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總編,我知道了,我到人事部將這次假期申請為年假,今天之內,我不會再休這麼長的假了。」瞿白半闔著眼,沉聲道。
花嫻情把他叫來,跟他說了半天公司的規章制度,始終不見一個處理決議,瞿白只能自己給自己找出路。
花嫻琴被瞿白一陣搶白,臉上原本張揚自滿的神色微微散了一些,她往後一靠,挑著細長的眉毛看瞿白,「看來公司規章制度你比我還熟,那為什麼不想著一開始就申請年假,非得等到我提出來才想著換成年假。如果整個公司的人都和你一樣,有大事情,又捨不得用自己的年假,今天這個請一周,明天那個請半個月的,我都准了,那工作誰來做?」
瞿白眼皮垂得更重了一點,抿了抿唇,不吱聲。
花嫻情往前傾了傾身子,慢條斯理地問,「你在那個什麼組,是負責什麼的?」
瞿白抬眼快速看了她一眼,繼續低頭,「玄幻文學組,文字校對。」
「哈……」花嫻情正欲繼續說點什麼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一個痞氣的男人走了進來。
「你還真較真了起來,這麼一大早就跑來上班,得了,我一眾發小要來這裡玩幾天,都想見見你這大美人呢,趕緊跟我走吧!不管你業績做得怎麼樣都算我輸,行了吧?」男人一邊說話一邊走近,湊近了辦公桌時,拉起花嫻情就印了一吻上去。
瞿白撞到這一幕後,立刻低頭看著自己腳尖默默數數,暗自揣摩自己到底能不能走。
「這人誰?」片刻后,男聲響起,幾步移到他面前。
瞿白感受到對方的打量,微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抬頭有禮地對略顯痞氣的男人禮貌頷首,「老闆好,我是你公司的員工。」
對方笑了,上下打量了一圈瞿白,「長得不錯啊,白凈白凈的,叫什麼?」
瞿白壓抑住心底的排斥,依舊恭敬的說道:「瞿白。」
「哪個『瞿』?哪個『白』?」對方將手搭在下巴上,饒有興趣的樣子。
「一個員工你問那麼多幹什麼,瞿白,你先回去工作吧,去銷假的時候記得把你請得假申請換成年假。」花嫻情驀而出聲,打斷了二世祖的興味。
瞿白點頭,轉身出去,在輕手輕腳給對方關門的剎那,還聽到了裡面飄出來的兩句話。
「我都不知道秦少你什麼時候好這口了?」
「哪兒呀,我現在什麼都不好,只好美人兒你!但我發小不是要來玩兒嘛,總得投其所好,找兩個順眼的……」
隨著最後一絲門縫咔嚓一聲合上,裡面一對男女各自飽含心思的對話也消弭殆盡,瞿白輕輕呼出胸腔里的一口濁氣,定了定思緒,若無其事的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旁邊另一個和自己一樣做文字校對的同事悄悄探頭說道:「我看二世祖剛剛進去了,昨天上任,今天就來探班,你說這新鮮感能維持幾天?」
瞿白露了個笑意,搖頭,「我哪知道。」
「不過要我說,不管維持幾天,這個花美人算是二世祖龐大後宮中比較有腦的那個,再多的新鮮感,過了保質期也沒用了,錢和房子收了算實在,撈個公司才是大頭,只要她能做好,以後不靠二世祖也稱啊!」
瞿白側目看了她一眼。
「小瞿,你別鄙視,這女人雖然三五天看不出什麼本事,但就憑她這長遠的眼光,就算做不出老李的業績,估計也不會差哪去,起碼比以前那些小嫩模狠!」
瞿白聽了點頭,不再搭話,開始整理手邊的稿件進行校對,對方自覺無趣便也轉了回去繼續工作,倒是對瞿白的冷淡不怎麼在意,一年下來,大家什麼性子大部分人心裡都是有底的。
雖然瞿白這種冷淡無趣的樣子得不到大部分人喜歡,但也正是他這不喜多嘴的性格使得大部分人聊個八卦或者不可告人的秘密都來找他。
因為早上接連被兩巨頭訓斥,耽誤了不少時間,致使中午下班吃飯時,為了一份急要的稿子,瞿白做完了手頭工作才去吃飯,結果一個不巧和花美人二世祖兩人於電梯前巧遇。
瞿白心裡略感疑惑,這二世祖一早就是來逮人的,怎麼也耽誤到現在才走。難道這二世祖不但沒說服花嫻情還被她反說服,等到現在二人才準備離開?
忽然想到早上自己同事對花嫻情的一段評價,暗自揣度,看來這花美人也許真的如他同事所測那樣,不像之前那些嫩模名媛一類的女人。
電梯到層開門時,瞿白刻意退後半步,錯開身子讓花美人和二世祖先進去,自己則打定主意等旁邊的那架電梯。
「怎麼,你當我還是我家小美人會吃人不成?這麼空的電梯你還等下一班?」二世祖伸著手臂卡住電梯門不讓閉合,帶著幾分調侃地開口。
瞿白安靜地瞟了對方一眼,又看了花美人一眼,發現花美人臉上神色倒是十分自然,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便舉步走了進去,輕聲對二世祖和花美人道了謝,避開起先不願和他們同乘一步電梯的理由不談,兀自乖覺的站到角落裡不再吱聲。
花嫻情一改辦公室里強悍跋扈的作風,很是小意溫柔的倚在二世祖身旁,對瞿白識趣的站在電梯一角也含笑表示了讚賞。
一時無話,直到叮的一聲,電梯到了底層的時候,二世祖才又開口,「你晚上有事嗎?」
瞿白收住踏出去的腳步,微側臉看著二世祖,點頭,「有事。」
二世祖沒想到自己這麼明顯的橄欖枝會被拒,臉上一時下不了台,「什麼事,往後推推不行嗎?」
「我晚上要去全托班接我兒子,倆。」瞿白認真地說道。
花嫻情漫不經心看了瞿白一眼,像是有點詫異,不過終究沒開口戳破什麼,而是轉身倚到二世祖身旁,「趕緊吃飯去,你不餓嗎?」
二世祖聽聞瞿白連兒子都出來了,立時失了興味,嘖嘖兩聲表示遺憾后,摟著花嫻情大步流星出了大門。
瞿白看著遠去的兩個人,微微皺眉,最後化為一哂,想起早晨離別時兩個小孩兒臉上的神情,不知不覺,笑意加深——兒子果然還是有些用途,也不枉他自願上崗了。
帶著這種對兩個「兒子」的愉悅感,一下午晃過去后,瞿白立刻打卡下班衝上公交車去全托班接自己「兒子」。
兩個小東西被老師推出來時還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像是剛剛睡醒,結果目光一掃到瞿白的身影,立刻歡欣鼓舞了起來。
「巴巴、巴巴……」其中一個已經興奮的流著哈喇子張著手臂看瞿白,另一個則含蓄的坐在那裡只拿眼睛眨巴眨巴地盯著瞿白。
瞿白玩下腰,摸了摸張著手臂的孩子,「小言今天乖不乖?」
瞿白雖然依舊不清楚誰是哥哥誰是弟弟,但根據兩個孩子日常種種表現已經能分辨兩兄弟,兩個孩子現在看起來反正一般大小,便將那個更粘自己一點的當做哥哥,寄希望於他能帶著另一個心靈傷害似乎更深的孩子早日恢復。
「乖!乖!」瞿言笑得口水亂噴地說著。
「!」瞿白驚訝萬分,這才一天,都會多說一個字了?他立刻轉頭看向瞿語,「小語呢,乖不乖?」
瞿語只睜著大眼睛回望他,沒有一絲反應。
瞿言兀自高興的繼續噴口水,「乖巴,乖巴、巴,乖巴巴……」
瞿白:「……」
他轉身抱起瞿言搖了搖,「知道了,知道了,口水省一點,要節約用水知道不。我們回家吧!」
放下瞿言后,又抱起了一旁一直拿眼睛直勾勾看人的瞿語輕輕搖了搖,放回車子里,推著兩兄弟踏上回家的道路。
晚上,瞿白熬了一鍋五穀粥搭著些許肉鬆將兩個小傢伙餵飽之後,提溜到浴室洗個乾乾淨淨扔到床上包著,才擠出時間捯飭自己。
先隨意下了一鍋麵條填飽肚子,而後又急匆匆將家中裡外收拾一遍,最後給自己洗了個澡,然後隨手將父子三人衣服洗了晾到陽台上去,又轉回兩個孩子的卧室準備去哄他們睡覺。
也不知道是因為今天去見了外人長了見識致使精神振奮,還是在全托班的時候,老師躲懶不想教導孩子便一直哄著孩子睡覺致使孩子睡多了不困,兩小孩兒一晚上都精神奕奕的。
往日里,兩個孩子若是精神足,最多也就是自得其樂的噗嗤幾下口水,抓著玩偶蹂躪幾下得了,每次等到瞿白來哄他們睡覺時,兩個小傢伙自己就已經累得差不多了,哼哧兩聲便進入了夢鄉。
但今天,兩個孩子居然從瞿白包得異常嚴實的被窩「牢籠」里「逃脫」了。
瞿白做完手邊各種事情走進房間時,看到的就是兩兄弟撅著屁股往床下爬的情景。
瞿語已經早一步爬到了床下,正顫巍巍的伸著自己枯瘦的前臂想去幫一把瞿言,而瞿言則晃晃悠悠的吊在床沿上,這一幕看得瞿白差點噴笑。
他一個箭步沖了上去,順手撈起兩個小傢伙,又包得嚴實塞進來被窩裡,順帶輕拍了兩人的屁股一記,「小壞蛋,這才幾天,乖巧勁就用完了?」
兩個小傢伙看到瞿白突然出現,當場驚愣住,被撈起打包塞回「牢籠」的一整個過程里,全部都是睜著懵懂的大眼,僵硬著四肢,任由瞿白動作。
不過也只是一瞬,等到兩兄弟意識到自己又被塞回了「牢籠」,臉上不約而同一起出現了頹喪的表情,看得瞿白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