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幾番輾轉鳳閣前
「你,又騙我……」
隨著一聲憂傷,卻又帶著幾分凄涼的的聲音,傅子歌眼角的淚水,漸漸順著臉頰滑落。
霽月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不是不相信她,只是,事實所迫。
「子歌,你聽我說,我的意思不是這樣,只是你現在說什麼,他們也不會相信,還不如順其自然……」
就像是累了一般,閉上雙眼,放開緊緊抓住他的雙手,低低地垂在身側,雙肩微微抖動。
「罷了,罷了。這一切都沒有什麼意思了。」
霽月不知何故,卻見她片刻之後,笑出了聲,淚水卻早已蔓延,悲傷四溢,如此蒼涼的笑聲……
傅子歌慢慢收住了笑,隨後迅速轉身:「太子殿下,臣妾身體有些不適,先行退下……」
離他而去……走向自己的雛鳳閣,因為在闌國,只有那裡,可以任自己發泄自己的情緒。
也只有那裡,才能讓自己暫時做回真實的自己。
明明說好了要在一起,怎料得到竟會變成現在這副局面?
她知道,他是想要保護自己,可是他卻忘記了,自己需要的不是他的保護,而是他的信任。
也許對他來說,這只是小小的一種情緒,可是對自己來說,卻能給予自己無盡的力量。
這些,他都不知道……
「月……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撐著病弱的身軀,忍著身心劇痛,看著已在視線中的雛鳳閣一角,欣慰地勾起一笑。
近了,越來越近了……
撲通……物體落水的聲音……
整個世界頓時安靜了,傅子歌感覺到冰涼的液體湧入口鼻,竟然讓自己更加冰冷的心稍稍溫暖了些。
手腳無力地掙扎了下,見沒有什麼效果,也便認命地苦笑著閉上了眼,在這清澈的芙蓉池中,飄蕩……
在她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覆在腹上的驚鴻練忽然爆發出不同於平常的強烈光芒,將傅子歌包裹了進去,脫水而出。
隨後把她放到岸上,光芒慢慢變成了溫潤之光,繞著她轉了幾圈,才漸漸消失,不見蹤影。
她,卻始終,沒有醒來……
冷冷的夜裡,秋風蕭瑟,薄薄的紗衣抵擋不住寒風的肆虐,她本能地微微顫抖,卻因為內心深處不願醒來,所以遲遲未有動靜。
夜,凄清。
「太子妃娘娘!」
巡邏的侍衛發現了暈倒在地的她,看她一副溺水的模樣,也顧不得男女大防,連忙伸手探她的鼻息,直到好不容易摸到一絲熱氣,才鬆了口氣。
看了看周圍,想找一個宮女來背起她,卻無奈地發覺是異想天開,這個時辰宮女莫不是在休息,莫不是在妃子的宮中伺候。
於是利落地背起昏迷的傅子歌,把她送到了不遠處的雛鳳閣,交給雛鳳閣值班的侍女,才放心地告辭,繼續巡邏。
傅子歌再有意識之時,喉嚨處如同烈火灼燒過一般,想要勉強叫出幾個字,卻在隨後嘗到了一絲血腥味,原來是乾涸的通道不堪勞累,破裂了開來。
等了半天,周圍卻沒有聲息,微微嘆了口氣。出了這種事情,即使自己是被人陷害的,說出去也沒有人會相信。
這些下人稍稍懈怠,甚至是輕視自己,也不是不原諒,畢竟,他們不是自己心之所系之人,自己哪裡管得那麼多?
又想起霽月的不信任,手臂抬不起來,只有緊緊地咬著自己的蒼白的嘴唇。直至它沁出絲絲殷紅。
不想再坐以待斃,慢慢撐起了身來,憑著一股傲氣,硬是坐了起來。可是就這一個動作,就費盡了她的所有力氣。
撐著榻邊的雙臂在以可見的幅度抖動著。快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若是再不重新聚起力氣,就要倒了。
閉上雙眸,運起極陰內力,行了幾個周天,額頭上早就泛起了滴滴冷汗,就在她猛然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口中忽然湧出汩汩鮮血。
這一幕,正好讓提開門衝進來的兩男一女目睹。
「姐!」
「歌兒!」
「娘娘!」
三人同時叫出,又同時沖了上去。
傅子歌勉力看清了三人,露出欣慰一笑:「原來……原來你們並沒有,棄我而去……呵呵……」
墨月聽她如此說來,頓覺慚愧,自己竟然因為眼前的一些假象,誤會了自己最心疼的歌兒,還有最心愛的墨生……
傅墨生雖然仍是一張冷俊容顏,關心之意卻溢於言表:「姐,就算天下人負你,我也不會負你!」
女子正是在雛鳳閣服侍傅子歌的侍女,這夜因為擔心傅子歌沒有安睡,半夜之時,又聽見侍衛的敲門聲。
謝過侍衛之後,扶著太子妃娘娘進了閣內,盡心照顧了一晚,好似沒有什麼效果。
就想去找娘娘的「情郎」傅墨生過來,就算是要一起出宮,自己也絕對會傾盡全力來幫助他們。
誰知自己找到傅墨生以後,卻看見自己一向尊敬的二皇子殿下正伏到傅墨生的身上,狀似曖昧……
驚愕之下,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告訴二人事情的經過。
墨月此時經過幾日,早已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這會兒她出了事,又怎會坐視不管?
於是帶著墨生和侍女巧兒急急地向雛鳳閣趕去,正好看見這一幕……
「歌兒,我知道,是我誤會了你,你要是想打想罵,等你身體好起來,我絕不還手。」
看著墨月皇兄如此,她縱使有天大的委屈,又怎會不得疏解?
微微一笑:「墨月皇兄不用任打任罵,只要你對墨生好,就是對我最好的補償……」
一旁的傅墨生被觸動了情緒,眼眶微紅,十幾年來的情誼,都抵不過這幾日的溫柔。
「我這是幼時練功走火入魔留下的沉珂,只要覆月皇兄運功片刻,就會好起來。」
「我去吧,墨生剛剛出了這樣的事情,不宜進出雛鳳閣,巧兒你留下來照顧歌兒。」
雷厲風行,等到巧兒想起來說話的時候,墨月已經離開半晌了。
餘下的二人扶著傅子歌躺到了榻上,盡心儘力地服侍著,等待著墨月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