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馮曉棠出了名的老熬夜冠軍了,一天天的,懶覺睡得名正言順。
反觀葉崇光,無論多晚入睡,第二天從不耽誤正事,該起照樣早起,而且公德心十足,起床動作控制得極輕,洗漱也不會在主卧的衛生間,生怕吵醒了馮曉棠,後果很嚴重。
這次倒是起床前用手指颳了刮馮曉棠熟睡的臉龐,見她無動於衷,更激起了葉崇光的玩心,手上加重了幾分力道,換來兩記無影腳。
馮曉棠半夢半醒間扯著嗓子罵罵咧咧:「走開啦!神經病!再吵別怪我拳頭不長眼!」
葉崇光不帶怕的:「起床吃了早飯再睡。」
馮曉棠哼哼唧唧,閉著眼側躺著,憑直覺將頭往葉崇光身邊鑽:「不吃早飯,快滾。」
沒睡醒的馮曉棠簡直怪物上身,根本不拿葉崇光當回事,葉崇光的魔音繼續在她耳邊迴繞:「不然陪你再對一集劇本?」
「流氓!」馮曉棠徹底被他擾醒,表情痛苦地扒拉了幾下頭髮,雙手又胡亂摸了幾下,摸到了葉崇光緊實的肌肉,惡狠狠撓了幾下,管他多痛呢。
終是讓葉崇光得逞了,馮曉棠精神萎靡地陪他一起吃了早餐,葉崇光體貼地點了中西合璧的品種,馮曉棠難得表現出食欲不振的模樣。
這會兒葉崇光懂得心疼了,替她理了理臉龐兩邊垂落的碎發,柔聲安撫道:「吃完再去補個覺?到晚都不打擾你了好不好?」
馮曉棠咬牙切齒,鼻尖發出一記輕哼:「打兩巴掌給顆棗?」
「怎麼會,當然是真的想陪你對劇本。我認為情節挺吸引人的,我忍不住想聽下集分解。」
葉崇光好話說盡,這才成功搏得美人一笑。
「這幾天晚上連著都有應酬。」葉崇光主動給她報備行程,「不然也不置於一大早把你拉起來陪我吃飯。」
馮曉棠嘻嘻哈哈:「也是,飯要和喜歡的人一起吃才好味!」
葉崇光無情拆穿:「我很羨慕你,你每頓都很好味。」
「……」求問,鋼鐵直男是如何煉成的?
葉崇光抬手看錶,仍是馮曉棠送他的那一款,他將它視之定情信物一般,不分場合,天天戴著,多珍惜這塊表自是一目了然的。
馮曉棠見狀,尋思著是否該送他一塊更高級更適合出席重要場合佩戴的手錶,她趁葉崇光不注意,默默點開了幾個常用的銀行,查詢了下餘額,東拼西湊,送塊好表是不在話下的。
「差不多得走了,還有好多事要處理。」葉崇光說著,喝掉碗里最後一口白粥,他對飲食要求是偏向簡單清淡的。
當初馮曉棠還想,他是真容易打發,一碗白粥就可以了,而她總喜八門的,一周不帶重樣是最好不過。
馮曉棠送他到門口,就像一個妻子在早晨目送一個要出門上班的丈夫,出門前不忘絮絮叨叨囑咐一些日常鎖事。
「應酬少喝點酒,讓助理多幫著擋擋唄!」
「好主意。」
「反正喝醉了也沒人照顧你的,我這幾天可忙了。」
「別太累,注意勞逸結合。」
「彼此彼此。對了,那你這個禮拜就別往我那兒跑了。」
這話葉崇光聽著不是滋味,剛溫存了一晚,又得開始一場曠日持久的想念之戰,他離開時心情不冷不熱的。
趙叔老時間在樓下等著葉崇光,今日見葉崇光難得晚了一刻鐘,他甚至下車去抽了根煙,想必曉棠又過來了,不然葉崇光守時得可怕。
「趙叔。」葉崇光見了人,喊了一聲。
「哎!」老趙應了一聲,見葉崇光坐穩后,笑著問:「曉棠在吧?」
「嗯。」
「這小丫頭片子賊得很,我們這群老狐狸鬥地主都玩不過她。」老趙習慣和葉崇光閑聊幾句,順便將馮曉棠的光榮事迹說給他聽。
葉崇光跟著笑起來,她賭運一直不差,技術不過關,架不住運氣好,所以每回玩錢,至少是保本的。
聊完輕鬆的,不免要提一嘴沉重的話題:「葉端亭那邊,還在沒完沒了搞小動作。前幾日,母子倆打聽到了老葉的病房,哭著喊著要見他一面。」
葉崇光意料之中:「老葉不肯見?」
「你又不是不了解你爸,總喜歡一次性解決事情的。他們這麼拖泥帶水無休無止的鬧騰,在你爸這裡,適得其反。」
葉崇光聽了不作聲,捫心自問,如若換作是他,他可能永遠也做不到對於自己的親生兒子不管不顧,並且他無從想象,葉承德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把葉端亭當成是「一次性解決的事情」來看待。
見葉崇光沉默,趙叔自知失言,便說:「無論如何,葉端亭不該來找你。」
「不是他走投無路,他不會找上我。不是葉承德罔顧他的死活,他不會狗急跳牆。」葉崇光站在中立的角度看待這件事,儘管他不認為趙叔會認同他的想法勝於葉承德,他還是要把話說清楚,「葉端亭的行為,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了家庭的成長環境。葉承德難辭其咎吧?」
他沒有說,葉承德的做法傷害的,可不止一個葉端亭啊。
不說,不代表過去了,不重要了,而是沒有必要說了,此已至此。
或許自己不是葉承德心裏面那個需要被「一次性解決的事情」,可也因為葉承德的行為,造成了一個家庭的支離破碎,在葉崇光之外,他相信有好多人需要因葉承德的過錯而將內心處於一遍又一遍推翻與重建的過程中循環往複。
他被拯救了,而有的人卻沒有。
老趙搖了搖頭,不予置評,他對葉承德的忠誠有目共睹,即使不認可他的行為,但他絕不在外對他有隻言片語的評頭論足。
而是自然而然收起輕鬆的神情,正色道:「崇光,最近行事謹慎一點,曉棠的車在昨天下午一點到三點的時間段里,有被跟蹤尾隨的跡象。」
「好,謝謝趙叔,我會留意。」
葉崇光面色凝重,看來他給葉端亭轉的那一千四百萬,他沒有拿去還債,而是動了其他主意。
馮曉棠是事件之外的人,葉崇光的容忍度里,並不包括出現馮曉棠這個選項,儘管他有預備,但他們真的將馮曉棠牽扯其中,他還真的會動殺心。
這觸了葉崇光的逆鱗,他一到辦公室,就採取了行動。
他一分鐘都等不了就做出了應對策略,他相信,葉端亭不消兩天,會再度在他面前跪地求饒。
而他,顯然沒那麼好說話了。
葉端亭一定猜得到,馮曉棠是自己最為珍視的對象,可也正是這樣,他才千不該萬不該,把不該有的主意打到了馮曉棠頭上。
一個失去一切的人,假如因此選擇鋌而走險,不算明智之舉。
正如葉崇光本不該奢望,一個一無所有的瘋子,會剩多少理智可言。
所以連葉崇光自己都無法預料,別人哪怕是動了馮曉棠一根頭髮,他會動怒到何種程度。
秘書在這時敲響了辦公室的門,適時拉回葉崇光的思緒,他很快恢復了貫常的清冷表情。
秘書走近后,一板一眼向他重點彙報了這個月重中之重的幾個必須親自出席的行程。
「葉董,集團旗下的芳華公益基金會,聯手上海美康醫療科技有限公司,共同合作了一個預防阿爾茲海默病的專項基金,將在本月底舉辦一場大型慈善拍賣晚宴,介時晚宴會邀請百家媒體以及文體娛樂等一些業內知名度較高的名流人士一同參與。這周需要您確定以公司名義捐款的數額。」
「好,我會參考財務總監的意見。」
「如無意外,需要您參加這場晚宴。」
葉崇光邊聽秘書彙報,邊一目十行瞄了眼基金會的介紹內容。
他此前未曾關心過父母的事業,基金會已經成立了六年之久,陳立嬌擔任榮譽主席的頭銜,基金會成立的目的是致力於因阿爾茲海默病受困的患者得到社會幫助,而葉崇光對此一無所知。
他的外婆名叫方小花,顧名思義,「芳華」是以外婆的名義成立的基金會。
這個認知,讓葉崇光如夢方醒,他坐在這間辦公室里,第一次找到了坐在這裡的意義。
於他而言,這很重要。
葉崇光回應說:「我會參加。」
秘書兢兢業業之外,體貼有餘:「需要為您準備一個合適的女伴嗎?」
「晚宴前兩天我給你回復。」
「好的。」
葉崇光說:「半小時后,幫我約一個財務總監。」
「好的。」
晚上七點,葉崇光準時在烏鵲開始應酬,秘書訂了烏鵲視野極佳的貴賓包廂,用紅木屏風隔開的相連的兩個包廂。
這會兒偌大的屏風被打開了,兩個分別能容納二十人的大理石桌面圓桌氣派非常,看得出今日的宴請規格相當之高。
葉崇光坐在主位,左右兩側分別是本市兩位身居高位的領導,怠慢不得,所以請來的都是極為養眼的俊男靚女,不乏高昂出場費的藝人和模特。
在其位謀其職,葉崇光接觸多了亂花漸欲迷人眼的場合,愈發覺得乏善可陳,可他親眼看見的事實是,那些位高權重之人,則是對此趨之若鶩,樂此不疲。
酒過三巡,葉崇光在人聲鼎沸中接到了馮曉棠的電話,他不由心裡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