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反轉的結局
正午，烈日炎炎，灼熱難耐。
一鍍銀飛舟懸停於上，巨大的影子仿若遮天蔽日一般，威嚴而莊重。
清一色的藏青道服弟子，排列井然有序。
聞風而至的人涌若潮海，卻被一股莫名力量壓制著，竟為夏日帶來一抹寒意。
這一方喧嘩塵囂，皆無法撼動她分毫。
她站在那裡，便有一處不合群的空白容身，生來就是自成天地的風景，但在此時又被人下意識忽略。
在這幾乎看不到盡頭的隊列前排，同樣有一處不尋常空隙，與之不同的是來自眾人鄙夷的目光。
看不出她究竟是何模樣，只是一身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活脫脫的一個乞丐罷了。
突然，人群中竄出一個中年男人，憑藉著力量性優勢將那了小乞丐擠倒在地，那張斑駁的臉上更是一臉不屑與嫌棄。
女孩無助的摔倒在地，身體不自覺顫抖，本就乾癟的俏臉緊繃著，慘白的唇被它狠狠咬出了鮮血，那雙杏眼緊盯著男人，哪怕滿是驚恐與害怕，也無法壓下心中那濃烈翻滾的恨意。
她在那裡，皆是眾人冷眼，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恍惚間，一幅奇異的畫面緩緩重疊在應玥央眼中。
錯綜複雜的樓層，偏假的一窄巷之間，少女藏匿最黑的黑暗中，她飽盡風霜洗禮，身上儘是被人毆打的痕迹。
但她周圍全是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真臟啊！」
她精美的臉蛋上揚著一抹驚心動魄的邪笑，嘲諷般說著。
可髒的不是她，而是這個世界啊——一個自星曆開啟就已廢棄的天外星球之一，不僅暴力肆虐，還是一片混亂的法外之地。
她不到十四歲，已經上百人組成的流浪隊的主心骨了。
在物質匱乏的境遇下，依舊善良的要命，自已食不果腹，吃了上頓沒下頓，倒是餵了一群白眼狼。
善良也是要有資本的啊，還要分人，究竟是值不值得。
不然這樣的善良，就是在助長醜惡。
一息尚短，那襲青煙雲邊卷，快如殘影。
她氣場未開，腳下生根的森冷寒意便浸透了在場所有人。
「滾。」
未能等那男人反應過來，一股至強力量便將他拍飛十丈遠，拋物線落下，口吐鮮血，眼冒金星，昏死過去。
這一擊，無疑是要了他半條命，那雙腿大致也是廢了。
絕美的人兒，一雙眼斂了寒霜，淺淺餘光掃過飛舟上的人。
她不會動手，把利刃對向一個手無寸鐵之人。
更何況說那個中年男人並不全是壞人，他身上有難解的善緣。
女孩震驚看著面前宛若謫仙般的美人兒，頭一起流露出真摯的感激，直直對著她磕頭，激動的痛哭流涕。
?_?
就在這時，一違和的掌聲驚悚響起。
年輕男人自飛舟上落下，一幅仙風道骨的模樣，藏青衣袍裹身，卻是比旁的弟子更為繁重的精繡花紋。
男人俊美絕倫，細眉下一雙瀲灧多情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他外表看起來放蕩不拘，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
就在方子介正要靠近中年男人，欣賞一下自已的傑作時，人群中不知從哪裡冒出頭的一群乞丐。
大大小小的都有，將中年男人圍了起來，有個老乞丐更是不怕死的抱住了方子介的腿，用枯朽的身體擋住他的去路。
方子介不明所以，好看的額頭逐漸不耐煩的擰緊。
「不要…不要傷害爹爹……」
髒兮兮的小乞丐哭成一團，吵著他更加惱火。
可他還真不能動手殺人，畢竟他是個修仙者，也怕沾上因果，這也是他沒有直接殺死男人的直接原因，另一個原因當然是為了讓他看上去不那麼殘忍，才能捕獲到他心心念念的獵物。
這時，應玥央動了，她朝緊張又眼神閃躲的女孩伸出手，女孩無措又渴望的牽著姐姐的手。
姐姐的手軟綿似水，並不是想象中的冰冷，反而格外溫暖。
女孩低著頭，羞恥的白卑感泛上心頭，卻又側眼偷看著，並沒有在那雙平靜的眼睛里發現一絲厭嫌，一直堵在心口的鬱結剎那間消散，腫脹的眼不由的再次潤濕了。
即便是應玥央靠近，小乞丐們還是警惕的觀望，卻沒有阻止。
而他們警惕的視線是那個小女孩，更是有著無比的討厭。
方子介此刻也感覺到事情有些脫離了他的掌控，眼神中的虛假溫情漸漸消失，透出一絲潛藏的陰戾。
「說吧。」應玥央平淡無奇的開口，卻好像洞析了全局。
女孩握緊了那唯一的溫暖，再沒有猶豫，她大致已經找到了自已真正想要的東西了。
當眾人聽完真相后，恍然大悟，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
慚愧啊，慚愧啊……
中年男人名喚鄭孚，是一名小飯店的老闆，比不得人家「盤雲水和」，平時就賣點麵食，他與妻子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但妻子難產而死，好不容易生下的兒子也不幸夭折。
為了讓妻子下面過好些，也讓他心安，他總是積德行善，祈求神明，幫助身邊人，哪怕是乞丐。
後來，他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這小女孩叫芽豆，外地來的，經常被欺負，就老是偷其它乞丐的東西，對他們惡作劇。
起初也沒什麼，可她竟然在飯里下藥，那可是會死人的老鼠藥。
「因為他們罵我…罵我是…雜種…沒人要……」
她不是，不是的。
她是有爹娘的，只是都死掉了而已。
就剩她一個了，她也想過好好活著的。
「夠了！」
方子介黑著一張俊臉跟煤炭一樣，難堪的能吃下一頭牛。
老乞丐往向不遠處的少女，猶豫了一下，鬆開了方子介，卻依舊是防備的姿態。
明明他也是修仙界不可多得的天才，卻無法像往常一樣輕意窺見她的真正容顏，就連氣息都難以捕捉。
少女模糊的容顏漸漸清晰了幾分，緊接著他的呼吸都不由停頓了半響，心臟不受控制的狂跳。
比容顏更驚絕是，他能感覺到此少女的不凡，竟不禁心虛起來，顯得底氣不足。
「這樣下去還測不測靈根了！」
說罷，彆扭的丟下一個青玉瓷瓶，看得出他隱隱有些不舍。。
畢竟它可是為數不多的四品靈藥，活肌骨髓液，拿給凡人用，怎麼都有點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