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杏林春色

病人是一位將近60歲的老人，花白的頭髮，臉色灰土，呼吸短而粗，額頭上浸滿細細麻麻的汗珠，牙關緊咬。應該是正用意志控制著疼痛，雙拳緊握，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柳爺爺開始給病人按摩。

「什麼地方疼，就告訴我」

「現在哪裡疼？」柳爺爺問。

「左腿，骨折的地方」病人答。

「你叫什麼名字」

「韓金生」

「在哪上班？」

「麵粉廠」

「住什麼地方」

「有幾個孩子」

「快退休了吧？」

「明年」

······

只見柳爺爺神情篤定，一邊隨意地和病人拉著家常，一邊手不停歇地在病人的右側（健側），也就是骨折部位的對側不停地按、揉、摩、掐、拿、捏、擦、抹、捻等。

幾乎所有的手法都用上了，光是揉就貫穿了指揉、掌揉和魚際揉等，而且所有的手法啟轉承合均是融匯貫通，用功之深，窮理之熟令人眼花繚亂，嘆為觀止。但折騰了半天，按摩的都是健側，也就是沒有骨折的那一側。

剛開始的時候，病人還喊疼。

「哪裡疼？」柳爺爺問：

「右腿，沒骨折的那條腿疼，啊呀，疼」病人答。

「骨折的那條腿還疼嗎？」柳爺爺又問。

「不疼了，咦，好奇怪」病人滿臉驚奇地回答。

更主要的是，病人的情緒已經平靜了許多，呼吸也平穩下來。

而接下來的才是最為精彩的。

「雲起，雲慧，你們看好了，下面才是治療的關鍵，八把半鎖」

「八把半鎖？」

「師祖，那不是失傳了嗎？」

在高雲起這些天學習的醫學古籍之中，有好幾本書里都提到過「八把半鎖」，卻都沒有更詳細的說明。只是說「八把半鎖」如何如何神奇，能夠救人於水火，於死神手中，可究竟是怎麼個神奇法，就不得而知了。..

據說，「八把半鎖」已經失傳很久了。

很多人去故紙堆里尋找，都是無功而返。

要知道那可是推拿的最高境界。

沒有人知道「八把半鎖」究竟是哪位高人創造的；也沒有人知道它為什麼叫「八把半鎖」，為什麼不叫八把鎖，九把鎖？那「半把鎖」究竟何意？沒有人能說得清楚。

據說，只有那「半把鎖」才是秘籍的關鍵。

只見柳爺爺面對患者，馬步站立，四指併攏，微屈，用十指第一、二指節與大拇指外緣捏住肩筋的斜方肌，慢慢擰動，而後突然用力，嘴裡高喊一聲「青龍鎖，開！」

接下來柳爺爺換了丁字步，雙腳一前一後，一手握住患者右臂前臂部，使患者手臂成外展姿勢，另一隻手在患者腋前、腋中和腋后撥動。嘴裡念念有詞：「返魂鎖，開！」

而後換患者左臂如法炮製，順序和方法不變。

再接下來，柳爺爺讓家屬將病人扶起，坐位。柳爺爺面向患者，站馬步。一手扶住患者腰背部，一手四指併攏微屈，用十指指側順勢向上兜起，拇食兩指暗暗擰動，嘴裡喊著：「紫金鎖，開！」

而後是另一側。

下面是最關鍵的步驟。

只見柳爺爺讓患者躺平，自己則依舊馬步，面向患者，一手捏住患者右腿的腘窩處，使右側大腿成外展姿勢，用另一隻手按照中、前、后的順序依次捏住右側大腿根部，嘴裡喊著：「白虎鎖，開！」

因為病人沒有穿啥衣服，屋裡的火爐燒得很旺，而柳爺爺一通忙活，額上有汗水流下。柳雲惠趕忙用自己的手絹給爺爺擦了擦汗。

柳爺爺站在病人右側，左手掌放在患者下腹部關元穴處往下按壓，與此同時，用十指指肚與會陰穴處向內頂掐。

大約兩分鐘的樣子，柳爺爺收回雙手，直了直腰，對柳雲惠說：

「丫頭，給我拿一貼膏藥來」

柳雲惠立刻到裡屋拿了一貼膏藥出來。

那是一貼柳爺爺親手熬制的祖傳秘方膏藥，司叔叔貼的就是這個，總共貼了2貼，就完全好了。

柳爺爺將膏藥放在爐子上烤化，又等了一等，試了試溫度，還好，就直接貼在病人骨折的地方。

柳爺爺對患者說：

「好了，你可以下地了」

「什麼？大夫，您說什麼？」病人家屬懷疑是自己著急上火，耳朵出了問題，忙問。

「你沒有聽錯，我是說病人好了，可以下地走走了」柳爺爺一邊用酒精擦著自己的手一邊說。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股骨頸骨折，連縣醫院都束手無策。這總共沒有30分鐘的時間，就這麼捏吧捏吧，然後，你就告我病人好了，可以下地走路了，打死我也不信，開什麼國際玩笑。

病人家屬看了看病人，愣愣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忽然想起什麼：

「大夫，您說的不是真的吧？都說傷筋動骨100天，這還半天不到，難道古語錯了？」

柳爺爺哈哈一笑：

「不相信是吧？」

「咱這樣，你現在就可以抬上病人去縣醫院拍x光片，拍完片子，骨折沒癒合，錢不用付，你該上哪看就上哪看，如果好了，你再回來付錢」

病人家屬二話不說，將病人抬到門框上，去縣醫院拍片去了。

柳雲惠關好門，一臉不高興地對爺爺說：

「爺爺，我敢打賭，拍完片子，無論好與沒好，他們都不會回來了」

「丫頭，要是輸了你就給我燉一隻老母雞下酒」

「要是您輸了呢？」

「要是爺爺輸了，爺爺給你研究一款美容膏，讓你到老都青春永駐」

「爺爺」柳雲惠「噗嗤」一聲笑了。

「師弟，你評評理，先不說治好沒治好，爺爺受了那麼半天的累。總不能就這麼讓他們跑了吧」

高雲起嘿嘿一笑：

「醫者醫心，我站爺爺這邊」

柳雲惠嘴撅得老高。

高雲起接著說：

「我覺得爺爺還真有杏林的風範」

「哦，我倒要考考你，怎麼講？」

「漢末三國道醫董奉，字君異，福建侯官人，與當時的張仲景華佗齊名，號稱＂建安三神一＂。據《神仙傳》卷10記載：＂君異居山間，為人治病，不取錢物，使人重病癒者，使栽，輕者一株，如此十年，計得十萬餘株，郁然成林.＂

董奉長期隱居在江西廬山，熱忱為山民診療疾病，他在行醫時從不索取酬金，每當治好一個重病患者，就讓店病家在山坡上杏樹，看好一個輕病，只需種一棵杏樹。幾年以後廬山一代的杏林多達十萬株之多。杏子成熟后，董奉又將性杏子變賣成糧食用來接濟廬山貧苦百姓和南來北往的饑民。一年之中，救助的百姓多達2萬餘人。

咱的藥店名稱就叫杏林，都說人的名字隨人，那店鋪的名字就隨店鋪的主人，師祖，您說我說的是也不是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夸人能把人誇得這麼舒坦的，你絕對是天下第一人」

「丫頭，你得學著點」

「馬屁精！」柳雲惠一臉的不屑。

風漸漸小了，太陽出來了，慢慢地，地上的惡「礬不砬子「融化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杏林藥店的門前一片鑼鼓喧天。

剛才帶走病人去拍x光片的病人家屬又回來了，帶著人們送錦旗來了，只見錦旗上印著幾個大字：

杏林春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