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妹控楚練

日子一天天過去，楚練倒是時不時跑過來看她，偶爾還把她抱到書房裡，他在一旁看書或者練字，她就在一旁的搖籃里乖乖地吮手指頭。有時候假裝睡覺其實豎著耳朵在聽他和喬羽談話，也因此了解到她所處的是一個中國古代歷史上沒有記載或者根本沒有出現過的時代。

她的父親楚淵，蒼靈派現任掌門，武功蓋世，豪氣干雲，故而有著「天下第一劍俠」的稱號。

她的母親公孫雅，乃夏王公孫睿唯一的妹妹，亦是六國之中才貌雙全的佳人。據說，她曾經陪同夏王生母，即成慧太后一同拜訪古剎名寺，途中遇到身負重傷，命懸一線的楚淵，不僅為他請來最好的大夫，甚至紆尊降貴親自照顧，兩人就此結下一段良緣。

而她的哥哥楚練，蒼靈山莊繼承人，文武全才，另外，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妹控！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守在妹妹身邊。就拿前些天來說吧，她的母親大人見她身體狀況良好，經過好幾個月的悉心調養，身子不似剛生下來時那般孱弱，並且如今正直春夏之交，天氣也暖和了，就打算帶她去雲禪寺還願。結果很不巧，傍晚的時候竟然下起了雨，雖說路途不遠，但畢竟山路崎嶇，於是便只好在寺里借宿一晚。

就在楚織吃飽喝足，正打算在母親懷裡美美睡上一覺的時候，少年卻突然濕漉漉地出現在她面前。他身上穿的還是練功時的白色衣袍，罩衫外甚至沾了些泥土，皺巴巴地貼在身上，全然沒了往日的超凡脫俗神人之姿。

他接過松韻遞過去的帕子，漫不經心地擦了擦臉，而後朝楚織走去，後者一臉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往母親懷裡縮了縮。後來母親問他這麼晚了還來這裡做什麼，那廝居然大言不慚地說，他是覺得像這種雷雨交加的夜晚，他應該時刻守護在妹妹身邊以免她害怕。屋子裡的人都一臉驚愕地看著他，哪來的雷？毛毛雨好吧……

至於那個腹黑毒舌的喬羽，其實是叫公孫景羽，夏王公孫睿的第五個兒子。因為身份特殊，故而化名喬羽。他和楚練兩人整天在書房裡嘀嘀咕咕的要麼是他們公孫家黑暗又複雜的人際關係，要麼是各國的八卦，哦不，時事新聞：慕容家的公主和祁國的皇子訂婚了呀，慕容瀚的寵妃因為設計毒害小皇子被打入冷宮然後她爹鎮遠將軍被削了兵權革職查辦呀，西北的言靈族一位法力無邊的巫女橫空出世呀，消失了半年之久的軒轅啟突然暴病身亡呀什麼的……有時候她真的很佩服喬羽那傢伙小小年紀哪來這麼龐大的信息網？這要擱現代，一百個狗仔也抵不上一個喬羽。

不過，在他說到軒轅啟的時候，她卻覺得心裡某個地方像是被狠狠地戳了一下……說不清，總覺得這不僅僅是一個名字而已，似乎有太多沉重的東西她不願想起，卻在夜裡做夢的時候一遍一遍喊著某個名字。那些陰暗的密室，人肉被燒焦的味道，毒蛇蠍子，還有，似乎永遠流不完的血……她很清楚這些都不是屬於她的記憶，但是卻真實得可怕，就像是……屬於她身體里的另一個靈魂！

她小時候有一段時間不停地做著同一個夢。母親還曾經帶她去看過心理醫生，但是絲毫不起作用，直到，後來在普陀山遇到那名高僧。她還記得，僧人初見她時驚訝的神情。當母親向他說起自己的癥狀時，那人只是雲淡風輕地笑了笑，手中佛珠卻轉得飛快，嘴裡還念念有詞。當時她不過才上中學，年輕氣盛還暗地裡和母親說人家就是一個神棍，故弄玄虛。不過說來也巧，從那以後，她竟再也沒有做過那個夢了。只是如今聽喬羽說起那個名字，就突然想起來了。

她不耐煩地在小床里扭了扭身子，翻來覆去，真恨不得立馬能說話，然後和他好好聊一聊軒轅啟。這小床其實是楚練親手做的，說是之前的搖籃不好，太晃了。估計是因為他每次夜裡想看著她睡著再離開，但是她偏偏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和他大眼瞪小眼，絲毫沒有睡意。楚練這孩子忒實心眼兒，皺著眉一本正經地說，「定是這搖籃不舒服，妹妹才不肯睡覺。」於是第二天就拉著喬羽上山砍竹子，兩人吭哧吭哧愣是把好幾根粗壯的竹子直接從後山竹林搬到了他們居住的小院，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兒，就又手忙腳亂地開始做起了木匠活兒。直接導致了喬羽這幾天看見她就沒好臉色。

「小織？」正在看書的楚練聽見小床發出「吱呦吱呦」的聲音，不禁回過頭去看了看她。後者非常不好意思地露出一個自以為很標準很完美的禮儀小姐的笑容，卻忽略了壓根兒沒長牙，流出一嘴哈喇子……楚練倒是一點兒都不介意的樣子，掏出一塊淺藍色的手帕給她擦口水。

她一臉痴迷地看著自家哥哥溫柔專註的樣子，再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眼端坐在書桌旁提筆寫字的喬羽。果然，後者在看見她流口水的樣子之後，懸著的腕子很不淡定地抖了抖，一滴墨珠在宣紙上暈染開來。不用想，那廝肯定特嫌棄她，特瞧不起她，於是楚織同學也很有骨氣地撇過頭，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