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靜靜是誰？

隨著對秦律的了解越發深入。

羅毅越發慶幸自己好運氣——剛穿越就遇到了財主趙真。

沒有流落街頭。

不然，按照嚴苛的秦律，咸陽大街上突然冒出他這麼個奇裝異服的人。

不是被當成神仙供奉，就是被當成異族蠻子弄到某處挖礦修陵。

托趙真的庇護。

他在大秦的日子過的極為逍遙，還能實打實地做點事情，把所知所學貢獻給這片古老的土地。

分別大半年。

他也時刻念叨著趙真的安危，時常書信往來。

書信總歸是書信。

趙真沒有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之前，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開心迎客的羅毅絲毫沒有察覺嬴政自我稱呼時的變化。

「先生。」

進入正殿，兩人坐定后嬴政咬牙坦白：「政，有一事需向先生說明。」

「什麼事這麼急呀，比吃飯還大？」

羅毅樂滋滋地拿起到手畔的小陶壺泡茶。

他不知道燒瓷器的工藝，只能命工匠燒制幾套陶制茶具喝茶。

用得挺順手。

「先生可曾想過，寡人便是您嘴裡常說的那個命不久矣的始皇帝？」

嬴政瞪大了眼睛，盯著羅毅的表情吐露實情。

他很好奇。

很想看看對任何事都成竹在胸，泰山崩於眼前而不變色的先生，會不會很驚訝。

「滾犢子！」

羅毅長袖一甩，端起剛悶泡好的茶壺向茶杯倒出金黃色的茶水。

手很穩。

臉上也沒有半點意外之色：「現在是秦王政二十七年，大秦一統天下第二年，始皇帝已經四十歲了。」

「正是一個男人最富有想象力的時候。」

「那是你我這種二十郎當歲的生瓜蛋子能比的？」

「吹牛，要上稅的。」

「你敢站在咸陽街頭大喊一聲：我就是始皇帝，信不信馬上被人砍了腦袋？」

嬴政：「……」

他很艱難地憋著笑，趕快搶過一杯茶水灌下去。

免得笑出聲。

明白了。

明白了。

還是自己吹的那個牛皮，把國師糊弄得團團轉。

偷著樂了一陣，又火上澆油道：「先生，您就沒想過，寡人只是吹個牛皮？」

「嗯？」

羅毅感覺有些不對勁，猛然睜開雙眼，露出緩緩轉動的兩個太極圖。

殺氣森然。

「呃……先生在上，恕學生無禮。」

嬴政感受到冰冷的殺意，急忙起身端起雙手行禮：「學生贏姓秦氏名政。」

「乃大秦國君。」

「初見先生，一時糊塗起了玩鬧之心，故而告訴先生大秦已然一統天下。」

「實則，寡人剛剛親政，平定嫪毐之亂……」

羅毅感覺後腦勺好像被人狠狠砸了一棒。

狼牙棒！

天在旋。

地在轉。

香噴噴的茶水不香了。

身處的世界瞬間變得沒往常那麼美妙了。

感覺世界崩潰了。

秦王政九年和秦王政二十六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卧槽！

「你從一開始就騙了我？」

「無心之失，求先生諒解。」

「不講武德啊！」

「寡人以為先生天神下凡，無所不知，故意一試。」

「我怎麼確定，你這會兒沒騙我？」

「……上林苑方圓百里，駐守三萬守軍，工匠僕役四萬，您一問便知。」

「我住在上林苑？」

「上林苑，宣曲宮，如假包換。」

「卧槽！我還納悶呢，這麼大的黑煙，怎麼沒有官府來查問。」

「國師辦事，誰敢過問？」

「國師？」

「秦王政九年冬，王詔：天降神人羅毅輔佐秦王一統河山，特賜爵大庶長，職國師。」

「你不是嬴政！」

「先生何以為據？」

「嬴政，贏姓趙氏，人稱趙政。你胡編亂造的贏姓秦氏不對。」

「秦氏出於趙氏，然，封地為秦，建有秦氏宗廟，自然該稱秦氏。」

「氏可以改的嗎？」

「……」

鐵鷹銳營把守大殿，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花娘剛蒸好的包子也不能送進去。

秦王與國師議事。

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只能乖乖侯在三丈開外，聽著大殿里隱約傳來的怒吼和爭論聲。

侯在一旁的蒙孤藍越聽越不對勁。

感覺兩人好像要打起來了。

這種時候也顧不得什麼犯上不犯上的。

「噌！」

拔出身側護衛的鋼刀，拎著刀子殺氣騰騰地逼迫鐵鷹銳士讓路：「滾開！老娘要進去勸架！」

蒙武大急，挺胸擋住妹子的鋼刀：「誰家勸架拎著刀子往裡沖的？」

他儘力了。

親妹子，親妹夫，可不能因為吵嘴被大王給砍了啊。

把刀子扔了，還是可以放進去說兩句話的。

蒙孤藍微微愣了一下，隨手扔掉鋼刀。

撞了哥哥一個屁墩，三兩下躥進大殿。

看到自家男人完好無損地站在秦王面前，兩人好像沒有動手的意思。

都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尤其是自家男人那雙眼睛轉動著陰陽二氣。

顯得格外滲人。

「呃，花娘蒸的包子好了，我來送一下。」

「撲哧！」

嬴政樂了，伸手討要：「那，包子呢？」

「哦，我這就去端。」

臉色瞬間漲紅的蒙孤藍急忙退出大殿拿包子。

她放心了：沒打起來就好。

以自家男人的本事，只要沒打起來，秦王捨不得殺。

頂多，那個破國師的名頭不要了。

老娘做生意養他。

不等她端著包子返回大殿，秦王政抖著肩膀，滿臉笑意地從大殿里走出來。

一把搶過她手裡的包子坐在大殿門口猛啃。

嘴裡還含混不清地解釋：「先別去打擾先生，他說想要靜靜。」

「靜靜是誰？」

蒙孤藍剛剛放鬆的心選瞬間緊繃起來：「大王是不是又賞給先生小娘子了？」

「噗！」

嬴政再也憋不住笑，把剛剛吃進嘴裡的包子噴得漫天飛舞。

人也笑得喘不過氣起，滾落台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靜靜不是人。」

「靜靜是……是個什麼玩意兒來著？」

「哈哈哈哈！」

秦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從台階滾落，嚇得蒙武和鐵鷹銳營的猛士魂飛魄散，急忙上前摻扶。

然，嬴政身手了得。

剛滾了一圈，單手撐地凌空翻了兩個跟頭，穩穩落地。

站在台階下依然哈哈大笑。

彷彿遇到了極為開心的事。

但，端坐在大殿里發愣的羅毅就沒那麼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