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車禍

s市人民醫院外科急診搶救室里。

醫生正在為47歲的高雲起做心臟復甦。高雲起的胳膊上、腿上纏著止血繃帶。

半個小時前，在繁華的南京路上，一輛失控的大貨車沖向斑馬線，正在過馬路的高雲起奮力推開旁邊一個陌生的女孩，自己卻不幸被貨車撞到，貨車帶著他滑出10米才勉強停下。

他急需手術，然而，心臟不跳動是無法手術的。

一個20幾歲漂亮的女孩站在搶救室里，流著眼淚，不停地喃喃自語：

「叔叔，快醒來吧，快醒來吧！求你！」

此刻，高雲起想說話，可是，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想睜開眼，可是眼皮太重了，他太累了。

一個醫生問女孩：「姑娘，你是他的家人嗎？」

「我是被他救下的女孩，我叫司雲」女孩哭著說。

思雲，真好，和我的名字有一個相同的「雲」字。他記得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長長的頭髮是金黃色的，閃著太陽的光澤。

醫生停止了搶救，心臟監護儀上已經顯示一條直線。

醫生正在翻他的口袋，手機已經被壓得粉碎。想要通過手機通訊錄聯繫他的家人是沒有希望了。

「聯繫警方吧！」醫生說完，摘掉手套，準備離開搶救室。

「醫生，您別放棄，費用我會出，再救救叔叔吧，萬一能有奇迹呢？」

「姑娘，不是因為錢，是因為沒有奇迹」醫生走了。

高雲起無聲地笑了，「我本潔來還潔去」，沒有家人，孑然一身的他渾渾噩噩47年，卻終究在離開人世的最後時刻，揮手救了一個花季少女，也許，就憑這一個壯舉，就能含笑九泉。「不不，我還有的那些埋藏在心底的遺憾呢，倘若，能夠重活一次，我一定不要留下遺憾。」

高雲起喃喃自語說：

「噢，我好睏，我要睡了······」

過了許久，許久。

高雲起從睡夢中驚醒，感覺到很渴，很渴。

難道是陰曹地府？或者我沒死？高雲起睜開眼，眼前是土炕，土牆，木楞子的窗戶糊著乳白色的紙。

早晨初升的太陽照在窗戶上，似乎給這個寒冷的屋子帶來一絲暖意。

等會，這房子怎麼這麼熟悉，這不是我小時候住過的房子嗎？

難道我這是穿越了？

他抬頭看看自己的腿，又看看自己的胳膊，沒有受傷的痕迹，只是它們變得好小。

他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不疼，可不知為什麼屁股很疼。

他穿越了，回到了那個不諳世事，調皮、懵懂的少年時代。他努力地想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幾歲，爸爸還在不在，他記得他的爸爸在他8歲那年因為腦中風死了，而媽媽是在他14歲那年去s市落實政策時因肺癌死在了s市老姨的小出租屋裡，成為他一生的痛。

院子里傳來腳步聲，是媽媽來了，高雲起趕緊閉上眼睛。

門開了，媽媽走到床邊，自言自語道：

「柱啊，你翻過身去，媽媽看看你的傷口，別怪媽媽狠心，實在是你太不懂事了」

原來自己屁股上的傷是母親打的？小時候，高雲起是出了名的淘氣鬼，沒少挨媽媽的打。

高雲起是家裡唯一的男孩，生他的那年，他的父親已經52歲了，而他的媽媽比父親小9歲，懷他的那年42歲，也算是大齡生育，害怕養不活，就起了個小名叫小柱，也就是立柱的意思吧。

高雲起使勁搖頭，緊緊拽住身上的被子，雖然是自己的親媽，可看的是屁股呀！

「這孩子，這還害臊起來了，連小雞雞都是媽媽給你洗」

媽媽說的沒錯，小時候，他的小雞雞癢了，媽媽就煮了花椒水給他洗。

可是，現在不同了呀，從47歲穿越回來，他的自尊心出奇的茂盛。

「媽媽，我幾歲了？」

「今天是哪一年哪一天？」

「你發燒了？」媽媽立刻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不燒呀，我昨天也沒打你頭呀，怎麼連自己幾歲都不知道了？」

「柱呀，你還差2個月就7歲了，屬龍，今天是1970年12月20日」媽媽決定，不論以後，兒子犯了什麼錯誤也不能打了，這要打傻了，後悔都來不及。

高雲起一骨碌爬起來，顧不上屁股疼，三下兩下穿上衣服。

「我爸呢？」

「你爸去山上撿柴火去了」

「我去找我爸」一邊說，一邊跑出院子。

「你不去上學了」

「回來再去」

1970年12月20日，這個日子，絕對是高雲起記憶深刻的日子，那一天的下午，高家村要選送5名右派去縣裡的農場參加勞動改造，按說，高之林是被打倒的資本家被遣返回鄉，不屬於右派，但是已經在冊的右派只有4名，還差一名，就把高雲起的父親高之林拉去湊數，那一走就是一年多，而回來的路上連累帶氣，突發中風死了。

高雲起一路小跑的來到山上。

高家村的東面是一座荒山，幾乎什麼都不生長，農業學大寨那會，雖然人拉肩扛地將山地整成了一道道的梯田，但是沒有水，還是什麼都不長。

那個年代，村民們做飯燒炕都是去山上撿樹枝，而就算是撿樹枝也只能是到後山，因為，後山的山下有一條河，山上零零星星地生長著一些樹。

高雲起終於追上了剛剛翻過山脊的父親。

「爸爸，你能不回家嗎？」

「為什麼？」高之林看著跑得氣喘吁吁的兒子問。

「縣裡讓咱們村選送5個右派去農場勞動改造，已經選出4個了，還差1個，村長下午就會到咱家讓你去湊數」

高之林的眉頭皺在一起。

「可是，不回家又能去哪裡呢？」

「爸，要不，回s市，去我老姨那？」

「別說咱家沒錢買車票，就算有錢，沒有村裡開的通行證，連縣都走不出」

「有了，爸，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哪裡？」

「你記得，有一天，我欺負了同學，沒敢回家，你們找了我一宿，我其實是躲在一個山洞裡」.

「那個山洞就在山上的那個廟裡，沒人知道」

高雲起和父親一起來到山頂的廟裡，這是一個破敗不堪的廟宇，說是廟宇，其實就是一間石頭屋子，屋子前面的石頭香爐不知被什麼人砸壞了，屋子原來是有門的，也不知被誰拿回家燒火了，只剩下暗紅色的木頭門框，門框的上方依稀有「奶奶廟」的字樣。

屋子裡有一尊石像，就是奶奶像了。

「爸，那個洞就在石像的裡面」

高之林拉了兒子一把：

「等會兒」

兩個人跪在石像前面，磕了3個頭。

高之林說：

「老奶奶，打擾您了，我們來借個宿，求您保佑」

說完，才放開兒子的手。

高雲起來到石像後面，將石像後面鑲嵌的一塊石板輕輕移開，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就露了出來。

原來石像是空的，有一條暗道通向地下。

高之林跳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