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偷了輛車
廖白笑嘻嘻地看著手下奚落崔勇，心裡感到無比的解氣。
特務科原本是稽查處下面額二級科室，自從勾搭上了憲兵隊特高課之後，就從偵緝處里剝離了出來。
雖然名義上還是歸警察局管，但是已經很明顯地聽從憲兵隊特高課指揮。
所以整個警察局，對特務科都是高看一眼。
周彬按理說算是廖白的下級，畢竟特務科的人員編製還在偵緝處。但是這個狗東西卻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給廖白留下。
聽說局裡馬上就要將特務科擴充為特務處，這樣一來，周彬豈不是更加的猖狂。
所以說，只要是能夠打擊周彬或者特務科的事情，廖白都願意做。
哪怕是雙方都得不到利益，廖白也願意！
圖的就是出這口惡氣。
這一次宏泰大藥房案件，讓周彬出乖露醜，人也低調了許多，廖白也藉此加入了案件偵破。
而且最關鍵的是，周彬還在一籌莫展，盲目撒網的時候，自己已經掌握了嫌疑人的線索，現在就要去抓人了。
廖白心裡很是舒暢，他不介意方化他們尋崔勇的開心。自己是礙於身份，要不然也要上去占上兩句便宜。
陳錚自然樂得看笑話，多一點時間，馮智傑就能跑遠一些不是。
雖然看著老申神態淡定，絲毫沒有拖延時間的意思，說明馮智傑此刻應該已經脫離了危險。
即便如此，敵人自己內訌，幹嘛多此一舉的去相勸。
陳錚從兜里摸出了精緻的煙盒，隨手遞給了廖白一根，自己也抽出了一支，卻不點火，只是在那裡輕輕地磕著，雲淡風輕地看著方化耍笑崔勇。
「方隊長，快點把車挪開，我這真有急事。」
「急事？誰沒有急事！沒有急事的都在家裡摟著小姨子睡覺呢。」方化流氣地說道。
「耽誤了事你負責！」
「憑什麼我負責！再說了，你們特務科耽誤多少事了，我負得過來嗎！」方化絲毫不著急。
崔勇見這廝軟硬不吃，人家又人多勢眾，氣得站在那裡生悶氣，也不說話。
「是不是四馬路宏泰大藥房那個案子有線索了？」方化見崔勇不說話，故意笑著問道。
「沒你什麼事！」崔勇沒好氣地說道。
「怎麼能沒我事呢？要是你們把嫌疑人固定了，我們就不找了。」方化笑道。
崔勇再也忍受不了，一把推開了方化，朝外面走去。
方化卻趁勢一撞，先是哎呦了一聲，隨後才接著說道：「你慢著點，真有線索也不能這樣啊！」
崔勇不理方化，走到路口，攔了一輛黃包車，大聲說道：「徐家匯！」
黃包車一溜煙地朝著徐家匯方向跑去，等到黃包車不見了蹤影，方化手一揚，一把汽車鑰匙出現在手中，得意晃動著宛如方化的笑臉。
「你小子這一手可真不賴！」陳錚沖著方化說道。
「那是，這手妙手空空的功夫，可是我用十幾隻燒雞跟陳十一換來的！」方化得意地說道。
「別廢話了，既然姓崔的已經走了，咱們也快點吧。」廖白這時才沉著臉說道。
大卡車和小轎車開走了，露出了特務科的汽車，方化試了一下，就打開了裡面那一輛的車門，一腳踏進了轎車，一手扶著車門，這才開口問道：「誰坐我的車？」
正準備爬卡車的幾個特務連忙湊了過來，也不等方化同意，就拉開了車門。
方化看了一眼陳錚問道：「陳隊長，怎麼樣，跟我走吧？」
周輝笑道：「我們有車。」
陳錚卻笑著說道：「行啊，正好讓我也試試這『掐』來的車，究竟有什麼不一樣。」
「誰說是掐來的，這也是我們警察局的不是！他姓崔的不用，咱們就不能用用。再說了，咱們也是公事，有沒有拉自己家親戚去白相。」方化一本正經地說道。
「快走吧，廖處長說不定都快到了。」陳錚笑著說道。
「那有那麼快，再說了，陳家台這種地方必須湊集了人，一股腦進去。抓住就抓住了，抓不住那就跟捅了馬蜂窩一樣，每個十天半個月，人都不敢回來。」方化笑道。
「嗯，看來方隊長老警官了！」
「嗨！自從幹上這個重案隊，就長和陳家台打交道！每個閑的時候。」方化笑道。
「方隊長剛才那手妙手空空漂亮的緊，估計崔勇一點感覺都沒有。」陳錚誇道。
「知道陳十一嗎？」方化笑問道。
「聽說過，一個小偷。」陳錚笑道。
「神偷。犯了事被我們給抓了。我這人敏而好學，不恥下問，就跟他學了這樣本事。當然了，我也花了十幾隻燒雞和十幾瓶黃酒。」
「現在他人呢？」陳錚頗感興趣地問道。
「提籃橋呢，不過他事不大，就是得罪人了，聽說快放出來為了。不過他仇家說了，只要是他出來，立刻收了他的右手。那可是陳十一吃飯的傢伙，要是右手沒了，這陳十一也就和沒了差不多了。」方化搖了搖頭說道。
「仇家是誰啊？」陳錚又問道。
方化神色一凜，沒有說話，等了一會兒才說道：「這誰知道去，都是江湖傳聞。要說這陳十一可是夠獨的，青幫洪門忠義軍，一個都不在，整個一獨腳大盜。」
陳錚笑了笑，沒有說話。方化看起來什麼都不怕，但是說到陳十一的這個仇家卻是欲言又止，看來這個仇家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說不定不在臨時政府，就在他們特務系統裡面。
汽車出了小西門，繞過了幾處土台，遠處陳家台已經遙遙在望。一大片低矮破敗的建築，分成幾道，一眼望不到盡頭，彷彿直接連到了黃埔江邊。
沒有圍牆，也沒有寨門，那些簡單的棚戶直接就在路邊向里延伸。
幾輛汽車剛剛靠近路邊，就有幾個蹲在那裡，衣著破爛的孩子撒腿就朝著裡面跑去。
嘎！嘎！嘎！
汽車急剎，輪胎和地面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卡車上軍裝警察紛紛跳下。
「帶路！」廖白下了車，沖著老申大聲吼道。
「第三道！跟我來！」老申也不廢話，當先帶頭，直奔第三條陋巷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