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改良的病毒
門內的世界，嘈雜，凌亂，空氣中散不掉的中藥味。
咳嗽聲，哭聲，哀怨聲摻雜著幾道小小的打氣聲。
絕望中帶著希望。
涼州實際上叫涼州縣，還是下縣，人口不足五萬人，錢多樂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集中點應該有差不多五千人，佔總人口的五分之一了，這也是最大的一個集中點。
可是醫者匱乏，一眼望去，裡面只有零散的十幾名醫者和一些負責送葯的葯童在走動。
錢多樂進去的時候並不能引起別人的關注，她也沒說話，蹲下最近的患者把脈並觀察患者的神色。
默默記住每位患者的脈象情況，但她並沒有開口說話，檢查完一位就立馬又換一位患者，繼續把脈。
經由錢多樂檢查過的患者，只是淺淺地望了她一眼，就任由她摸脈。
有些病人甚至連眼神都不給她一個，躺在地上生無可戀地望著天花板，像是安靜地躺著等死，隨便她怎麼折騰。
對於這種情況，錢多樂也沒有開口說出鼓勵的話。
她什麼都不說，就這麼默默地往裡面移動著。
就這樣子收集了二十多位病人的脈象后，錢多樂來到了一位看著還算精神的中年人面前。
乞顏吉吉有些無力地看著，蹲在他身邊，板著臉，一本正經把脈的小姑娘。
他默默想著：戴著面巾看不清楚模樣，不過這小丫頭的眼睛亮晶晶的，跟他女兒一樣好像。
也許是因為他太想念他的孩子了，看到錢多樂，就忍不住開口了。
「咳咳~我家女女~的眼睛~也~很好看」。
磕磕碰碰把話說完，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躺在床上，喘著氣，眼睛卻控制不住盯著錢多樂看。
他說的是方言，錢多樂絞盡腦汁也沒聽明白，一時間愣住了，不知道該做何種回應。
就有尷尬，別人跟你說話了，你不回話，好像很不禮貌的樣子。
錢多樂：可是我沒聽懂他說的是啥子啊，我要不要用微笑以示禮貌？
乞顏吉吉看著錢多樂盯著他一臉糾結的樣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笑了起來。
這是他來到這裡后，第一次有開心的感覺。
他控制不住伸出手往上抬......
錢多樂望著他很是吃力地抬著右手，眼睛盯著她的頭頂，就更加糾結了.
腦海中有兩位小人開始吵了起來。
這位大叔想摸我腦袋？
不給不給，髮型會亂＞可是他是病人，看著像是很想他孩子了，要不給他摸摸？
髮型會亂＞他看著挺可憐的，咱得有點同情心。
你治好他就不可憐了＞？
有道理。
於是錢多樂成功說服自己，不給大叔摸摸頭了。
乞顏吉吉也因為無力，很是失望地放下了右手。
.......
另外一邊。
「哈哈，小妹妹，他剛剛說，你的眼睛跟她女兒的一樣好看」，葯淡竹走過去，笑著給錢多樂翻譯。
被誇好看，雖然只是誇讚她的眼睛這一器官，但錢多樂還是很開心的，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戴著面巾，但葯淡竹能看到，她那一雙笑彎的眸子
感覺這多日來的疲憊都消散了些許。
「對了，乞顏吉吉的女兒今年....」，心情好了就起了逗弄孩子的心思了，「五歲了」。
錢多樂：五歲跟我像？我跟五歲很像？
忍不住捏了捏拳頭，錢多樂感覺，這些年來的修身養性，使她忘記動「刀」的快樂了。
或許現在可以拾起來。
葯淡竹眼尖，發現了她微微捏起來的粉拳，擔心把小姑娘弄哭了，急忙轉移話題：「小妹妹，你會醫？」
其實，錢多樂背著手走進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但他以為她是某個病人的家屬，進來照料病人的，也就不多做注意了。
只是他沒想到，小姑娘進來之後卻像位老大夫一樣，很是熟練地給躺著的病人診脈，偶爾還會靜下來思考一會，帶著幾分高深莫測的樣子，有幾分他爺爺在醫館坐堂時的模樣。
緊接著，他又看到小姑娘，渾身抗拒著，額頭上兩根眉毛狠狠地揪在一起，卻又很乖地低著頭，讓病人去摸摸她的腦袋。
就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但看到錢多樂捏著小粉拳快要哭的模樣，他覺得不適合再笑了。
這時，他手底下的患者，因為疼痛開始變的有些許暴躁掙扎叫喊起來。
「大夫，痛，頭很痛」。
葯淡竹也沒等錢多樂回答他問題，就很是自來熟指揮道：「我要開始施針了，你來幫忙打下手，給我擦擦汗吧」。
救人要緊，錢多樂瞬間調整好心情，快步走到他身邊給他打下手。
病人有些許躁動，錢多樂想也沒想，伸手，伸腳，把病人固定住，動作非常的豪邁。
葯淡竹都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專註施針。
而錢多樂一點都沒覺得哪裡有問題，很是淡定地看著葯淡竹下針，時不時拿布巾給他擦擦快要滴落的汗水。
隨著葯淡竹的手起針落，身下的病人放鬆下來，不再掙扎的時候，錢多樂就鬆開了手腳，站在一旁打算觀摩（偷師）。
她發現了，這位大夫的針灸手法有些特殊，剛剛好是她沒見過的。
可是，她看著看著，就開始指揮起來了。
「大椎穴，合谷穴.....曲池穴，可以緩解他高熱的情況」。
剛剛她順手給人把了一下脈象，這人高燒很嚴重，再不處理得會燒傻的。
而葯淡竹剛剛的針灸只能緩解病人的疼痛，並不能退燒，所以她直接在他針法的基礎上，給他做了調整。
被自己口中的小妹妹指揮了，葯淡竹收針的手一頓，在腦海裡面回想了一遍剛剛錢多樂說的話，就很聽話得繼續照做了。
一刻鐘過去了，病人的體溫降下來了，葯淡竹望向錢多樂的眼睛在閃閃發亮。
「小妹.....小大夫，你能治？」。
剛剛問出來，他又覺得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會治疫病呢，於是他又改口了：「師從何處？你師父可來了？」
錢多樂沒有聽出他具體問了什麼，她正在觀察病人的情況，還端起地上藥碗聞了聞：「鼠疫嗎？但好像被改良過，得研究一下，好像有點厲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