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勸！（下）

「華夏就不會崩盤。我的規矩，就是未來的規矩，除非真的有無法抵擋的力量，徹底摧毀了東方，讓文明的痕迹徹底消失，否則時間一到東方必然會出現華夏國。這是地理所決定的。我只是取巧了。」

劉季說了這麼多，姜刑天從驚恐，到恐懼，再到平靜：「你認為東方無法被毀滅？」

「風俗是由地理決定的。」劉季解釋道，「神農氏早年游牧，後來進入中原之後，開始耕種。你以為為什麼？不就是高原之地，不耐耕種，產出太少，入了中原，耕種產出比增多了嘛。」

「因為地理，所以有了生產方式，因為生產方式積累成為習慣，習慣成自然就是風俗。

當然風俗也可以稱呼為經驗，經驗就是知識，有了知識，就會誕生文明。」

「以上這些，都是時間催化，都是百代遺澤。」

「我統合了百代遺澤，並沒有開闢新的東西，只是繼承和發展，並且根據現階段的影響進行篩選。而定於一，需要三代人的教化，三代之後，華夏或許有五百萬人了。」

「五百萬人……你問問這些西邊來的太監，他們最大的部落，有過十萬的嗎？」

姜刑天下意識看向那些金髮太監。

「自然沒有，天朝宏偉，枝繁葉茂，西陲蠻夷，區區千人就是大族，豈能與華夏相提並論。」

金髮太監中的一個腆著臉回答。

這就是現實。

在生產力沒有徹底解放的時代，東方先一步開啟了新石器時代，開啟了青銅器，劉季的出現更是徹底將青銅器普及到地方。

所以，放眼四周，真的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現在趁著天氣寒冷，大量人口朝著南方的綠洲、森林遷徙，依靠華夏現在的科技水平，讓一群諸侯出去開疆拓土，簡直就是大佬炸魚塘，豈能不大豐收？

西邊人口，如今都在北緯三十度到三十五度之間徘徊，機不可失！

所以，劉季拍了拍姜刑天肩膀：「聽著，不管你認不認，你都要配合我的仁義施為。因為我是在立規矩，立一個後世子孫有最後一線生機的退路。我們腳下，是地磚，地磚下躺著的是屍骸。屍骸的主人是誰？」

「是奴隸，是百姓，是臣民。」

「貴族，不是你說貴，就是貴的！人是社會動物，所以人需要組織和框架。需要智者引導前行，來減少繁衍路上的損失。」

「貴族，必須承擔引導的職能。但是人就會貪圖安逸，會懶惰，會腐朽。」

「因此，我活著的時候，會讓階級不固化，大家都能往上爬，都能獲得利益。但伴隨著人丁滋生，生產力無法滿足人類索取的那一刻，所有矛盾都會爆發。宗廟總是需要有人祭祀，斷了香火，你也就消失在世界了。」

「我能做的只有這些，定下規矩，減少傳承的時候人口大量內耗，只是我能留下最後的幫助。」

「然後，我們這一代閉眼的那一刻，縱然天降洪水，你能管得了？人都沒了，明白嗎？」

劉季說完撒開手：「行了，端肉上來。一上午凈燉肉去了，餓死了……哦對了，有一個新消息，我已經派人快馬加鞭傳給燕國了。」

「什麼？」姜刑天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將代王病重的消息傳給燕國了？」

「回答正確。所以，我已經傳檄天下，大張旗鼓的去定雍西了，金虎部落是個禍患，加冕太昊的那個傢伙，是個風姓東夷人。同時，他的祖母是九黎人，他的母親是有熊氏人。這一次對代國投放天花也是他的主意。」

「這麼複雜的身份……難道……」

「淮上部落聯盟的戰俘，作為奴隸在漢國生活了五年，同時他是淮上部落風象第三子，給自己取名風晴雪。」

劉季苦笑起來：「一個逃奴，帶著一把偷走的青銅鋤頭，裝成漢人，被不少部落招待，然後跑到了雍西。最開始投奔祁石頭，用青銅鋤頭打仗很勇猛，所以被委以重任。在雍北溝壑跟你們交手，漸漸收攏部眾，一點點做大。」

「現在你看明白了吧？只是在我那裡學了五年的奴隸，帶著一把鋤頭，都能打出一片天來。」

「一個人，有些時候，真的能改變一個地方的格局。」

「這對你來說不算難題。」姜刑天皺眉，「你真要看著燕代開戰？」

「他們必須打，打完了我才好一口氣收拾掉。」劉季摩挲著下巴，「金虎部落只是小事，但小事大辦，現在各地方梳理還需要時間，姜姓部眾不想被漢人壓在身下，就得考慮戰功奪爵。」

「所以，我需要幾場連續的戰爭，消除姜姓和漢人之間的隔閡。第一場就定在西邊，金虎部落再不堪，也得拖讓他勝兩手，然後讓北方先打起來。只要有點眼力的，都會錯過這個統一北方兩族部眾的窗口期。」

「尤其是，代王要病死了！」

劉季看向姜刑天：「或許你會覺得我運氣很好，但事實上我也有不好運的時候。」

「比如？」姜刑天嗤笑一聲：「你一個小部落族長，十幾年時間變成實際掌控兩百萬華夏族人的漢王，你運氣還不好？」

「時來天地同風起，運去英雄不自由。」

劉季搖了搖頭：「還是那一句話，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西邊雍州作為洛陽的拱衛要地，不能丟。金虎部落雖然讓代國打敗了，但不代表金虎部落沒勝算。尤其是金虎部落正在抓緊聯繫雍西的戎人。」

「一旦他功成，加一塊，快五萬人的部落，也是不小的威脅了。」

說到這裡，姜刑天卻苦笑起來：「什麼時候用萬作為單位的部落，是不小的威脅？」

「華夏兩百萬人，體量上壓著他一頭。等回頭搞定了燕代，我再聯繫一下有巢十七國，將他們並進來，三百萬華夏人，繁衍個百年，或許就是一千多萬了。嘖，那種光景，想想都興奮。」

「是……可你考慮過周圍部落會有多心死嗎？」姜刑天難得笑著揶揄。

劉季跟著笑了起來，但最後聲音變得平穩：「想通了就好。不枉我費這麼多口舌。」

「你說對。時來天地同風起，運去英雄不自由。你是勢！天下大勢都你挑起的！你運勢而動，該你贏了。」

姜刑天嘆了一聲：「我去西邊看看，神農氏的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

「華夏的雞蛋也不能一直放在中原，安逸會讓人心氣衰竭，尤其是這個交通不暢的時代。但凡能日行萬里，晝夜滅城一座，你看誰會心氣衰竭？」

劉季想到了後世，那種危機感，伴隨著他。

「神界，真的這麼可怕嗎？」

姜刑天頓了一下，他不知道劉季基於什麼立場說出這話，但這種只存在於神話吧。

「人能做到，只要研究技術下去。」劉季解答道：「但我這輩子做不到，因為我必須全力鞏固華夏族的成果。若是國族無法穩定，這些東西只會害了現在發展的國家。」

「是嗎？那我得記下來，讓子孫記得上香了。」

「嗯。我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