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糾結

「你不用勸她的，她最有主意。過去榮國府那個璉二奶奶都算計不過她的。」衛若蘭少爺難得這麼久都沒說話，一開口就讓紫鵑想要踩他腳。

不過紫鵑今天真心沒心思，只說：「家裡還有事，容我先告辭了。」

「葉姑娘，」柳芳卻沉吟這問：「剛才那李大人的話，我難免聽到你家姑娘有什麽難處么？」

「沒！」紫鵑想了一下，說：「我家姑娘已經安頓下來，我們姑娘素來隨分從時，也沒什麼不適應的」「。」

還是衛若蘭說：「有她在，她家姑娘沒問題的。

賈府沒出事之前就自己置辦了宅子，而且有辦法搬運了她家姑娘嫁妝出來，等她家姑娘的親戚得了消息，照看了她家姑娘，就……」不知道為什麼衛若蘭的話在這裡停住了。

紫鵑現在也無暇其他，只說：「家裡離不開，容我先走了。」

回到家，紫鵑還有點恍惚，好像做了一個不真實的夢。

林黛玉終於放下針線：「紫鵑你出去遇上什麼不好的事了么？怎麼魂不守舍的。」

紫鵑把林黛玉拉到裡屋，低聲說：「我也不知道我遇上的這算什麼事，或者我在路上睡著了，做了個夢？」

林黛玉趕緊問：「怎麼了？」

紫鵑就說了今天的事，林黛玉也真心的震驚了，以至於聽見柳芳的關心這些後續事，都當作無關人等直接忽略了。

林黛玉坐在炕上。想了又想：「要我看，我們現在也沒什麼值得人家貪圖的，如果如你上次所說的只是看中你容貌，我覺得也不至於如此。也許你們真有什麼緣分呢，所以這李大人才真心鍾情於你的。」

「姑娘啊，問題是他到底看上了我什麼？我有什麽值得一個進士出身的官員非娶不可的地方？別說什麼緣分這樣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紫鵑糾結在這個地方。

真要說起來，紫鵑是個現實的人，如果這李蔚真的肯等林黛玉出閣，紫鵑了卻心事之後，還願意迎娶自己做正室。紫鵑也不是不能接受他的。

雖然。雖然心裡那點有點不對勁，可是，還是算了。

一個進士，已經授了官職。家裡似乎也不錯。又沒公婆妯娌。年紀不大，又是初婚，肯娶自己做正室。在這個社會裡，基本上可以說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的天上掉的大餡餅。

至於長相路人，身高不高之類的都可以忽略，男人不是看臉的，要看內涵，這位進士大人居然看中自己這要身世沒身世，麻煩倒是有一堆的女子，是不是算很有內涵了？反正紫鵑不是外貌協會的。

總之，從條件上，紫鵑從最世俗的角度，現實理智的掂量再三，認為李大人實在是最好的條件婚嫁對象了。

當然嫁過去，麻煩也不是沒有，比如少不了被人嚼舌根的，以後和李大人同僚的妻室來往也沒準受冷落。不過這些不可能讓紫鵑困擾，她要真嫁過去，自然有應對的辦法，這點手段自信還是有的。

好吧，光憑沒有公婆妯娌這一條，在這個婆婆大過天的社會，十足十的吸引人，起碼吸引紫鵑，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性子，只怕婆婆不容。當然這李大人的父母不長壽，可能遺傳也是個缺點，但是也不能連這個都考慮的。

所以最讓紫鵑糾結的就是這李蔚選擇自己的原因。好吧現在，還加上一條，這李蔚當著人表白心跡的理由也太不切合這個社會的主流風格了吧。

這事要是林黛玉和雪雁，也沒什麼好糾結的，這兩個都是相信愛情的，一個一見鍾情就是全部的理由，能說服自己了。可是紫鵑絕對不行。

愛情，真的能義無反顧么？愛情真的能無視外界壓力么？愛情真的能不計利益得失么？

然後紫鵑延伸想到，如果這李蔚只是一時chongdong怎麼辦？退婚？自己的情況就是被李蔚這樣的身份的人退次婚，也不影響什麼。可是要是婚後他後悔了呢？如果他要在官場混，就是後悔了，為了名聲也不能休妻，就是寵妾滅妻也應該敢做的。不過這李蔚敢當著陌生人向自己求婚，也不是能用常理而論的。那麼應該如何應對的說。

好吧，紫鵑姑娘，你上輩子就是這麼嫁不出去的吧？這樣下去，你這輩子還得剩下。

紫鵑這邊糾結著。

林黛玉那邊正在考慮，等什麼時候潘芳草來了，能不能讓她請她哥哥幫忙打聽一下這李大人的情況，都是同科，應該了解一二吧。媒人的話，總不能全信的，這點就是深閨千金林黛玉也是明白的。

除了潘家兄長，還是哪裡能打聽一下啊？紫鵑一輩子的事呢，多方面了解才行的。沒準信息多了，紫鵑就不這麼糾結著了。

林黛玉真心是個聰明人，真讓她想到些辦法，比如她想：聽說這李進士當年趕考的時候，就是住在前頭的鴻升客棧里，那麼客棧的夥計應該還記的他的情況，進士啊，每三年才出幾個的，怎麼也該有印象的，雖然只是短時間印象，總比沒有好的。

所以林黛玉就到前頭叫了果子來吩咐了，尤其叮囑他小心打聽，旁敲側擊，別讓人發現真實目的。

果子因為總去客棧喂馬，他人小卻機靈，又勤快好說話，和客棧夥計混的很熟，很快就打聽了消息了。

據客棧小二回憶，這李蔚進士，好像家境不錯，租住的是客棧上好的院落，衣物馬匹僕人，看著都不錯，給賞錢也大方。

為人么，考試期間只在房裡讀書，沒有什麼不良習慣，對人也和氣。和老闆很談得來，所以他們當然小心服侍，防止被告了黑狀，不過好像這李進士真的不是太計較的人。

總之，反饋意見還不錯，起碼林黛玉聽著還算滿意。

她們這裡的注意力都在這個攪亂了一池春水的李蔚身上，早忘了上次上香的事了。這日，門口來了一個青緞衣服的小廝，說盧府老太太派來的，兩人才想起，上次盧老太太似乎邀請林黛玉下次一起去上香的。

看了盧老太太的信，果然是邀請林黛玉一起去上香的。盧老太太估計考慮林黛玉現在的處境，不好直接邀請她去家中做客。要不你說做客什麼名目呢？要帶禮物不帶呢？這些都是問題的。如果只是一起去寺里上香，就無所謂了的什麼規矩習俗了。

紫鵑努力勸林黛玉一定要接受邀請。林黛玉也對盧老太太有好感，尤其認為：「紫鵑你正好去求個簽問問吧。」

問什麼？問男人看上自己哪裡？

幸好，這次史湘雲不要去了，紫鵑暗中鬆了一口氣的。

到了寺院，發現不光有盧家老太太，還有盧家老太太的媳婦和出嫁了的女兒。紫鵑終於知道自己哪裡聽過盧這個姓氏了柳芳的繼母姓盧，盧氏夫人么。她正是這位盧老太太的親女兒。

這位夫人據說是個才女。才女么，少女時代多半有些性子或者夢幻，對婚姻愛情總有些要求的，其實對婚姻有要求也沒什麼問題，但是對愛情有要求就難了，於是一來二去的，就耽誤了自己，本來也不是不可收拾的。偏又趕上父親和祖父母接連去世，守孝的結果，就錯過了婚齡。

「樹大作梁，女大填房。」何況那時候的盧家也不算什麼顯貴的人家盧家有現在是因為盧家現在兩個老爺興旺發達了於是盧小姐也沒什麼選擇了，就做了柳芳父親的繼室。

盧夫人據說是不理俗務的，一心放在詩詞歌賦、水墨丹青上，所以也不知道記不記得林黛玉就是曾經和她繼子說過親的姑娘。反正看她表現是看不出有這樣的事，不過大家的主母要是連這都不會裝，還是早點自吊東南枝去吧。起碼林黛玉表現的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有盧老太太在，林黛玉作為盧家的客人，也享受不用等待的待遇，直接去了大殿上香。

上完香，盧老太太領著她們去專用廂房休息，大家說話，本來氣氛還是輕鬆愉快的。紫鵑自然跟著黛玉，看來求籤是沒戲了。

突然外頭另一側廂房亂起來，盧老太太剛要派人去看，就見一個丫鬟進來，對柳夫人說了些什麼。

盧老太太就問：「是你妯娌出事了？」

柳夫人站起來說：「是啊，三弟媳她突然昏倒了，劉嬤嬤說只怕是中風。」

「中風？她這身子骨本來就弱，如何經得住……都是親戚，我也去看看才是。」盧老太太也站起來，盧太太自然也跟著。林黛玉也只有跟著一併過去了。

紫鵑跟著進去的時候，那裡面正爭執，原來侍女和某些婆子們想趕緊扶起來柳家三夫人來，可是一個嬤嬤反對移動。

柳夫人進去，看這情況有些不滿：「還不趕緊把你們太太扶起來。去請太醫了么？」

那些丫鬟聽這一聲，馬上上去七手八腳要拉起那地上躺著的中年夫人。「不能移動病人啊！」紫鵑一時沒忍住，出聲阻止。(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