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往廣信

紹聖元年（1094年），章惇為相，立局編類元佑諸臣章疏，召李格非為檢討，李格非拒不就職，因而得罪，遂被外放為廣信軍（今河北徐水遂城西）通判。

時年李清照十歲，李清照也要跟著李格非前往廣信，承在馬車上的李清照，還以為是去外出遊玩，拉開窗帘看著外面的山草樹木，好不欣喜。

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承在馬車上，對著車外看來看去，一點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而正在李府門口的晁補之也正在準備出知濟州，兩位師兄弟就在門口告別。

「清照！以後一定要來當我的學生啊。」

晁補之對著車窗中彈出小腦袋的李清照說道，說罷便哈哈大笑。而李清照看了一眼晁補之，做了一個鬼臉，就把臉轉過去了，她還要研究旁邊車子的馬呢。

「這孩子。」

李格非也無奈的搖搖頭，看了看晁補之，兩人相視一笑，然後互作揖行禮，就在此離別了。

「師兄保重！」

「師弟保重！」

李格非上了馬車，李清照和王相宜已經在車上了。王相宜正端坐著，手裡正綉著給李清照的鴛鴦手帕，李清照踩在一摞書上，手裡把玩著剛才從旁邊馬身上抓下來的馬毛。

「清照，你對馬很感興趣嗎？」

李格非問道，他看著眼前這個十歲的乖女兒，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既不愛女紅，又不愛刺繡，好在喜歡讀書，不至於將來長大了像一個紈絝子弟一樣到處惹事。李格非也沒有什麼望女成鳳的想法，只希望李清照能夠平平安安的生活一輩子就好了。

「我在想白馬非馬的問題。」

李清照說道，抬頭看著這個年少有為的父親，李清照還是很喜歡這個父親的，因為他好像永遠不會生氣，總是樂呵呵的。

「那你想出什麼了嗎？」

「沒有，我覺得不對，但又不明白為什麼不對。」

「那就慢慢想吧。總會有答案的。」

李格非能夠告訴李清照問題答案，但他更像讓李清照自己去思考，他知道李清照喜歡這個思考的過程。

車馬慢慢的向著廣信行著，路途遙遠，但一路上都是花鳥魚蟲，也別有一番滋味。李清照愛玩，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下車。

車隊在山裡休息，李清照來到山林裡面，她突然想爬樹上看看遠方。穿著褙子的李清照，將衣服裹起來，用一根繩子開始爬樹。

李清照雖然很小，但很靈活，她很快就怕上了這顆一米粗的大樹上，她趴在一根樹枝上面，正在慢慢的讓自己站起來。她彎著腰，看著前方的樹木，想要看到夕陽，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喂！你誰啊！」

「啊！！！」

李清照一個驚嚇，瞬間從樹上掉下去，隨著李清照的尖叫聲，她重重地摔倒在地。

幸好地上地泥土鬆軟，李清照沒有受傷，但衣服上也沾滿了泥土，剛剛那個聲音的主人走到李清照面前。

是一個十歲的小男孩，手裡拿著一把小木劍，穿著麻布做的衣服，小男孩對李清照說道：「你不是山裡人吧。你的衣服看起來很貴的樣子。」

「我。」

李清照扶著樹起身，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對眼前的小孩說道：

「我叫李清照。你呢？」

李清照一手扶著樹，一手整理著自己的衣服，眼前的拿著木劍的小男孩看著李清照的臉，柳葉眉，杏仁眼，圓圓的臉蛋。穿著翠綠色的褙子，但衣服已經沾滿泥土。李清照的頭髮鬆散著，有種慵懶感的美感，小男孩看的出神，獃獃地說道：

「我叫宋元。是這個山裡的人。」

「這個山裡有人居住嗎？」

李清照想到之前的士兵說過，這個山因為山勢險要，所以沒有人居住在此。李清照疑惑的看著宋元。

「因為山勢險要，所以我們村長帶著我們在這裡躲避戰亂，到現在已經過去很多很多年了。你是要去山裡嗎？」

「不是，我只是路過，我要去廣信。」

「你是公主嗎？」

「嗯？怎麼這樣問？」

「因為你穿的很貴，而且長得也很像公主。」

「不是，我只是個普通人。那你是劍客嗎？你手裡拿著劍呢。」

李清照的話好像瞬間闖進了男孩的心裡，他的木劍一直被村裡其他小孩嘲笑，從未有人會覺得他能成為一個劍客。男孩握緊手裡的木劍，說道：

「我，我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有名劍客的。」

「好啊，到時候記得給我簽名。」

兩個小孩子正坐在樹下說話，王相宜已經發現李清照不見，在山林里找著：

「清照！清照！」

「來了！」

李清照大聲的回應著母親的喊話，她起身準備離開，宋元在地上獃獃地看著李清照。李清照拿出隨身帶著的木簪子，她本來也不用那東西，李清照將祥雲簪子給了宋元。對著宋元說道：

「拿著這個，等你成為將來最偉大的劍客的時候，我們還會見面的。」

「好。」

小男孩的話沒有說完，李清照已經向著母親的方向跑去了，只留下一個背影給這個少年。少年本該在山裡過完的平凡一生，也因為遇見這個少女而改變了。

李清照來到了母親身旁，母親看著李清照滿身的泥巴，一邊責罵，一邊查看李清照身上有沒有受傷。看到沒有受傷后，才終於放心的帶著李清照回去換衣服。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李格非驚訝的看著滿身是泥土的李清照。王相宜一臉無奈的說：「問你的寶貝女兒。」

「我爬樹，不小心摔下來了。」

「沒受傷吧！讓爸爸看看。」

李格非又檢查了一遍李清照有沒有受傷，確認沒問題后，讓王相宜給李清照換衣服了。

前往廣信的路上，李清照還是會在休息的時候跑出去遊玩，但再也沒有遇見宋元那樣有意思的小孩。李清照不是出去玩，就是在車廂裡面看書。李清照也只有在讀書的時候，會安靜下來，像一個文雅的小女孩。

李格非看著自己這個天資聰慧的女兒，心裡還是害怕那個老道士說的話。如果那天李清照真的造反了，那天下豈不是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

但這種事情會不會發生，都是未知數，自己又怎麼會因為一個道士的胡言亂語，就猜忌自己的女兒呢。

李格非終於來到了廣信，剛到廣信，就在路上遇見了一個駕車的人，那車極大，將可以容納三個馬車並排通過的街道直接擋住，周圍的民眾只能跪在路兩旁，不敢抬頭。行為極其囂張。那人的僕從過來，讓李格非讓道給他們主子。

李格非心想，這個地方沒有一個王公貴族，誰敢如此囂張在路上橫行霸道。李格非問道：

「你家主子是誰？」

「我家主子是號稱廣信第一神算，大宋諸葛亮的半仙苟立己。」

「呵。」

下人的一通介紹，讓李格非不僅笑出了聲，他隨後又問道：

「你家這個仙人，為何一個人橫霸整條馬路？這路是百姓的，還是他一人的？」

「我家仙人必須乘坐如此馬車才能出行，如若不然，整個廣信都會下起暴雨，民不聊生啊！」

下人一邊說著，一邊雙手誇張的在空中揮舞。李格非又笑出了聲音，他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下竟有如此無稽之談！你們去把那個當世諸葛，半仙給我拉出來，看看下不下暴雨。」

「是。」

左右士兵遵命，走到那個巨大的八匹馬拉的馬車前，那人的護衛不敢阻攔，士兵衝進去拉出那個所謂的半仙。

一個穿著白色道袍，披散著頭髮，長得尖嘴猴腮，留著小鬍子的道士被扔在地上，那人連忙給李格非跪下。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沒有吩咐，看看你出來了，會不會下暴雨。」李格非說道。

李格非讓這個仙人在街上跪了一炷香的時間，本來還想讓他繼續跪下去，但李清照在車裡出來，對著李格非說道：

「爸爸，我累了，想早點回去睡覺。」

「誒，好，這就回去。」

李格非想到這一路奔波，對李清照來說確實辛苦了，幸好她生性愛玩，沒有覺得路途枯燥，李格非對跪在下面的半仙說道：

「都一炷香了，還不見暴雨，看來你這個半仙名不副實啊。拖下去打五十軍棍。」

「是。」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李格非來到了廣信的住處，而李清照也終於能在床上睡一個安穩覺。此時的李清照還在想著明天逛一逛這個城市，看看有沒有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