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曲終人散
「這幅畫……」柳玉突然指著那幅畫的位置，瞪大了眼睛。
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悲傷之情絲毫不掩飾。
柳玉心中明了……那幅畫的作者，是她的哥哥……
難怪琉嫣會那麼傷心……
「哥！」柳玉突然大叫一聲，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根本不知道被誰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夜無念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好，陽歌仇和楓琅天亦如是。
看來他們已經知道這是為什麼了……
「琉嫣，對不起……」夜無念主動上前跟琉嫣道歉，卻不料琉嫣把他推開，轉而投入白衣的懷抱中。
夜無念看到這一幕，也很無奈。
他的心中已經生出了愧疚……
琉嫣在白衣懷裡不斷哭泣，一刻都沒有停歇。
白衣也不停地安慰她，還時不時地瞪著夜無念。
「白衣，我想……去看一眼暗羅庄。」琉嫣突然站起身來，對著白衣，鄭重地說道。
夜無念的臉色頓時變得好起來，楓琅天和沁若影很好奇，為何琉嫣要去暗羅庄……
「她就是夜笙。」柳玉站出來，小心翼翼地說道。
琅天和沁若影一下子把眼睛睜得很大，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什麼！」琅天突然看向夜無念，臉色不善。
這樣說來，夜無念喜歡的，就是琉嫣……
沁若影算是明白了，夜無念除掉連允，是因為他喜歡琉嫣……
琉嫣依舊平靜，沒有一絲的驚詫或其他的表情。
一直以來，和他們稱兄道弟的夜無念，也是他的情敵……
「那……那次去草原……」琅天最終還是欲言又止，他看了看琉嫣的臉色，垂下了頭。
夜無念終究沒有解釋給他聽，而是在一旁看白衣與琉嫣依依惜別。
「白衣……我不想走。」琉嫣突然抬眸，淚眼朦朧地看著白衣，心中滿是不舍。
「沒事的。」白衣再次摸了摸她的額發，安慰著她。
白衣還是在琉嫣額頭上落下一個深深的吻，便離開了。
那一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琉嫣的視線里，她突然覺得心很空，不知道為什麼……
淚水還是濕潤了她的臉頰，輕輕擦拭，放入嘴裡，是甜的……
夜無念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心中有火發不出。
面對著琉嫣，他總是不能順著自己的心走……
太過霸道……這正是他與連允之間的區別……
「走吧。」琉嫣的語氣是冰冷的，沒有了剛才面對白衣的那種溫柔。
態度的轉變很快，在一般人看來，那是女人心，海底針。
可是在她的心裡……那只是面對著一個仇人的口氣。
柳玉上前拉住她的手，冰涼的手讓柳玉有些詫異，原來她的身子那麼虛弱。
琉嫣再次來到了暗羅庄，這裡所有的東西都依舊……
一股股香味撲鼻而來，一片紫色的海洋展現眼前……
她捂著臉，淚水不由自主地再次滑落，那一片薰衣草，是她的最愛……
夜無念把她擁入懷，輕輕地把下顎頂在她的肩頭上。
琉嫣的肩頭不停地顫抖著，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會做這些事……
「等待愛情。」夜無念突然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他輕輕放開了琉嫣，拉住她的手，跑到了一個地方。
妙音閣。
眾人都已經逐漸散去，只要琅天依舊停留在那片薰衣草邊，不斷地苦笑。
是他親手葬送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心中的苦澀，她已經不再理會。
無論他做什麼，她都不會再在乎。
唇邊笑意未散，他依舊未挪開腳步，角落裡注視著他的目光，充滿了深情，只可惜，他永遠都看不到她……
琉嫣一步一步地走進妙音閣，摸著妙音閣里的每一處，苦澀都不禁浮上心頭。
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是他們一起設計的，一起建造的……
那些曾經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絕對不會忘記。
她曾經笑他灰頭土臉的，像個大花貓。
他曾經把灰抹到她的臉上，兩個人一起受罪。
那時的他們，只是哈哈大笑，沒有在意自己其實是那麼的臟……
建造好的時候，他們曾經一起坐下。
她彈琴，他吹簫。
琴簫和瑟，那些美妙的音符從妙音閣里傳出，沒有人不為之痴迷……
每當他們琴簫合奏的時候，總是會有一群人站在妙音閣的門前，靜靜地聆聽從裡面發出的美妙聲音……
還記得有一次，黃昏時分，他們再次琴簫合奏。
而當音樂停止的時候，大家都還沒散。
琉嫣與夜無念一起走出妙音閣的時候，大家都驚呆了……
沒有人會幻想過，彈琴吹簫的，竟是擁有這般絕色容顏的男女……
少年少女，夕陽西下，琴簫合奏，好一番亮麗的風景。
待到他們早已離去多時，大家才散去。
琉嫣在路上不斷與夜無念開玩笑，笑聲不斷傳出，走過他們身旁的人都不禁駐足痴望了幾秒……
想到這些，她的心裡甜甜的。
唇邊綻放出快樂的笑顏，夜無念看到她笑了，也開心地笑了。
琉嫣摸著胸口的雙魚吊墜，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澀。
琉嫣轉而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容顏依舊未衰老，可是她的心已經傷痕纍纍。
師傅所說的情劫，就是如此嗎……
她的心曾經被三個人佔據，可是如今，心已經碎了滿地。
曾經對她永遠微笑的陽光少年，為了救她，不惜犧牲性命……
曾經承諾會永遠照顧她的溫柔少年，為了一個陌生女子，將她置之度外……
曾經對她百般依順的霸道少年，為了神器，也舍她而去……
為了除掉連允，他竟然不惜與屍魔成為一路。
真的是因為愛，而不是佔有慾嗎……
琉嫣唇邊的笑消失了，轉而化為的，是一滴眼淚……
她回望了望身後，幸好他早已走了出去。
琉嫣輕輕擦拭了眼角滑落的淚水，或許，她真的累了吧……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突然有一刻不認識了。
容顏未變，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琉嫣起身，走出妙音閣的小院，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她突然覺得很滿足。
妙音閣里還是種滿了她最愛的薰衣草，那種味道，讓她很舒服……
琉嫣走到了妙音閣內，那裡有許多樂器，自然也有她最愛的古琴。
從妙音閣的密室里，她找到了那隻遺失很久的玉簫。
玉簫上沾上了塵埃，很久都未拿過了。
那隻玉簫，是她偷偷地藏在這裡的……
琉嫣拿起了那隻玉簫，吹起了她最熟悉的那支曲……
那是連允教她，吹到最深情之處，眼淚還是順著簫身流下來，滴落在地板上……
琉嫣的淚水源源不斷，對於連允的思念也是源源不斷……
她不知道自己內心愛他那麼深……
若是知道，那也斷斷不會那麼做……
琉嫣放下玉簫，目光射向遠方，彷彿那裡有那個人的影子，陽光下的幻影，是思念幻化出來的，也是內心中最真實的……
陽光照到她的身上，火辣辣的陽光讓人感覺到皮膚在燒烤。
可她絲毫不介意，像是要在這裡曬死。
她的心碎了滿地，連破碎的夢境也被風吹散了……
突然，琉嫣覺得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夜無念片刻之後回到妙音閣，便看到琉嫣倒在了地上。
「殤兒！」夜無念心頭一緊，趕忙上前抱住琉嫣。
琉嫣已經暈過去了，在太陽下暴晒，是會受不住的。
真的要這樣折磨自己嗎……
夜無念把琉嫣抱到妙音閣里，心一下子放鬆下來。
可是看到琉嫣眉頭緊皺，他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來。
夜無念感覺到心頭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突然，一陣邪風刮過，一道紫色的身影停在了他的面前。
是魔界公主如傾。
「夜公子，我勸你把琉嫣交出來！」如傾毫不客氣地說道，她的眼中滿是憤恨，必須毀了她！
「休想。」夜無念關好妙音閣的門，衝出去與如傾廝殺。
他的功力雖然與如傾不分上下，可是再這樣下去，真氣耗損，對他可是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把琉嫣交出來，我還能饒你一命！」如傾對著夜無念惡狠狠地說道。
「不可能，你做夢。」夜無念也用同樣狠厲的語氣回應她，絲毫不留面子。
「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如傾的眼眸突然變成了深紫色，魔氣衝天！
夜無念看到這樣的情景，也忍不住擔心起來。
他們一起來到郊外的樹林裡面，廝殺一片。
許多樹葉都因他們而遭到死神的洗劫。
落葉紛紛，兩人依舊在展開廝殺。
夜無念的嘴角溢出了鮮血，如傾卻毫髮未損。
如傾的嘴角勾起一抹奸笑，夜無念知道這回大難臨頭了。
可他唯一想的，就是以後不能再照顧琉嫣了……
心中片片不舍。
因為他的分神，如傾更有機會對他進行攻擊。
等到夜無念發現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如傾用盡功力揮出寒冰掌，夜無念閉上眼睛，準備接受死神的降臨，可是過了數秒，他都沒有受到傷害，睜開眼一看——
琉嫣擋在了他的胸前！
「殤兒！」夜無念大叫，聲音響徹整個暗羅庄。
白衣聽到夜無念的叫聲后，立刻趕來，但看到的，只有琉嫣擋在夜無念胸前的情景。
白衣覺得世界崩塌了，他的雙眼都變成了紅色，向著如傾奔去。
如傾感覺到有人到來，回首一看，是白衣……
如傾落荒而逃，白衣也尾隨至上。
琉嫣就那樣靜靜地靠在夜無念懷裡，沒有一點兒言語。
「殤兒，你不要嚇我！」夜無念止住從琉嫣胸前流出的鮮血，很著急地對她道。
「念哥哥……我……我要走了……是不是……」琉嫣握住夜無念的手，一字一句艱難地說道。
她的臉色開始逐漸蒼白，原本的紅潤氣色都消失不見，胸口的鮮血也是源源不斷。
「殤兒，你不要說話……」夜無念握住她的手，他的眼神中滿是悲傷，這一次，是他疏忽了，他最愛的女子，有可能護不住了……
「念哥哥……對不起……是……殤兒讓你……傷心了……」琉嫣絲毫沒有鬆開夜無念的手，而是緊緊地握住，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數不清這是第幾次流淚了……
「不要哭……我帶你回家……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夜無念忍住不把淚水流下來，依舊那麼深情地注目著琉嫣。
他的琉嫣……真的要就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