰知道你睡著了把人家壓在下面!」唐果不幹了,怎麼一有事就是她的錯,她還是個大姑娘,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再說就算是要上,也要三下五除二速度解決了,哪裡會到現在讓他抱了半天。
唐果腦中迅速劃過一個東西,她上他?嗯,也許可以試試。
「你誣賴我,我生氣了,走了!」唐果沒給楚紹說話的機會,穿上鞋子,摔門而去,把楚紹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的胃今天怎麼反應慢半拍,等到兔子提醒才有反應?
顧伊看著門外的男人,有一瞬間的尷尬,他怎麼會在這裡?
「有事嗎?」
「你的手怎麼樣?」屈銘楓面色也是有些不自然,本來今天他不應該出現在沈宅的,但是,沒有見到顧伊,沒有跟她說說話,他心裡總是空落落的難受,一整天都在腦海里演練,見到顧伊的時候該說些什麼。
「沒什麼大礙,一點小傷。」顧伊看著他,他過了就是為了問問自己的手,不至於吧?她現在糾結的是兩個人的處境,她在卧室裡面,他在卧室外,兩個人隔著一道門。
如果被看到了,有點不好。
「我可以進去嗎?」就在顧伊糾結的身後,屈銘楓開口,讓顧伊蹙了蹙眉,他們兩人的關係,他進到她的卧室里,怎麼看怎麼不應該。
「有什麼話我們去客廳說吧。」家裡本來就她自己,現在屈銘楓來了,也就她兩個人。他們就是光明正大的站在一塊說個話,楊蔚微都能整出些有的沒的,要是再進她卧室里,那楊蔚微還不得鬧翻天,她可不想給自己添堵。
「小伊,你非要和我這麼生疏嗎?」顧伊的話傷到了他,她現在就這麼防備他?
「我想這不是生疏不生疏的問題,這是原則問題,你就要結婚了,畢竟我們以前是那種關係,所以,我想你理解。」顧伊有些看不懂屈銘楓,為什麼她會在他的眼裡看到受傷?就因為她不讓他進她的卧室?
她覺得這是基本的教養,而且她和屈銘楓尷尬的身份,讓他進她的卧室才不正常呢。
「我還以為你不承認我們之間的過去呢。」聽到顧伊說他們之前的關係,屈銘楓的聲音輕快了些,他以為,顧伊已經把他們之前的種種丟棄了,他以為,他和顧伊之間沒有牽絆了,原來,她沒有忘記,沒有忘記他們曾經擁有的。
顧伊忽略屈銘楓語氣里的酸意,保持著冷漠疏離的態度,「過去的事情,我不會逃避當做沒發生,但是,它畢竟過去了不是嗎?」
「楊蔚微和趙姨出去了,很快就會回來,你在客廳等一等吧。」顧伊說完便想關門,卻被屈銘楓卡住,他看著顧伊,眼神里有著無聲的乞求和失落。
「陪我說說話吧。」他就是知道楊蔚微會在這個時候出去,他才來的。他覺得自己現在很矛盾,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再來糾纏顧伊,但是,那種想見顧伊的想法就如野地里的狂草,越是壓制,也是瘋長。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顧伊良好的禮貌教養不可能在拒絕下去,她關了卧室的門,向客廳走去,她不可能讓除了她丈夫以外的男人進她的卧室,這是原則問題。
楚炎鶴要是知道屈銘楓進了她的卧室,還不得把房子給拆了。
兩個人分別坐在沙發的盡頭,像是刻意避免什麼一樣。屈銘楓身體前傾,雙臂撐在膝蓋上,靜靜的看著顧伊,沒有說話。他很享受這份靜謐,和顧伊在一起的靜謐。
但是,有人卻不這麼認為,顧伊坐在屈銘楓對面,如坐針氈。她想聽屈銘楓說完了快點走人,但是,他好像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你……有什麼要說的嗎?如果沒有,我先回去了。」顧伊看了看錶,楚炎鶴應該快要回來了,那個男人小心眼兒的很,規定她每天晚上都要在門口等著他。他說這才是一個妻子等丈夫回家的樣子。
「小伊,別想躲瘟疫一樣躲著我,我沒那麼可怕。」屈銘楓企圖開個玩笑讓氣氛活躍起來,不過,顯然,他沒有講冷笑話的潛質,氣氛還是一樣的糟糕。
「我沒有躲你,炎鶴快下班了。」為了氣氛不尷尬,顧伊起身去泡茶。
在顧伊起身的那一刻,屈銘楓有一瞬間的緊張,他以為,她還是要走,要去接楚炎鶴。
他怎麼會不知道她在著急些什麼,每天,顧伊都要在那個時間出去,然後,她和楚炎鶴一起進門。
也許是心裡作祟,他今天就是挑了這麼個時間來找顧伊,挑了她心裡想著念著楚炎鶴,但是不能去找他的時間來見她。
屈銘楓起身,跟著顧伊到廚房,他靠在門上,看著在裡面忙活的顧伊。看著她洗杯子,纖白的手指在透明的杯子上旋轉,跳躍,那手指,好像比那水晶杯還要剔透。
顧伊嫻熟捏了一點茶葉倒進茶壺,然後端起熱水瓶倒進開水。
明明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動作,在她做來,卻別有韻味,那一顰一笑都透著楚楚動人。
顧伊是美的,屈銘楓從不否認,只不過以前的顧伊,相比楊蔚微來說,對於男人,少了些趣味。
顧伊就如每天要吃的飯菜,可口美味營養健康,而楊蔚微便是路邊特色小吃,偶爾吃一下,很美味,但是,吃多了,便承受不住,有損健康。
這樣的動作,這樣的畫面,他看了三年也沒有看厭看煩,現在,這樣溫馨的畫面就要理他而去了,不知怎地,屈銘楓感覺呼吸有些困難,胸口悶悶的難受,像是被奪去了心愛的玩具。
他著迷的向前走了一步,隱隱能聞到獨屬於顧伊的香味兒,不是任何香水化妝品的味道,是一種散發於身體的體香,淡淡的像綠茶又像罌粟般猛烈。
顧伊把茶水倒進杯子里,後背猛地貼上一句溫熱的胸膛,她驀然回頭,眼前是屈銘楓的臉。
「啪--!」
顧伊看著屈銘楓臉上的五指印,胸脯一鼓一鼓的,手中的茶水灑了滿地,「屈銘楓你在你幹什麼!」
「小伊我……」屈銘楓被打一巴掌打醒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才好像著了魔一般,腦中有個聲音叫囂著抱她抱她,他便遵從心意抱了上去。
在抱住顧伊的那一瞬間,他好像擁有了整個世界。柔軟的身體,清新的體香,那麼近距離的靠近,靠近,靠近他夢中演練了無數次的場景。
「對不起,我剛才看到你洗碗沏茶就魔怔了。」屈銘楓的借口真的很差,差到讓顧伊很想在補上一巴掌。
「我不管你是怎麼了,我不希望有下次,你在客廳里里等楊蔚微吧,我很忙。」顧伊還沒從屈銘楓剛才冒失的動作里回過什麼來,嚇得不輕。屈銘楓怎麼會做這種事,顧伊知道他是個理智的人,理智到令人害怕,今天怎麼會這麼失常。
她不想和他呆在一起,這樣的屈銘楓讓她感到害怕。
「小伊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會再做冒犯你的事了,小伊,對不起。」屈銘楓拉住顧伊,像溺水的人拉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
他不想她走,他現在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他想和顧伊在一起,哪怕只是做著不說話。
經過剛才那一抱,屈銘楓聽到了自己的心聲,他對於顧伊,他對她的感情,還是有的,他還愛著顧伊,至於有多愛,他不敢肯定。
但是,他可以確定,他對顧伊的感情是真的。
「屈銘楓你放手,放手!」顧伊掰著他的手指,可是掰開了一個,他另一隻手便會抓上來,顧伊從未見過如此失常的屈銘楓,她掙扎著,拍著他的手,在上面拍出一個個紅印子,聲音也跟著高上去,「屈銘楓我叫你放手!」
「小伊,小伊,小伊你聽我說,聽我說,」屈銘楓想伸開手臂去抱奮力掙扎的顧伊,想讓她安靜下來,卻被顧伊猩紅的眼嚇住了,他囁嚅著:「你這麼恨我?你恨我?」
顧伊揉著自己的手腕,上面隱隱有紅紅的掐痕,她不是恨他,而是剛才屈銘楓要抱她的時候,她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像個瘋子一樣對他大喊大叫,許是他的碰觸勾起了內心深處的厭惡。
「我沒有恨你,對不起我失控了,你若是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說,不需要拉拉扯扯的。」恨也是需要感情的,她已經對屈銘楓沒有感覺了,而他做過唯一對不起她的,便是婚內出軌,既然她已經不愛他了,哪裡來的恨?
顧伊率先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她想,若是今天不和屈銘楓說明白,他是不會罷休的。
兩個人坐在客廳里,又陷入了沉寂,這種壓抑的沉寂讓人喘不過氣來,顧伊煩躁的喝了一口水。
「剛剛,我為我的行為抱歉,我今天找你來,真的只是想有個人陪我說說話,像朋友一樣。」屈銘楓生怕顧伊再次不耐煩離去,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
「嗯,說吧。」顧伊的語氣,一如雙方會晤般冷淡,不帶一絲情緒。
「小伊,你幸福嗎?」其實,他想問,你和楚炎鶴在一起,比我們在一起幸福嗎?可是他不敢問。
「幸福,炎鶴對我很好。」顧伊在說起楚炎鶴的時候,聲音里才有了絲溫度,臉上的線條也變得柔和了起來,看在屈銘楓眼裡卻不是滋味。
他曾說過希望她得到幸福,但是,他現在心裡卻有一個邪惡的聲音告訴他,他不希望她的幸福,不希望她的幸福是楚炎鶴給的。
「我明天要結婚了。」屈銘楓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說出來,他想看到顧伊臉上的冰冷皴裂,哪怕是有一絲的不同,但是,他失望了,顧伊很平靜。
「我知道,楊蔚微給過我請帖。」所以,他現在不是應該在家裡忙著結婚的事嗎?怎麼會有功夫跑到沈宅來,還優哉游哉的坐在這兒跟她說話。難不成是來跟她分享結婚經驗。
「小伊,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冷淡,我們就算做不成夫妻,難道做不成朋友嗎?」屈銘楓快要被顧伊的漠不關心的淡然折磨瘋了,就像他一個人對著一個木偶說話一樣,沒有表情,沒有感情。
「祝你新婚快樂。」顧伊聽話的面帶笑容對他表達出由衷的祝福,「楊蔚微應該快回來了,你坐在這兒等她吧,她今天一定高興壞了。」
顧伊看看時間,楚炎鶴那個醋罈子應該快到了,她得趕緊出去,不然,等他回來,到了晚上,他還不知道要怎麼折騰自己呢。
屈銘楓見顧伊要離開,著急的起身,在腦中回蕩了無數次的話脫口而出,「如果我沒有楊蔚微,我們會不會還在一起?」
顧伊接起手中的電話,眼眸里盈滿笑意,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好了,我很快就出去了,你又不是小孩子,怎麼非得讓我去接呢!」
「你剛剛說什麼?」顧伊收起電話,茫然的看著屈銘楓,他剛剛說話了吧?怎麼看他的樣子既懊悔又緊張,像個做錯事等著大人發落的孩子。
「沒什麼,你去接他吧。」屈銘楓的聲音有些低沉,走路的腳步有些不穩,背影帶著失魂落魄的悲傷。
何必去多次一舉呢,看小伊接到楚炎鶴的電話那幸福的樣子便知道了,屈銘楓,你究竟在想什麼?
屈銘楓問自己,他在想什麼,他也不知道,心裡好像有個地方空了。
楚炎鶴拎著禮服盒子走上台階,迎面撞上屈銘楓,訝異的看著他失魂落魄的走過去,他怎麼會在這兒,結婚前一夜,按習俗,新娘和新郎不是不能見面嗎?
「今天怎麼晚了?」顧伊接過他手中的盒子,拉著他進去。
楚炎鶴的視線還落在外面,屈銘楓消失的方向,「他來做什麼?家裡就你一個人?」楚炎鶴嗅出危險的味道,「屈銘楓不會是來找你的吧?」
這人是見縫插針的覬覦他的伊伊,看來,他以後要不伊伊找根繩兒拴在身上才保險。
顧伊本想隨便扯個謊說他來拿東西的,但是,在楚炎鶴那雙黑熠熠的眸子的注視下,不由得點了點頭,見楚炎鶴的臉上唰的黑了,連忙解釋,「他也就是來找我聊聊天,沒別的。」
「聊天?結婚前一夜,找前妻聊天?」還真夠奇葩的,楚炎鶴顯然不信,他不是信不過顧伊,而是信不過屈銘楓。
「他真的就是聊天,」顧伊著急著辯解,雖然屈銘楓有一些不太正常,但是,也許是……「大概他得了婚前恐懼症吧。」顧伊如是說,她只能想到這麼個理由來解釋屈銘楓的行為了。
「婚前恐懼症?」楚炎鶴在嘴裡砸吧著這幾個字?他難道不想娶楊蔚微?
「嗯,他說話有些前言不搭后,沒有邏輯,大概是吧。」顧伊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楊蔚微懷孕了,幾乎沒有插手婚禮,只靠屈銘楓一個人,難免會忙不過來。嗯,她不能讓楚炎鶴一個人忙婚禮,萬一他也恐懼了怎麼辦。
「好了,不說他了,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服,明天穿的。」楚炎鶴把手中的盒子打開,是一條寶藍色的魚尾擺長裙,上面鑲嵌著顆顆鑽石。
顧伊捂著嘴巴險些驚叫出來,這件不正是媽媽那件代表一生一世的禮服嗎?
「你把它修好了?」顧伊摸著禮服上幾乎看不出來的裂痕,那個地方原本被楊蔚微撕了一個口子,現在,不自信看,根本看不出來。
「穿穿看,我想看你穿。」楚炎鶴得意的把臉湊過去,這麼大功勞,該受到表揚吧。
「謝謝老公。」顧伊小心翼翼的抱著禮服,顧不上抬頭,說了一句感謝的話,就抱著禮服進了卧室,留楚炎鶴一個人腆著臉傻愣。
楚炎鶴摸摸鼻子,他這個老公還不如一件禮服重要啊。
被老婆忽視了的楚二少獨自進入房間,看著鏡子前俏麗的人兒,伸手環住她的腰,下頜抵在她的肩膀上,看著鏡子里紅撲撲的小臉,真想咬一口,「伊伊。」
「嗯?」
「你會永遠在我身邊的是不是?」
「怎麼突然問這個?」顧伊轉頭看楚炎鶴,卻被他擋住,他把自己的臉貼上顧伊的面頰,不想讓她看到他的不自信,他的心慌。
「沒什麼,你先睡一覺吧,過會兒還要早起給楊蔚微化妝。」要是知道新娘子要那麼早化妝,他才不會讓顧伊接下化妝師的任務。
楊蔚微回來后,和屈銘楓煲了會兒電話粥,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興奮,「媽,我要結婚了,我要嫁給楓了!」
「媽媽也替你高興,不過你可要矜持,不能讓外人看笑話。」趙之杏叮囑著得意忘形的楊蔚微,「你現在是懷了孕的人,懷孕的人容易犯困,不能累著,你可別穿幫。」
楊蔚微一聽,趕緊老老實實的坐好了,可是一想到明天就能嫁給屈銘楓了,她就興奮的睡不著,幸好家裡也沒有外人,要是屈母在的話,她還得裝的很累很快,那多沒意思。
楊蔚微在沙發上坐著蹭了蹭,她是真的坐不住,她現在又想給屈銘楓打電話了。不行,要矜持,她的手摳著沙發來緩解自己的興奮,手指驀地觸上一個東西。
楊蔚微低頭一看,這個怎麼那麼像屈銘楓的錢包,打開一看,裡面果然有她和屈銘楓的合照。屈銘楓不喜歡照相,那還是她硬拉著他去照的。
「媽,楓來過嗎?」楊蔚微揚了揚錢包,楓不是應該忙著婚禮的事情嗎,怎麼會來沈宅?
「他哪裡有時間,估計現在忙都要忙死了,你不是剛剛跟他通完電話嗎?」趙之杏也在忙著準備,這些事,沈仁賢不會插手,只能她來做。
畢竟只是個乾女兒,趙之杏有些感慨,心中對沈仁賢不滿,就算是不是親生女兒,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回家關心一下嗎?竟然還在外面應酬。
楊蔚微也沒再多問,結婚的激動與興奮讓她一直處於緊張狀態,她跑回房間,把婚紗鋪在床上,細細的摩挲著上面的每一處花紋。她把臉貼上去,感受著婚禮的喜慶,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雖然她懷孕了,但是這段時間,屈銘楓幾乎是天天晚上陪著她。其實,他們的生活狀態,就跟結了婚沒什麼兩樣,兩個人一起睡覺,一塊兒起床,只不過是缺了最重要的法律認定--結婚照,和親人們的祝福--婚禮。
現在,她剩餘的兩樣都即將得到了,她感覺,自己的婚姻圓滿了。
終於迷糊著挨到第二天,楊蔚微便迫不及待的起床,砰砰的去敲顧伊的房門。
楚炎鶴翻了個身,捂著耳朵,敲敲敲,趕著去投胎啊!
他看了看錶,還不到五點,外面天還是黑的。
顧伊也不舒服的翻了個身,她揉揉眼睛問楚炎鶴,「幾點了?是不是到時間了?」
「沒有,你先睡,那個瘋子估計興奮的睡不著。」楚炎鶴趿著拖鞋去看門,一把把楊蔚微拽到旁邊,遠離顧伊的房間。
「你敲什麼敲,現在才幾點,你這麼急還怕屈銘楓跑了不成!」楚炎鶴壓低了聲音陰森森的訓斥,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趕著架的往男方家裡嫁。
「我又沒找你,我找我姐姐,管你什麼事!」楊蔚微興奮的激情被楚炎鶴打擊,等著結婚的煩躁便沖著他發泄出來,若是擱在往常,她根本不敢。
今天早上,她給屈銘楓打電話也沒人接,現在,這個男人又嘰嘰喳喳的,她看他是不能現在結婚,嫉妒她。
「楊蔚微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伊伊吵醒,我讓你今天的婚結不成!」楚炎鶴嫌惡的甩下她的胳膊,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輕蔑的扔在她腳下,眼神里的陰鷙不言而喻。
楚炎鶴輕手輕腳的關上門,見顧伊抱著枕頭坐在床上,該死的,那個女人還是把伊伊給吵醒了,「怎麼不睡了?」
顧伊揉著惺忪的眼睛,眼前還有點花,小嘴裡嘟囔著著什麼,楚炎鶴湊過去一聽,氣得都笑了。
「你要是敢不嫁給我,我就天天這麼早叫你起床。」楚炎鶴點著她皺皺的鼻尖威脅她。
「本來就是嘛,結個婚這麼折騰,還不如不結了呢。」她當時結婚的時候也沒這樣過啊,當時她結婚,全是雙方家長準備,哪裡用得上她。就是婚禮當天化妝的時候,她都是迷迷糊糊閉著眼睛在睡覺。
「你再睡一會兒吧,我去給她準備準備。」顧伊搖搖晃晃的抱著枕頭往洗手間里去,走了一半才發現手裡的枕頭,有搖搖晃晃的走回來放到床上,結果,整個人也跟著趴到了床上,「好睏啊,你說到時候我給楊蔚微化妝的時候,會不會給化成熊貓臉。」
「我是沒意見,就是不知道明天新聞會不會多一條,新郎被新娘妝容當場嚇死的新聞。」楚炎鶴去洗手間打了盆水,把顧伊包起來,讓她坐在自己身上,擰了毛巾給她擦臉。顧伊不舒服的躲著,「我自己來,你去睡覺。」
「沒有你我怎麼能睡得著。」楚炎鶴說的酸溜溜的,乾脆丟下細軟的毛巾,以手做毛巾,捧了水擦在顧伊臉上,「算上今天的陪著你早起,伊伊,你欠我前三十多年同床共枕,我要你下輩子,下下輩子不給我。」
誰說楚炎鶴冷麵黑煞,鐵血無情,沒有情趣?
他一個抱怨,便把顧伊這輩子加下下輩子給預訂下了。
最後,洗臉變成了吃豆腐,楚炎鶴捧著顧伊的小臉,吻著她臉上的水珠兒。
「別鬧了,給我毛巾我要擦臉。」顧伊躲著,舌尖弄得她痒痒的,最主要的是,房間門沒關,她聽到客廳里有走動的聲音。
「我正在給你擦。」楚炎鶴吻去一滴水珠兒,轉而進攻下一滴。
就這樣,在楚二少的騷擾下,洗臉洗了一個多小時。
顧伊出來的時候,臉色紅艷欲滴,連露在外面的頸項都是緋紅一片,比楊蔚微那個新娘還要嬌羞誘惑。
楊蔚微等不及了,早讓化妝師開始給她化妝了,她的手緊張的攥著趙之杏的手,甚至有些發顫。
既然用不上自己,顧伊也樂的自在,在一旁幫著檢查婚禮的準備工作,又和婚慶公司那邊對了對流程。
到了時間,屈銘楓趕過來,一身禮服,襯托的他英俊瀟洒。楊蔚微剛要撲上去,被伴娘梁優拉住,「微姐,矜持,矜持,這個時候要難為一下新郎,看看他的誠意。」
家裡的年輕人只有顧伊楚炎鶴和梁優,趙之杏倒是也想上前,但是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所以,就梁優一個人擋在屈銘楓面前,出著她認為的各種難題。
屈銘楓的視線透過層層人群望過來,顧伊轉頭,兩人的視線正好相撞。顧伊平靜的移開,沒有看到屈銘楓眼裡的緊張退卻后的落寞。
「優優好了,別難為楓了。」楊蔚微見屈銘楓被梁優搞的窘迫,忙出來解圍,自己走出房間,牽起屈銘楓的手,深情款款的注視著他,「楓,我愛你。」
屈銘楓不自在的抬起頭,想要搜尋那一抹縈繞在心頭的身影,在看到顧伊身後的楚炎鶴后,視線如突然斷了線的風箏,飄搖向不知名的方向,嘴上機械的說了三個字,「我也是。」
那聲「我愛你」他說不出口,所以用了這樣模稜兩可的三個字代替。
沒有人知道,他在心中默默的對著某一個方向,說了那三個字:「我愛你。」
屈銘楓接著楊蔚微去民政局登了記,領了結婚證。這個時間,本來人家是還沒到上班時間的,按照結婚流程,是婚禮舉辦完在去領證,但是楊蔚微堅持要遭結婚前一刻領。她說這是他們那邊的習俗,預示著執子之手,而結完婚,他們便一定會與子偕老。
顧伊和楚炎鶴沒等那些人率先去了酒店,因為顧伊還要給楊蔚微準備上妝的用品,以保證楊蔚微全天以最好的狀態,最美麗的面容去面對今天的這場婚禮。
「累不累?要不要歇會兒?」楚炎鶴攬著顧伊坐在化妝間里,看著不值得唯美浪漫的大廳,不屑一顧,他一定會給伊伊一個獨一無二的婚禮。
「不用,你先出去,一會兒楊蔚微來了,要換衣服,你一個大男人在這裡不方便。」顧伊推著他向外走,從昨天開始,楚炎鶴就不是一般的粘人。
「怎麼,你吃醋了?放心,我是不會看除了伊伊以外的女人的身體的。」楚炎鶴自己往自己臉上貼花兒,信誓旦旦的保證,「再說,楊蔚微那樣的身材也入不了我的眼,伊伊你放心。」
「說的這麼肯定,你難道還看過?」顧伊抓住了他話里的漏洞,板著臉,小嘴一撅,不高興了,「趕緊出去,我看你是看過了食髓知味,還想再看一次!」
「噯噯,我是冤枉的,我怎麼會看她的身體,伊伊,伊伊--」楚炎鶴拍著門,他怎麼就說錯話了呢,他緊張的趴在門上,聽到裡面傳出咯咯的笑聲,才鬆了一口氣,他的伊伊竟然會誆人了。
楚炎鶴下了樓,他還要去公司交代一下,等婚禮開始了再過來接顧伊。
顧伊聽著門外安靜了,打開門,整個走廊靜悄悄的很,她正要關門,便聽到一聲嚶嚀夾雜著沉重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