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一望可相見
我曾經見過一個人,自山海而來,彷彿一束強烈的陽光,照的我睜不開眼睛。
夏桑是我見過最堅強最瀟洒的人。
隻身一人闖馴狼營的衛國人,本以為是個僥倖逃脫的大將軍,站在我面前的時候,原來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
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勇氣。
我看著她肉眼可見的緊張,忽然覺得有趣,我不想抓她了,我想看看,那個背後的人是誰。
竟然是沈立新。
他身邊什麼時候多了個小姑娘?每次回想起最初的時光,我就沒有辦法斥責沈立新開始對她的利用,我又何嘗不是?這也是我最後悔的地方。
倘若一開始我給她最單純的喜歡和關愛,在那個毫無依靠的大梁,她是否也會向我傾靠一點點。
我見過她從拉不開弓,到每箭必中。
見過她比武時不服輸的樣子,也見過她被陳菱欺負時隱忍的樣子,可在我的印象里,她很少哭,卻在徐府地牢里,得知沈立新殺了衛國人的時候,她哭了。
她一定對沈立新抱有很大的信任吧。
心中微微的酸澀,讓我再看向她時,感受已經不同了。
偏偏沈立新這時不在。
我以為這是老天給我的機會。
我籌謀布局了許多年,在她生與死的瞬間,我拔劍沖向了徐府的人。
我這一生沒什麼開心的,活的太過於憋屈,日日在這陰溝里算計,如今終於為她,放肆了一次。
暢快淋漓。
馬車出城的時候,沈立新的戰馬從眼前經過,前方戰事未平,他竟然就這樣回來見她了。
我一直找不到沈立新的軟肋,所以他是我的死症。
如今我知道他的軟肋,可以掣肘他的時候,我卻沒有停下來。
我失去了最佳的對抗沈立新的機會。
可是我不後悔。
到衛國的時候,她身上都是傷,衣服破爛不堪,昏迷不醒。
情急之下,我掀開她的衣服想幫她上藥,可是看見她藕色裡衣的時候,我的手忽然停下了。
我覺得她清醒之後可能會生氣。
我害怕她氣我。
可好笑得是,她從未生過我的氣。
濟州雖不是大梁的土地,可我在哪裡度過了這一生之中最為開心的一年。
她新傷添舊傷,大夫說女子之身,如今元氣大傷,若不好好打理,日後難以產子。
大夫可能把我當成她的丈夫了。
我覺得有些臉熱。
她只是輕輕一笑,並未放在心上。
我日日煎藥,她說要當統領,那麼苦的葯,她直接就喝下去了。
後來我看不下去,給她的遞過去一顆飴糖,她微微一怔,笑嘻嘻地接過糖:「生病可真好,還有糖吃」
於是我日日給她買糖。
直到有一天,她牙疼的躺在床上打滾,我看見她的時候,她臉腫的像一個饅頭,眼眶泛紅:「都賴你日日給我吃糖」
我很委屈,但是很開心。
我覺得我好像靠近她一點點。
我在院子里開了一片地,種了一些花草樹木,她興緻來了,也種了一些菜。
濟州不像大梁,天氣好的不像話,種的東西長得很好。
她每日去天地里摘一些菜,然後開始...燒廚房。
我明明記得她在大梁的時候還是做過一次的年夜飯。
我再沒有讓她進過廚房,任憑她怎麼哀求我,威脅我,我怕她在我不在的時候,把自己燒死在裡面。
她真的沒有做飯的天賦。
在大梁的時候我就想說,其實真的不好吃。
於是,每次做飯的時候,她就在後面指揮我,偶爾點一把火,嗆的捂著鼻子跑了。
不愛吃辣,愛吃酸,稍微有一點點辣,就撇撇嘴,筷子一扔,不吃了。
倒是讓我慣出了大小姐脾氣。
我也樂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