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狩獵(上)
傅子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也沒有注意霽月摟著拂袖從自己眼前走過。心中只有一個聲音:齊雨還活著……
是啊,她尋遍崖底,不是只找到了一方碎布嗎?當時情緒哀痛,也沒有細想。現在想來,沒有尋到齊雨的屍體不就代表著他還活著嗎?
但一想到齊雨現下在霽月手上,自己得受制於人。激動的心情稍稍平復:即使是這樣……
哼,她傅子歌可不是供人觀賞的籠中雀。撫摸著掌背上的圖騰。她,是遺世獨立的白鶴!豈可受制於人?
霽月讓她去參加狩獵,無非是以為自己並不精通騎術,想要自己在父皇面前出醜罷了。
既然是這樣,她怎能讓他失望呢?只是出醜的,未必是自己吧。
展顏間,一番打算已在心中醞釀而成……那是自信,是獨屬於傅子歌的風姿!
廿日,雛鳳閣內
傅子歌坐在窗欄上,悠悠地晃著雙腿,青澀中透著不可褻瀆的高貴。
隨著她擺動的幅度,一陣空靈的樂聲從她唇下傳出。引得一旁的青風微微側目,寵溺道:「好了,沒事就好。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會過去的。」
傅子歌微微點頭,只是樂聲仍不曾間斷。愉悅中又透出絲絲的凄涼。相思相望不相親。
從前不識得相思,為賦新詞強說愁。如今識得相思之苦,卻是欲語還休。齊雨,你可知我心意?
在不知名的遠方,那溫潤如玉的君子也在想著自己嗎?
從前不懂情愛,只以為不回應就不會傷害,可還是傷了。
現在初識情愛,又以為不相見就不會思念,可還是念了。
萬般情思,唯有待到重聚之日,才能相訴。可是相會,卻是遙遙無期……
可是即使是這樣,她也不會屈服。世上沒有她傅子歌做不到的事。
霽月有霽月的謀划,她自然也有化解的方法。想到這裡,傅子歌躍下窗欄,輕盈地落到了地上……
狩獵當日,棗紅色的駿馬上,傅子歌腰背挺直。
一身白色勁裝讓她穿得英姿颯爽。掃了一眼一旁的霽月。此時霽月正與自己並駕待驅,座下的黑色「靈風駒」一點也不遜色於自己。
紫袍覆身,更顯得霽月桀驁難馴,貴氣逼人。
傅子歌看了看霽月,嘲諷道:「怎麼?沒有帶你的拂袖出來嗎?真是可惜呢,竟讓她錯過了太子殿下出醜的機會。」
滿意地看到霽月臉色一變,傅子歌揮鞭先行,留下了一臉憤然的霽月和風鈴般的輕笑聲。
皇家園林狩獵,並不如平日里的騎射。即使傅子歌善騎射,到了這裡,仍是有些吃力。可是以她的聰慧,不肖片刻,便摸清了此處的地形。
整個校場呈規整的四方形,邊界處以高牆所圍,莫說是動物了,就算是輕功卓越的人,怕是也難從中逃脫。
何況每時每刻此處都有士兵看守,不讓動物逃脫。他們也會放入一些它們的天敵,為了讓它們不失去野性。
俗話說的好:世上最痛快地事,不就是折斷高傲雄鷹的翅膀嗎?世界上最悲劇的事,不就是把美好的東西粉碎給別人看嗎?
傅子歌駕著棗紅馬疾馳,心中不斷閃現這個念頭,嘴角一直掛著諷刺的冷笑。
若是沒有尊嚴地活,還不如痛快地死去。傅子歌拉滿弓矢,瞄準了上方的的獵物,猛一鬆開。
利刃破空的聲音傳來,只見一隻雄鷹未來得及發出慘叫便墜了下來。
霽月尾隨其後,自然看到了傅子歌顯露的這一手。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忽然視線定格在它身上。
能搭弓射箭並不算稀奇,能射落雄鷹也並不是不可能。然而讓霽月驚訝的,是那支箭矢居然是從鷹的口中射入,臀部射出。
沒有流一滴血,就這樣踏入了輪迴,甚至還來不及看清射殺自己的是何人。
傅子歌見霽月用異樣的眼光重新審視著自己,也不回話。只是撿起地上的獵物掛在馬背上,悠然離去。
行了一半,回首道:「太子殿下若是想被我比下去的話,就請繼續在這裡發獃吧。」
也不待霽月回話,自行離去,這態度,完全是視霽月如無物。
看著傅子歌離去的身影,霽月陷入沉思。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可是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出來。
此番的皇家園林狩獵大會自然不是只霽月與傅子歌參加。闌國其他各位皇子也來了。
偌大的校場,成千上萬隻獵物,或許傅子歌獵到的只是九牛一毛。
可是當她把自己的成果展現給闌帝看的時候,闌帝只是輕輕一笑,點出了今日狩獵的最後贏家。
結果出乎任何人的意料,誰也沒有想到獵物最少的傅子歌,纖弱文雅的太子妃竟是最後的贏家。
許多皇子都不服氣,闌帝只是微微一笑,看向一語不發的霽月,道:「月兒以為如何?」
霽月想了想,淡淡道:「兒臣甘拜下風……」
闌帝看著霽月,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