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經冬復歷春，近鄉情更怯

周日開始就是國慶了，嚴謹和南婷芳方瑩坐上了回程的大巴，陷入戀愛中的女人雙商下降地很厲害，方瑩要和嚴謹一起回家，但是嚴謹執意要帶上南婷芳；一是因為大家是高中同學又同在一所大學南婷芳還和方瑩是大學室友，回家的時候不帶她一起走實在說不過去；二是嚴謹實在是有些害怕和方瑩單獨相處，這女孩倔地跟頭驢似的！嚴謹實在是擔心在車上的時候自己的某些無意舉動會讓她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來！

於是三個人就這麼彆扭地擠在大巴車的最後一排，南婷芳看了看心守合一的嚴謹又看看自己的閨蜜兼室友花痴般看著嚴謹的方瑩幾次想要說話都沒有張地開口，心裡默默嘆了口氣「這怕不是遇見一生所愛，而是遇上命中剋星了！」

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下，大巴車經過五個小時的長途跋涉終於到達了姑蔑，一下車三人就看到方瑩父親騎著一輛平板摩托等在路口了！

目送方瑩不甘地坐上摩托車漸行漸遠，南婷芳和嚴謹居然同時鬆了口氣，兩人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告別了南婷芳已經過了飯點了，嚴謹也不著急，漫步在熟悉又陌生的縣城街道上，又在老街餛飩吃了一碗熱騰騰的餛飩，然後緩緩地朝家走去。

終於到了家門口了，嚴謹也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近鄉情更怯』，在不算遙遠的2020年因為母親的早亡，父親也蒼老的非常快，同齡人的父親還是一頭黑髮精神矍鑠地到處遊山玩水，而自己的父親卻整日枯坐家中思念兒子、懷念老伴！

輕輕敲了敲門，門裡傳來母親熟悉的聲音：「誰呀？是不是六六回來啦？」

話音剛落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母親在門裡驚喜地看著門外的嚴謹「真的是六六回來啦！」

隨即母親朝著屋內喊道：「老嚴，老嚴，你兒子回來啦！」

朝屋內望去，父親嚴建軍正襟危坐在客廳木質沙發上，此刻放下報紙板著一張臉看向門口；前一世98年的嚴謹不理解為什麼父親總是不苟言笑，不像別的孩子父親一般帶著孩子嬉戲打鬧，但是現在的嚴謹卻已經明白了。

前世在母親過世后嚴謹儘可能多地抽出時間帶著妻子回老家看看父親，每次飯後散步的時候父親看到小區里的鄰居們弄孫為樂的時候眼神中都透露著慈祥，直到那時候嚴謹終於理解了自己的父親：父親並不是一個冷漠的人，但是出身和工作造就了他一絲不苟的性格，讓他與嚴謹顯得格格不入，但是父親外冷內熱，一直默默關注著嚴謹的成長，父愛如山為嚴謹的學習工作保駕護航，而當時嚴謹最大的遺憾就是因為種種原因年近40也未能為父親添上一兒半女以解孤獨之苦。

現在看到仍是滿頭烏絲但仍舊看不到半點笑容的父親，嚴謹克制著自己內心澎湃的情緒輕輕喊了一聲「爸，我回來了！」

「嗯！」不咸不淡的語氣聽在前一世的十八歲也許嚴謹會很不耐煩，甚至叛逆；但是現在的嚴謹分明從父親的眼神里看到了關懷和見到兒子平安過來的如釋重負。

嚴謹性格遺傳自父親，並不怎麼外露情緒，於是嚴謹默默地將背包放回房間，母親看到這一幕狠狠地瞪了一眼沙發上的丈夫彷彿在責怪他兒子回來這麼高興地時刻他如此掃興，嚴建軍自知理虧但是也不會多少什麼，於是又淡定地端起早報看了起來。

房間內的嚴謹打量著這間老舊的建築，父親清高守舊，加上母親離世后愈加思念，所以在嚴謹重生前的2020年他每次回來都還住在這個房間，此時看來除了比前世最後來的一次新一點白一點，牆上多了一張喬丹的海報，床上四件套從蠶絲變成了現在棉被，其他的變化確實不大！嚴謹站在房間里一會兒彷彿兩個時空重疊了一般，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時了！

「六六！」一聲呼喚打破了嚴謹的幻境。

母親的聲音，那自己還在重生后的1998年；現在的嚴謹無疑更喜歡這個充滿機遇遍地是黃金；母親和藹可親父親嚴厲慈祥的1998年，嚴謹還沒發現自己潛意識裡已經開始抗拒回到生活壓抑的2020年了。

「來啦！」嚴謹答應一聲走到房間門口，深深地回頭看了一眼房間，然後將門合上，似乎徹底地和2020年的自己作了一個告別！

「六六，難得回來你陪媽媽去逛一下貿易城！」母親邊說著邊在門口穿鞋了。

「好嘞！」嚴謹沒法拒絕，他現在珍惜和母親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兩人剛剛到了貿易城門口嚴謹臉色就是一僵，她赫然看到方瑩正挽著她的媽媽朝著這邊張望，一見到嚴謹二人馬上臉上就笑開了話，張臂朝這邊揮手。

「糟糕！」嚴謹心裡暗罵，但是臉上不動聲色陪著母親朝著兩人走去。

剛一碰上面兩個中年婦女便用眼神開始了交流，嚴謹就是個傻子也知道怎麼回事了。

果然逛了沒幾家店兩個中年婦女便用小孩子和大人審美不同把兩人支開了，看著方瑩那一副藏不住笑意卻還要故作歲月靜好的樣子，嚴謹心裡無奈極了！

等到兩人的媽媽走遠了以後方瑩故作無意地說：「啊！就剩我們兩個了啦，來都來了索性你就陪我逛逛唄！」隨後自然地挽住了嚴謹的手臂；嚴謹掙脫了兩下沒有掙脫的了，大庭廣眾的如果太用力了反而招來別的注意，只能暫且聽之由之了。

方瑩見嚴謹微微掙扎了兩下便隨他擺布了，心裡美開了花：「嚴謹，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剛剛來的路上媽媽往他兜里塞了兩張綠油油，嚴謹之前還不明白，現在知道了，這是媽媽自作多情給他的戀愛資金；「媽呀！您還真是會亂點鴛鴦譜啊！」嚴謹心裡苦。

陪著方瑩就夠苦的了，還要逛街那心裡就更苦了；嚴謹和行屍走肉般被方瑩拉著看看這個摸摸那個，為了防止嚴謹偷偷溜掉，方瑩一直挽著他的手，好多次看到漂亮衣服都沒有去試。

告別方瑩母女，嚴謹長舒一口氣跟著母親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嚴謹用幽怨的眼神看著母親，母親被他看樂了「不管你喜不喜歡，爸爸和方叔叔都是同事，人家女孩子都主動了，媽媽也不好拒絕呀！」

「可是媽，你也不問問我的意見嗎？」

「你才多大？又不是讓你相親！多多相處也許也會有不一樣的感受呢？」

到家以後嚴謹不管母親的阻攔下廚做了四菜一湯，然後陪著父母吃了一頓溫馨的晚餐，嚴謹要好好彌補前世在母親在世時缺失的陪伴。

母親吃著吃著到最後竟然有些紅了眼眶；既為兒子細膩而感到欣慰，也為兒子的早熟感到傷感；嚴建軍也感慨兒子長大了在飯桌上也是紅光滿面地多喝了兩杯。

晚飯後母親去廚房洗碗，嚴建軍則示意兒子過來坐在木沙發上。

「爸很欣慰你好像終於長大了。」

嚴謹低著頭沒有說話。

「爸媽還算年輕，現在可以擔負起你的現在，但是未來仍然需要你自己去創造！」

「爸，我知道了；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嚴建軍點點頭又搖搖頭：「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但是也不要過分的憂慮！年輕人可以厚積薄發，但不能喪失了銳氣！」

父親難得地以如此的口吻和自己說話，嚴謹有些激動：「知道了爸！」

嚴建軍滿意地點點頭：「下午的時候老方他老婆打來了電話，不過我覺得現在的年輕人更應該有自己的主張，爸只希望你不要後悔自己的選擇！」

儘管嚴建軍說的前言不搭后語，但是嚴謹聽明白了，於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見嚴建軍不再言語，嚴謹和父母親分別道了聲晚安，便回自己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