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曾經高粱戀

第24章曾經高梁戀

李葒給韓風打電話，讓去點破梁偉達不認識余向陽的謊言的時候，韓風正帶著汪天力去一位知情老師的家。這位老師現已退休在家，是高愛蓮和梁偉達高中時期的班主任。

韓風通過認真的琢磨，也已意識到這個案子跟梁偉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因梁偉達關係特殊，便只能以農村包圍城市的方式，來從他的外圍慢慢尋找突破點。

李葒上一次在網上分析，謀殺分財殺、情殺、仇殺和「觀殺」。他覺得，作為一個有著億萬資產的企業家，什麼「殺」都是可能的。

目前的情況，送香煙給梁偉達的是高鴻翔，而高鴻翔的後面是李立光，甚至還包括十五年前的高愛蓮。那麼，為排除李立光和高鴻翔的嫌疑，或者，為尋找李立光和高鴻翔的犯罪證據，就只能從他們以往的舊情舊怨中去挖掘。

這當年的班主任劉老師，說不定就能提供一點有用的線索。

劉老師年已七十高齡，退休多年，女兒陪著她從大年二十九起便沒有出過家門，並不知道梁家投毒的事，因而見到客人造訪后的第一句話便是：感恩大家平安。

給韓風和汪天力帶路的是居委會幹部。路上，韓風跟幹部有過這樣的約定：不踏他人門檻，僅在門裡門外交談，並且各自佩戴好口罩。

從警多年，韓風從來沒有想過人類會有一天要頻繁地使用這樣一種交流方式，感覺這樣的情勢，讓群居動物的人類，彼此之間交流和工作都達到了一種全新的地步。

而這種地步，頗有冷幽默的味道。

韓風向劉老師問好，直接進入主題。

「劉老師，您認識多湖長江集團的梁總——梁偉達嗎？」韓風清清嗓子，盡量使自己的話在老師面前顯得斯文、和氣及謙虛。

「認識。我是他高中兩年的班主任。」劉老師略顯緊張地回答。

「高愛蓮呢？」

「也是。」

「也是？您是說，他倆都是您的學生？」

「對。都是。」

「您對他倆還有印象嗎？」

「高愛蓮不是死了嗎？可憐的孩子，損失啊！她的文章寫得好，出版的每本書都有送我。據說是弟弟害了她。親人間的事，我也不好說什麼。作孽啊！」

「梁偉達呢？」

「梁偉達沒什麼來往。人家是企業家，有錢人，沒理由搭理我這個老太婆。據說經常做善事，人應該不錯。」

「我是問他們讀書的時候。彼此關係如何？」怕劉老師理解上發生誤差，又以八卦的方式加了一句：「據說他們青梅竹馬？」

劉老師笑了，但因為口罩遮擋的原因，笑聲被過濾了一遍，顯得沉悶而壓抑。

「公安同志，青鋼子弟學校，每個同學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都是青梅竹馬。如果問他們有沒有戀愛，我看有點像。梁偉達高大、英俊，高愛蓮學習成績非常好，長得也還俊俏。但我聽說，愛蓮她爸嫌棄。梁偉達父親是個鍋爐工，高愛蓮父親卻是幹部。兩人後來沒有合成。梁偉達去當兵了吧？高愛蓮進了報社。」

老人家大概是久憋的原因，一口氣說了許多過往的事情，大有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抖落出來的架勢。

「高鴻翔阻止女兒和梁偉達談戀愛？」韓風抓住其中一點問。

「都是陳年爛穀子的事啦！當時不少人都知道這件事，兩人為此還吵過架的。」

「是哪年哪月哪日，您還記得嗎？」

「哦，這就記不清啦！問老高，他是當事人，他也記性好。」

韓風決定換一個話題，了解一下李立光的家庭情況。

「您去過高愛蓮家裡嗎？」

「去過。退休後去過。她在漁村火車站接的我。兩口子可熱情了。我記得她家住荔枝公園附近，漁村劇院、漁村書城、總設計師畫像，都離她家很近。特區真是好啊！本來約定第二年還去玩的，我帶我家老肖去。可誰知第二年，對，就是第二年，我家老肖走了，愛蓮年紀輕輕的也走了。愛蓮之前還有兩年在輪椅上過的，可憐見的。我原想再去看看她的，說好了的，現在想起來，慚愧，成了遺憾了......」

說著說著，劉老師聲音更咽，激動起來。

安靜下來一會兒，老師讓女兒到書房找來相冊，將房門打開一條縫，遞給韓風。

「內有畢業照，您找找。」

韓風在許多張黑白照中，一一查找。梁偉達一米八五的身高，照片再陳舊，尋找鶴立雞群的他應該不難。

確實，很快就找到了梁偉達。

劉老師見韓風的眼睛定格了，就說：「梁偉達站一側，我沒記錯的話，高愛蓮專門跑到他身邊站著。本來女生都應該蹲前排的。」

是的，非常明顯。一個身高鶴立雞群，一個是女生鑽到男生行列，紅花靠著綠葉扶。

兩個特別的人。

韓風又緊盯著高愛蓮辨別。

但二三十年過去，照片也已經發黃，韓風看不出什麼。

「您感覺他們夫妻關係好嗎？」

「好。好呢！」又說：「雖然只去過一次，感覺蠻好的。老公是法官，樣子並不凶，沒有梁偉達高大、帥氣，脾氣卻很好，講話和和氣氣的。」

韓風點了點頭，略作思索后問：「就您所知，高愛蓮女士和周邊人的關係處理得怎麼樣？也就是說，她會不會因為性格的緣故，得罪過什麼人？」

劉老師皺起了眉，並沒有如何思考就回答道：「以她的性格，不說別的，你看她在畢業照合影時，絲毫不顧忌他人的看法，硬是站在了梁偉達身邊。梁偉達本就鶴立雞群，梁偉達的鶴立雞群是身子上的；高愛蓮更鶴立雞群，高愛蓮的鶴立雞群完全是性格上的。她敢愛敢恨，工作上因是記者，應該會得罪人。她不圓滑，正義感又強，絕對會得罪同事和朋友。」

「哦，」這倒是新的看法，韓風自然地點了點頭后，在心裡記下了。

而後又問：「可不可以舉一兩個例子？」

劉老師帶著嘲諷警察的口氣說：「她弟弟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啊！」

韓風想，確實，能夠讓弟弟下決心殺了姐姐，這姐姐的性格可能就是缺陷的一面。

但韓風還是固執地想要其他的例子，真誠地說：「正因為眾所周知，所以想問您有沒有其他的事例，您親眼所見的？以及聽人所講的？」

劉老師搖頭。

低頭思考了一會後，還是搖頭。

韓風不好再問，便談起了與之相近的另外話題：「您知道他們同學間，有和高愛蓮關係好的嗎？」

這會劉老師想了想后說：「有，當然有。大江日報的姚蘭，她們職業相同，關係蠻好的。」

但說到這裡，突然停住，臉色黯然，嘆著氣說：「不巧。也是可憐。聽說昨天還是前天，走了。得的病毒。」

確實不巧。韓風頗感失落；看看現在各自的環境和裝束，又頗感凄然。

他站起來，且還是抓著汪天力的一隻胳膊站起來的。

地上蹲久了，腿腳有些發麻，受過傷的腰部有點痛（兩年前追捕罪犯，腰部受過一刀），筆記本上記錄的字，也寫得歪歪扭扭。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真正熟悉高愛蓮和梁偉達關係到何種程度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韓風覺得，有必要跟姚蘭的家裡人聯繫下，看能否獲得有用的線索，雖然目前看起來都是說高愛蓮的，跟梁偉達沒什麼關係。

但，從警察的嗅覺功能來說，誰也不應忽視的是：梁偉達和高愛蓮是高中同學，而且還是曾經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