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談身不談心
盛灣灣盯著這隻鞋，再看著顧序瘋狗咬人的模樣，突然就笑出了聲。
「顧序，就一隻鞋而已，證明得了什麼？現在是公司上班時間，你闖進來發瘋合適么？」
「還裝是吧？同城速遞，寫的老子的名字，你以為就一隻鞋嗎，裡面還他媽有你的……」
顧序沒說完，門口就有人敲了兩下門，是顧序上個月新招的女助理，叫施然。
齊肩短髮，身材清瘦，穿著白色的職業套裝，臉上帶著些初入社會大學生的青嫩。
她剛來沒兩天，就有人在背後議論，說施然的眉眼和盛總有那麼幾分相似。
今天寄到公司的同城快遞，也是她替顧序簽收的。
「顧總，人事部的沈經理有急事找您。」
小金有些無語地過來拉走施然，在門外壓低了聲音：「看不見裡面有事嗎？誰給你做的新人培訓？」
施然垂眼掖了一下鬢角，隨後不以為然地回答：「顧總親自培訓的。」
辦公室里，顧序這才回過頭，目光只看到施然被拉出去的背影，下一秒才注意到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慢悠悠戴手錶的男人。
「季厭？你怎麼在這兒？」
季厭抬眼，神色如常：「我八點就在這了。」
盛灣灣深吸了一口氣，抬手十分正式地介紹：「申美公司派來負責人的季總，來簽合訂單合同的。」
「不是簽，」季厭微微搖頭，捏起茶杯抿了一口碧螺春，「是談。」
顧序神色一怔，最近他忙別的事公司這邊盛灣灣照顧的多一些，他只知道這是萬的單子，做夢也想不到季厭竟然是甲方負責人。
顧序瞬間換上一副笑臉，走過去伸出手：「竟然是老同學！昨天你怎麼不早說呢！？我說你怎麼突然回國了，哎呀真是太巧了！竟然是一家人的事……」
顧序說完，季厭都沒伸出手給他握。
自顧自起身，淺淺一笑：「你們先忙，談合作的事改天吧，我今天還有別的事，很遺憾在這裡已經浪費了兩個小時。」
顧序收回手，尷尬地賠笑：「老同學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這樣，你先忙，回頭我讓灣灣安排好地方，親自去接你。」
「好，」季厭應聲，走到門口又突然停下，「我今天手腕有點不舒服，找人送我一下。」
顧序本想親自去送，可看見門外靠邊站著的施然，便回頭朝盛灣灣說道：「你不閑著沒事嗎？送送老同學！」
季厭沒等人，直接下了樓，盛灣灣看著顧序，臉上的表情很清楚，她不想去。
顧序折返回來，伸手一下一下地指著桌子：「盛灣灣，別給臉不要臉，這會兒知道避嫌了？昨天那幫人說你和季厭上學時候那點破事，你不笑得挺開心嗎？別他媽現在給我耍你那清高，這單子要是成不了，咱倆就散夥！反正你都跟別的男人睡了，就算你再隔應季厭，他現在讓你陪他睡覺，你也得給我去！最起碼賣的價格夠值……」
啪！
盛灣灣一個大耳光甩在他臉上，隨後一陣風似地出了辦公室。
施然還站在那等顧序，看起來哏啾啾的。
盛灣灣在她面前停下腳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那張臉，笑：「聽說你工作幹得不錯，繼續努力。」
「盛總，您剛才是打了顧總嗎？」
施然被迫看著盛灣灣，此刻眼裡含著淚，目光亮晶晶的，較著勁，像接著說什麼，但被盛灣灣的氣場壓得喉嚨哽得死死的。
「對，你好好安慰安慰他吧，安慰好了，叫顧總給你買好一點的粉底液。」盛灣灣說完，鬆開她的下巴，兩根手指在她白色的衣領上蹭了蹭，留下兩道粉底印子。
盛灣灣的聲音不小，周圍辦公區的人幾乎都聽見了，因為周一而低迷的工作狀態，頓時從勁爆八卦中得到了振奮。
盛灣灣一走，眾人的目光就困在了施然身上。
片刻，顧序從盛灣灣辦公室出來，眉頭皺著，但他平時就是這副債主樣，員工都習以為常。
施然看見顧序出來，急忙抬手抹了抹眼角，剛要開口，顧序就從她面前走過去了。
「她還真能忍，要是我早找個馬桶把自己衝下去了……」
「畢竟有顧總罩著嘛。」
「現在的小女孩，太拎不清，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儘管議論聲刺耳，施然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跟在了顧序後面。
「呵呵。」
小金瞪了她一眼，進辦公室打掃。
盛灣灣從旋轉門出來的時候，季厭已經不見了蹤影。
外面太陽很大，陽光落在她身上，她突然感覺好像一陣陣寒氣正在從全身的毛孔往外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就在這時，季厭那輛路虎停在了她面前。
他從駕駛位下來，繞到後排座坐了進去。
盛灣灣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走過去上了車。
「季總這是拿我當司機了？」她雙手搭上方向盤，從後視鏡里看見季厭坐在後排正中央，頭向後仰，閉目養神，顯得肩頸格外修長。
聽見盛灣灣的話，他喉結動了動，聲音帶著淡淡的顆粒感：「去希爾頓。」
盛灣灣捏緊了方向盤，感覺有些無力，季厭捏著她公司今年的業績目標，就像是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現在心裡既清醒又混亂。
清醒的是：她記得季厭是重要的客戶。
混亂的是：她不知道季厭到底想要幹什麼？為什麼要給顧序寄同城快遞？除了那隻高跟鞋，裡面還有什麼？
她不時看著後視鏡里那張稜角分明優越的臉，話在嘴邊，不知為何竟問不出口。
「不是我寄的。」
季厭依舊閉著眼，盛灣灣感覺到脊背有一瞬的僵直，她懷疑他是不是長了一雙x光眼，隔著眼皮都能看見她心裡在想什麼。
季厭淺淺嘆了口氣，睜開眼，身體前傾，伸手把她散落在身前的長發攏到肩膀後面。
隨後湊近她耳邊，淡淡地說：「我只想睡你，不想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