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事變

在路上顛簸了好幾天，我也有些疲倦，用過膳便馬上撲向了溫暖的大床，符顏拎起小顥言丟到我床上，然後拿起一件外衫躺到了窄小的榻上。

我用被子厚厚的裹起小顥言，睡意襲來，頭沾枕就困意十足，朦朧中只聽得他說了一句「又笨又懶啊……」

你才又笨又懶！

懷裡有個小火爐睡得十分舒服，直到符顏捏著我鼻子不放，我才幽幽轉醒。

「唔……」我淚眼汪汪地打了個哈欠。

「快起來，抱著言兒到屋頂去。」符顏將一塊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蓋到我臉上。

我腦子還有點懵，就被符顏從床上拉了起來，連衣服也沒來得及整理好他就將一團肉乎乎的東西塞入我懷裡，小顥言窩在我懷裡睡得香甜。

「怎麼了……」

「客棧外面被一大群人包圍了，來者不善。」符顏嚴肅又認真地掃了眼窗外。

「那你小心。」

我將小顥言牢牢裹在懷裡，從窗戶一躍而出，順著外延的屋檐一跳，穩穩落在了屋頂上，被夜色的涼風一吹，腦袋倒是清醒了許多。

街邊早已布滿了身穿盔甲、手握兵器的官兵，簇擁著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從轎中而出，在火把的昏暗火光中看不清面容，只見店掌柜從客棧中一路小跑出去，對著此中年男子點頭哈腰，諂媚地附在他耳邊說著什麼，兩人交談一陣后大肚子中年男子指了指客棧，一群官兵蜂擁而入。

這些人進入客棧后我就瞧不見了，心裡有些焦急，不知這群人來客棧的目的所在。

小顥言可能是被嘈雜聲吵醒了，他害怕得緊緊抓著我胸前的衣襟，「舅母，發生什麼了？」

「暫時還不知道，可能是壞人。」我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撫。

「舅母，你掀開一塊瓦片看看。」他小手指向腳下的屋頂。

「你牢牢抓著我，一定要站穩知道嗎？」我小心翼翼地把小顥言放下來。

小顥言乖巧地直點頭，一落地就馬上抓住我的手。

我看著這一層層的瓦片有些發怵，整個客棧那麼多間客房，我得翻瓦片翻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們所在之處。

「舅母，那一片是我們的房間，那一片是柳爺爺的房間，那個還有那個是……」小顥言躲在我身側，有些羞澀地指著一片片屋頂。

我驚訝於他驚人的記性同時，也不免感慨我七八歲時還只會玩泥巴呢。

我拉著小顥言小步往我們住的房間跺著，也許是有點懼怕，他好幾次腳下踩空，差點從屋頂滑落下去，被我眼疾手快拉住了。

「小心點，很滑的，等會你就乖乖呆著，不要亂動知道嗎？」

小顥言畏怯地差點都貼在了屋頂上，哆哆嗦嗦半天才走到那處，我心急如焚地慢慢揭開其中一塊瓦片，卻發現房間里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但房門是大大敞開的，房間外傳來陣陣紛亂的腳步聲和呵斥聲。

柳先生的房間與我們緊緊相連，轉個身就能聽到說話聲。

我叮囑小顥言注意腳下安全后，就循著聲響將一塊瓦片小心移開。果然是柳先生的房間，房間里除了柳先生還有符顏以及拔刀相向的蒼，剛剛那個大腹中年男子與幾個官兵正立於房門處與他們對峙著。

「把武器放下！」其中一名官兵橫眉喝到。

「你們是什麼人？大晚上私闖他人房間還有王法嗎？」蒼將握著大刀的手又往前送了送。

那群人看到他的動作便畏忌地跟著往後挪了挪。

這客棧的老闆也混於其中，正藏在中年男子身後露出半個腦袋說道：「大膽！看到太守大人還敢出手！勸你們速速束手就擒，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不知太守大人前來所為何事？」柳先生氣定神閑地坐在桌旁。

「大人說今日他府中有珍寶被盜，正好你們這群生人出現在城內，有極大嫌疑！還不放下武器，配合我們調查！」又一個官兵晃了晃手中的佩刀大喝道。

「大人可有證據？沒證據亂抓人可是犯法的。」柳先生臉色一沉。

太守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信心十足道：「有沒有偷東西，本官搜一搜你們的攜帶之物就知道了。」

一邊是沒有證據卻想抓人的官府中人，一邊是寧死不屈、抵死不從的柳先生他們，兩邊都兵戎相向，不肯住手，一時間劍拔弩張。

我都被柳先生他們捏了把汗，若是真的被抓進牢里，他們的身份肯定會暴露，到時候不止是偷盜財物這麼簡單的案子了，說不定還得被砍頭。但奇怪的是，這群人怎麼會突然找上門來，白日里符顏明明吩咐蒼去打點了一下太守府的，難道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不知大人丟失的是何物？我們也好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罪？」符顏與蒼同立於柳先生面前，手裡鋒利的劍直直指向對方的人。

「大膽！官府辦案豈是你們這群低等平民能知曉的！」

「莫非其中有什麼難言之隱？還是說大人丟了東西這事只是子虛烏有？」符顏繼續逼問。

太守冷笑一聲，陰惻惻地指著符顏：「我瞧你這人身形很是面熟，我覺得你就是偷東西那賊人！」

憑著一張嘴就給人安了罪名，這官府的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我有點焦急，想下去幫忙但是一旁還有小顥言在，不能輕易漏了馬腳，免得暴露我們二人的蹤跡。

小顥言從那邊貓著腰、手腳並作地爬了過來，抓住我的胳膊兩眼一閉，月色下瞧著他臉色有些蒼白，不知是嚇得還是在害怕，我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