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敵人和朋友
拜倫放下無線收發機的聽筒,面色難看。
「現在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么?」
艾伯特眯著眼看著他,後者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各國使團里肯定有不少熟知機動甲胄構造的人,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發現九州機動甲胄與迅捷阿爾法的相似,到時候掀起的輿論風波會波及很多人。」
事情正在往艾伯特不敢想象的方向發展,李空庭無疑在翡冷翠埋下了一顆輿論炸彈,只要這枚炸彈引爆,法蘭克帝國的未來將風雨飄搖。
九州是如何得到模塊化裝載技術的?為什麼製造過程絕密的迅捷阿爾法會和九州的霸王雷同?
這些問題盤踞在艾伯特的腦海中,李空庭承諾會在今晚九州大使館的宴會上給他答案,可是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聽著,這件事已經不在我們能夠思考的範圍里了,當下最重要的就是儘快把這件事上報上去。」
拜倫抓起車載收發機,利用秘密的通信頻道和奧古斯都取得了聯繫。
「少校,剛剛得到的消息…」
他壓低聲音和奧古斯都交談,談話期間他的表情不斷的在變化著,幾分鐘之後他才掛掉了通話。
「少校怎麼說?」
艾伯特揉著太陽穴,詢問奧古斯都的態度。
「少校讓我們不用管,這件事與我們無關,而且已經有其他人在跟進了。」
拜倫明顯鬆了下來,靠著主駕駛的靠背仰頭看著車頂。
「這樣也好,畢竟在翡冷翠我們可不是主角,上面那些人可能早就發現事情的不對勁了。」
艾伯特長呼一口氣,他原本以為這件事可能會牽連自己,畢竟當初是自己親手修復的迅捷阿爾法。一旦出現問題,自己會第一個受到衝擊。
「還以為立個功,沒想到這件事少校早就知道了。」
拜倫看起來似乎有點兒遺憾,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九州機動甲胄的問題似乎讓他與一件大功勞失之交臂,這讓他有些惆悵。
「你看起來似乎很遺憾。」
「與一件榮譽失之交臂,換做你你不遺憾?」
艾伯特不確定這件事算不算榮譽,只不過他明確的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以後這樣的機會還會有很多。」
艾伯特拍拍拜倫的肩膀,剛剛還是他在安慰自己,現在自己又反過來安慰他,這種過於抓馬的事情讓他有點兒哭笑不得。
拜倫伸了個懶腰,他的雙手直直的伸向車頂,似乎想要抓住已經離他遠去的榮譽。
「比起這件事,現在還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
艾伯特冷不丁的開口,拜倫歪過頭開看他,後者正舉著被繃帶包成一坨的右手,斜眼盯著拜倫。
「你得好好學學包紮技術了。」
青銅十字堡。
奧古斯都剛剛掛斷拜倫打來的電話,他端起面前的玉制茶杯,輕輕吹涼表面的熱茶,淺淺的啜飲著。
「你有兩個不錯的下屬,他們這麼快就把消息傳過來了。」
李空庭坐在他的對面,饒有興緻的看著他品嘗自己帶來的銀針白毫。
「他們不是我的下屬,是我的朋友。」
奧古斯都糾正李空庭話中的錯誤,將玉杯中的清茶一飲而盡。
「這次的茶不錯,比以往你送來的都好。」
「這些可都是建安郡進貢上來的新茶,連我自己都捨不得喝。」
兩人一邊品茶,一邊輕聲的說著話。
如果艾伯特在場,他會發現這兩個原本根本不可能有過多交集的人,此刻會像是結識多年的好友一樣,在翡冷翠的軍部里說話。
「很難想象你竟然能交到朋友,而且一下子還是兩個。」
李空庭沒有褪下自己身上的古袍,他隨意的把腿搭在奧古斯都的辦公桌上,彷彿他才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
「在說別人之前先看看自己,你現在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面對李空庭的揶揄,奧古斯都毫不留情的反擊。
「你不算么?」
「我們是敵人。」
「太遺憾了,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李空庭搖搖頭,對於沒有成為奧古斯都的朋友,他表示很惋惜,很痛心。
奧古斯都沒有說話,只是將兩份厚厚的草稿圖放在了李空庭的面前。
「說說看吧,這次你想幹什麼?」
草稿圖上是迅捷阿爾法與霸王的機械結構,很多地方兩者都使用了相同的零件,這兩具機動甲胄完全就是同一件東西。
「翡冷翠有些人似乎忘記了他們曾經在九州拿走了什麼,我來提醒他們一下。」
李空庭翻閱著草稿圖,他輕描淡寫的說著,草稿圖上的素描和文字描述飛快地被他印在腦海里。
「當年那些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你確定剩下的那些人會來么?」
奧古斯都提起精緻的白玉茶壺,往自己面前的玉杯中添茶。李空庭毫不客氣的伸手,示意他順手給自己添茶。
「一定會來的,他們把貪婪兩個字都刻在了骨頭上。」
「要是讓他們知道當年他們沒有拿完寶藏,他們會變得抓耳撓腮,費盡心機哪怕是丟掉性命也要得到剩下的東西。」
李空庭放下厚厚的草稿圖,站起來活動身體。他的瞳孔如同點墨一般深不可測,以至於奧古斯都在其中看不到任何多餘的情緒。
「你還真了解他們。」
奧古斯都在李空庭的玉杯中添滿清茶,雙手抱胸看著他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轉來轉去。
「那當然了,畢竟國讎家恨不共戴天嘛。」
李空庭很擅長用最漫不經心的口氣說出最血雨腥風的話,此刻他正盯著奧古斯都辦公室里的一副油畫,畫上的奧古斯都單膝下跪,對著黃金王座上的男人俯首稱臣。
「你還別說,這幅畫畫的挺好的,上面記錄的是你被授銜少校軍銜時候的事情吧?」
李空庭指著油畫,回過頭來興緻勃勃的詢問奧古斯都。
「對,那天是我18歲生日。」
奧古斯都看著那幅被自己掛在辦公室角落裡的油畫,眼神平靜。
「嘖嘖嘖,真可憐。」
李空庭看著栩栩如生的油畫,不斷的咋舌。
畫中的奧古斯都身穿黑色的少校制服,那對漂亮的少校肩章被畫師用最顯眼的色彩描繪,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異常的顯眼艷麗。
「來吧,讓我們為我們可憐的人生乾杯。」
李空庭雙手端起自己的玉杯,向奧古斯都敬茶。
「這算同病相憐么?」
奧古斯都同樣端起自己的玉杯,與他輕輕碰杯以後一飲而盡。
「不算,同病相憐是朋友才會做的事。」
「我們可是敵人。」
李空庭對著奧古斯都大笑,瀟洒的用白色的長袖擦去嘴角的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