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世界的邏輯
不過比起壽衣店的恐怖經歷，另一件事情更讓姜慶在意。
就是這個世界的底層邏輯。
比起神秘復甦世界，水庸世界倒是像一塊被遺落的碎片，正如初始進入任務時系統提示的那般：
遺失之地。
只不過是龍國改成了夏國，多出了一個調查詭異的組織，而周遭環境與現實無差。
而姜慶所在的世界，也有安縣。
在他看來，系統很有可能是對安縣的人記憶動了手腳，《水庸》世界里的安縣，很有可能是現實世界里的安縣。
姜慶沒有停下他的思考，瘋狂進行著頭腦風暴。
那麼，系統所說的任務，完成「對他們的救贖」，他們指的想必就是安縣的人們，那麼「救贖」恐怕是要姜慶以城隍之責去喚醒這些沉睡於遺失之地的人嗎？
今夜，他破壞了靈車的詛咒，改變了楊運的劇本，又是否會牽扯出別的線索呢?
姜慶附身的紙人表情古怪，惹得楊運投來困惑的目光。
紙人沒有點上眼睛的雙目，眨了眨，隨即那點靈動也戛然而逝。
姜慶脫離紙人，壽衣店裡的腐朽卻沒有得到修復，彷彿是永久性的。
楊運朝著空氣白了一眼，幾分無奈：「看來需要喊上維修了。」
隨即，楊運轉身看向背後書桌上的紙張，有一行毛筆字尚未褪去油墨乾燥，顯然是剛剛寫完的。
「回城隍廟了，有事去那裡找我。」
姜慶離開后不久，楊運口袋裡的衛星電話響了。
楊運接通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陳小苗急迫的聲音。
「楊運，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彙報一下，目前身體里的厲鬼復甦已經得到了壓制。」
「壓制？你解決了厲鬼復甦?」陳小苗詫異道。
「嗯，暫時解決。」
「能告訴我你抑制厲鬼復甦的辦法嗎？」
「不可以，無可奉告。」
「滴嘟……」
衛星電話掛斷了。
聯絡部門內身著幹練制服的陳小苗在同楊運溝通時，同時在白紙上寫下有關楊運目前的狀況。
【姓名：楊運】
【代號：鬼酒】
【精神狀況：良好】
【復甦情況：暫時控制】
【原因：拒絕透露】
掛掉電話的楊運靜坐在藤椅上，檯燈燈光昏黃，照在楊運的臉龐。
楊運微微側身，臉隱沒於陰影中，他需要去確定一件事情。
那就是，姜慶還知道些什麼。
他有些「秘密」是未曾有人知道的。
先前因為擔心楊運以及詭異的存在讓姜慶忽略了其他關於厲鬼能力的記憶。
而現在從紙紮店離開的姜慶，開始消化著楊運的記憶。
在眾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厲鬼規則里，有一部分與「鬼域」息息相關的記憶被姜慶提取閱覽。
「鬼域」對於任何馭鬼者和厲鬼來說，都是極為稀少的特殊能力。
姜慶目光徘徊過周圍，四周的商鋪、街燈都有一層灰濛濛的迷霧覆蓋。
這是他的鬼域。
以他為中心，因他而生，因他而變化，圍繞著自己。
姜慶思考和摸索著對鬼域的使用。
鬼域，是介乎於虛實之間的領域，是獨立於現實的空間。
一處無人的街角，身披紅衣儒衫的姜慶，身形詭異地消失，片刻后又突兀的出現在大街的某一處。..
當然，這一切都發生在鬼域之中，無人能知。
姜慶：「利用自己的鬼域，可以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任何籠罩的地方，移動位置。」
「除去可以扭曲距離外，甚至還有改變事物的能力。」
「嗯……楊運那傢伙的記憶里，有人利用鬼域的能力更改過自己的相貌，鬼域可以拉人進入。」
姜慶低頭思索，既然如此的話，他也能將楊運拉入自己的鬼域里，後者便能見到他。
因為有楊運記憶的幫助，姜慶輕鬆地掌握了鬼域的大部分用法，也包括一些調查局裡的特殊隱秘。
「扎紙，扎鬼。」
姜慶沉吟幾聲，跨過城隍廟的門檻，身子穿過紅漆院門。
無事一身輕的姜慶倚躺在城隍廟的屋頂，目光望著天掛懸月，竟是微閉上眼，似乎在回憶……
次日清晨，依舊是那位守著城隍廟的老人把大殿門打開，老人虔誠地跪坐在地，朝城隍像敬香。
老人口中念念有詞，仍然是保佑自己家裡長子安康的心愿。
姜慶高坐神台，俯瞰著這位年過半百，身軀有些佝僂的老人，感慨天下父母多伶兒。
早在老人打開廟門時，姜慶便察覺到了，只不過他沒有辦法去幫忙實現老人的心愿，倒是心中暗暗記下來了老人兒子的名字，徐安。
徐老頭上完第一支竹香后，沒有立即轉身出廟，而是看了一眼城隍像，面露憂色，喃喃道：「塑像的肩膀處似乎裂了一些，看來要花些錢，請匠人修補了。」
「前些年廟會積攢的錢還餘下一些，應該足夠。」
「暫時委屈城隍爺啦。」
徐老頭渾濁的目光望向前方，一副商量的語氣道。
姜慶見狀，莞爾一笑，覺得這廟祝徐福倒是有心。
他下意識的回復道：「無妨。」
姜慶卻是見到徐老頭一臉驚詫地左顧右盼，似乎見四下無人，頓時誠惶誠恐地跪在蒲團上，臉上帶著幾分驚喜道：
「城隍爺，不怪罪老徐便好。」
言罷，徐福望向身前的塑像，再無神異后，背過身，佝僂的身軀緩緩走出大殿。
臨行前，徐福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發覺沒有任何變化才回到自己擺在廟外的攤位，豎起一牌子：「出售竹香」。
姜慶被徐福這一番操怔住，方才自己的確是想回應徐福，沒想到自己的聲音果真是穿過鬼域，進入現實。
記起昨夜幫忙楊運去抵抗靈車的詛咒時，那雙詭異的手要將他拉入車內時，其中不知經歷何變化，自己安然無恙。
姜慶深知他的到來，和這個世界出現詭異相比還要更加匪夷所思。
背後隱約有一隻手在推動著他。
短時間內也沒有辦法找到答案，但既然以城隍的身份進入劇本，那應履行的職責自然要做到。
身處這個世界，了解和對抗詭異，是他避不開的。
拋去掉一些無關緊要的記憶，姜慶雙手負后，來到外頭閑逛，看過往的行人。
伴隨著朝陽初升，城隍廟裡的人氣也漸漸多起來。
徐老頭的生意還算不錯，本身作為城隍廟的廟祝，大多數前來祈福求福的人都願意來他那兒買竹香。
小本生意，賺不了大錢，但卻可以溫飽。
姜慶雙手籠袖，在看人間香火的同時也在等著楊運的到來。
有些事情，需要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