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偏向北走

最後，還是三人一起共進了午餐。

陸明被丟下車后仍是沒放棄，打了個車一路跟著陸霄和洛洛到了火鍋店。陸霄對陸明這種厚臉皮牛皮糖行為似乎已見怪不怪，無奈的加上了這個100瓦的電燈泡一起吃飯。

三人吃飯沒有想象的尷尬，反而輕鬆愉快。

陸明是典型的好好的帥哥偏偏長了張嘴類型，不開口，眉目秀美，深情款款，一開口，話癆十級的中二少年。洛洛相信就算她和陸霄一句話都不和他說，他也能一個人吃飯期間說場單人脫口秀。

三人正吃著，陸霄手機響了。

「我去接個電話，你們先吃。」陸霄拿起手機，給洛洛看了一眼手機顯示，來電人是「媽媽」

洛洛忙點點頭，催促著：「你快去接吧。」

陸霄朝著陸明丟去一個犀利的眼神，陸明立馬縮縮脖子，給洛洛的杯子續上飲料，殷勤道：「我一定謹言慎行，照顧好嫂子！」

陸霄走後，洛洛看著似乎心有餘悸的陸明，好笑的問道：「你幹嘛這麼怕陸霄啊？」

陸明沒有立刻回答洛洛的問題，而是望著陸霄的背影確認他已走遠后，換上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表情，嘴硬道：「嫂子，這怎麼能叫怕呢，這是尊敬！尊敬！我哥從小到大都是我偶像。」

洛洛忍不住在腦海里想象著小陸霄的模樣，小小的萌萌的，偏偏說話一副小大人模樣，太可愛了！

「你哥小時候是什麼樣的？」洛洛眼睛亮亮的，期待的問。

「我哥從小就是傳奇，智商奇高，永遠霸佔著我們學校紅榜第一，各種競賽獎狀拿到手軟，從小聽老師誇他鳳毛麟角的天才聽的繭子都出來了。有這麼一個哥哥，我壓力很大的，我爺爺總說我這腦子和我哥是雲泥之別，其實我高中學習成績也還不錯的，奈何對標對象是我哥，他就是個變態，誰能和他比啊，這就是既生「明」，何生「霄」。」

陸明搖頭嘆氣，言語雖有抱怨，但說話時眉眼儘是掩飾不了的驕傲神色。

學神小時候是什麼樣的，自然就是小學神了……

陸明眼神飄向窗外，像是在回憶著什麼，收了幾分懶散的神色。

「嫂子，你不知道，我爸媽在我小時候就總去國外出差，把我扔到我叔家裡照顧。那時候我叔叔和嬸嬸忙著創業，沒多少時間管我，我哥雖然就比我大三歲，但從小就是小大人一樣，都是他照顧我。」

接著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小時候長得小，有點像女孩子，小學的時候在學校里總受人欺負，都是我哥一直護著我，只要是我受欺負了，無論他能不能打過，都一定幫我打回來，找回場子，為此也沒少挨揍，全身青一塊紫一塊的。我叔叔嬸嬸心疼的不行，追問我哥原因，我哥從不把我供出來，只說是看不慣他們，搞得我叔叔嬸嬸一度以為我哥有暴力傾向。」

洛洛訝然的張大嘴，穩重自持的陸學神竟然還會打架……

陸明將視線從窗外轉回來，洛洛發現陸明的眼眶似乎紅紅的，看起來放蕩不羈的陸明竟是個這麼感性的小屁孩。

陸明換上笑嘻嘻的模樣，大咧咧的說：「總之，從小到大，我哥都很照顧我。我能考上哈大，也是我哥教的，我坐不住板凳，上高中前學習成績一直馬馬虎虎，高中三年硬是被我哥摁在板凳上給我補習，我們老師都以為我是天才，高一分班考我是倒數，三年來每次考出我都超出老師預期，排名一路進步，他們不知道我是因為背後有我哥，省高考狀元，哈哈哈哈哈！」

洛洛徹底懵了，看向陸明，揚聲不可置通道：「省高考狀元？」

陸霄竟是省高考狀元么，那怎麼會來哈大，不是說考試失利了嗎……

陸明揚起臉，驕傲道：「當然了，我哥這個省狀元，是眾望所歸。」

洛洛的小小的腦袋，大大的問號

「那他怎麼會報哈大……」

陸明眼裡的光彩一下子暗淡，「哎，還不是因為嬸嬸高考那天出了事，我哥瞞著家裡所有人把志願從華清改成了哈大。」

洛洛眉頭皺起，心頭一沉，「出了什麼事啊？」

陸明愕然：「嫂子，你不知道？」

看到洛洛點頭，陸明將一雙狹長的眼眸瞪成了圓葡萄，磕磕巴巴說：「卧槽！我又大嘴巴了！嫂子，你可別跟我哥說，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好不好，我哥知道了我亂說話不得扒了我的皮呀！」

邊說邊雙掌合十，朝著洛洛拜了又拜，一副乞求的模樣。

「……」

「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和陸霄說。」

陸明：「……」

陸明沉吟片刻，一咬牙繼續道：「高考那天晚上，嬸嬸晚上開車出了車禍，人直接送進了ICU，搶救了一夜，人陷入昏迷，醫生說能不能醒……全看…病人自己了…」

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起來，紅了眼睛，他小時候就在叔叔嬸嬸家生活，嬸嬸對她來說就是半個母親，感情很深。

洛洛心一下子懸在高空，砰砰砰的大力跳著，「然後呢？」

陸明：「後來，嬸嬸終於醒了過來，可脊椎嚴重受損，醫生說有可能下半身全部癱瘓，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洛洛腦袋嗡的一聲炸開，眼裡的水汽氤氳上來，胸口窒悶，心疼到無法呼吸……

陸霄……陸霄的母親……

「我哥日夜陪在醫院，日漸消瘦，到了高考報志願的日子，瞞著家裡所有人報了哈大，我叔叔知道后悶聲抽了好多煙，但一句話指責的話都沒有，和我哥一起瞞著嬸嬸，陪著嬸嬸一起複健……後來我上了大學，曾問過我哥是否後悔報哈大，他說學海本無涯，全憑自己，他在哈大一樣可以追求學問上的極致，但錯過了陪伴嬸嬸康復的時間，就永遠錯過了……」

洛洛抬手拭去滾落的淚珠，心裡五味雜陳。當年高考結束，本應是18年來最輕鬆快樂的日子，卻變成了陸霄人生中的至暗時刻，他是怎麼挺過那段日子，又是以怎樣的心情放棄了夢想中的學府……

陸明眨眨眼睛，不讓眼裡的淚意泛濫，「我哥他從小遠超同齡人，少不了意氣風發，恣意張揚，可自從嬸嬸出事後，性格都變了，沉鬱了很多……」

陸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硬擠出一個笑容，「好在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嬸嬸雖然…需要坐輪椅，但身體恢復的很好。嫂子，有你在他身邊，他整個氣場都柔和很多，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他可能自己都沒察覺到……」

聽著陸明的話，洛洛更是心口發疼，心裡百轉千回。

洛洛側頭看向窗外，凝視著陸霄在門口踱步打電話的身影，再容不下其他。

在他最艱難的日子裡，她與他尚不相識，各自度過悠悠歲月，現在她終走到他身邊，她要陪伴他，愛護他，讓他每天都開心，快樂，共度歲歲年年。

好似冥冥之中有註定。

南方有江河大海，又有古城老鎮，可我還是偏向北走，只因北方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