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知書達禮的我被安排去砍樹
夕陽西下,晚霞漫天。
秦川拎著掃帚抹布,輕手輕腳退出院門。
「呼!」
鬆緩張口,吐出一口濁氣。
金黃餘暉撲落在面龐上,映得額前汗珠熠熠生輝。
遙望天邊殘陽,有種劫後餘生的恍惚感。
頂著前所未有的巨大心理壓力。
秦川總算是趕在晚膳前。
將外門練功房中,數十樣練武器械,挨個清洗了一遍。
雖說各有各的嘮叨,各有各的需求。
但似乎並無傷人意願。
憑藉著強大定力,總算是有驚無險,全手全腳走出了院門。
秦川用力晃了晃腦袋,將驚悸心緒拋出腦海。
心裡暗自發下誓言,再也不來這鬼地方辦差了。
「小夥子服務不錯,叔很滿意。」
剛剛邁出幾步,還未轉過牆角。
巨大石鎖的粗獷聲音,再次闖入腦海。
「賜你一道蠻牛靈勁,下回記得帶上砂布!」
下回?
想美事去吧。
秦川嘴角微微抽動。
腳下步伐加快,只想快些遠離,這間鬧鬼的破院子。
哪知甫一用勁,竟是一下子竄出去兩三米遠。
舉手投足之間,只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而這陡然生出的力氣,竟是如臂使指,無比自然。
沒有讓身體產生絲毫不協調感。
彷彿是與生俱來一般。
回想起方才腦中話語。
秦川面上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試探著原地蹦躂兩下。
不光力量。
與之相對應的,自己周身肌肉、筋骨,也都明顯變得更加強韌。
若非如此,哪裡承受得住,這般強勁洶湧的力量。
甚至能隱約感覺到,就連男兒雄風,都明顯強盛了些。
難不成那隻死鬼……不對,是那位石鎖大叔,並不是在糊弄自己?
那勞什子的蠻牛靈勁,當真進入了自個體內?
秦川心頭,一時有些微驚帶喜。
倘若真是如此。
那上午在藏經閣外,聽見的「悟道靈性」。
只怕也並非是幻覺。
要是能夠長此以往,何愁不能安身立命?
夜風拂過,涼意浸身,秦川方才稍稍回神。
眼看天色已是將暗。
趕忙朝著雜役院方向,全力狂奔過去,盡情體驗新得來的力量。
同時絞盡腦汁,在記憶碎片中搜尋。
得要去什麼地方,才能找到那什麼精鋼砂布。
第二天清晨,秦川再次起了個大早。
推門而出。
中庭院落之中,依舊是昨日那名,圓臉細眼的胖管事。
身穿一襲鑲邊藍袍,與外門教習同級。
都是引氣入體的修行高手。
此時天色尚早,還沒有其他弟子出門。
秦川左右瞄了一眼,快步湊上前去。
從貼身的衣兜里,掏出一件做工精緻的小瓷瓶來。
這是前身辛苦辦差,積攢了整整小半年靈石。
才攢出來的一瓶小黃丹。
只可惜有命掙,沒命花。
「承蒙管事照顧,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秦川一推手,將瓷瓶塞到胖管事手中,咧著笑臉拍了兩拍。
俗話說得好。
知書達禮。
意思就是,不光得學習書本上的知識,還得學會送禮。
有過前身前車之鑒,秦川心裡比誰都清楚。
以自己這點愚鈍資質。
就算是把小黃丹當飯吃,修為也不會有太多進益。
還不如送給管事,分配點好差事。
現在看來,靈性賞賜,可比丹藥靠譜多了。
昨日能去藏經閣。
是碰上管事心情好,第一個出門撞了大運。
但管事不可能永遠心情好。
要是再像從前那般,被分派去倒夜壺、掃茅廁。
那可就虧大發了。
「哎呀,都是些分內之事,秦小弟何必如此客套。」
胖管事眉峰一豎,嘴上說著客套話,手上動作卻是飛快。
指尖劃了一劃,瓷瓶瞬間消失無蹤。
「本來呢,秦小弟你勞累了一整天,今天是該分派些輕鬆活計的。」
將瓷瓶收入儲物袋中,確認四周無人看見。
這才微微輕笑,一雙細縫眼睛,眯得像天邊一輪彎月。
和顏悅色道:
「不過近來宗門事務繁多,實在是缺少人手。」
「天工峰的龔長老,還等著材料開工呢。」
「今天就勞煩秦小弟,跑一趟後山不老松林,伐兩支十年份的松枝。」
砍伐不老松枝葉。
這是秦川前身,從未接到過的差事。
差事本身並不輕鬆,靈石報酬也不算高。
但那不老松林里,可並非只有松樹。
還有松果兒呢。
趁著砍伐枝條的時候,順手薅上兩顆低年份松果,也無人會知曉在意。
回頭一倒手,那可就是一二十枚下品靈石。
如此豐厚肥差,放在以前,怎麼也落不到秦川頭上。
「都是為了宗門發展嘛,弟子苦點累點,又算得了什麼。」
秦川自是毫無「怨言」,當即用力點點頭,將差事接了下來。
胖管事臉上,滿是孺子可教的欣慰笑意。
「松枝砍下來以後,捎帶手送去天工峰器房,交到龔長老手中。」
抬手一招,取出一塊青木令牌,親切遞到秦川手裡。
「回來之後啊,給你按兩件差事算!」
按胖管事這般演算法。
一趟後山跑下來,少說也抵得過旁人,辛苦忙活四五天的收益。
知書達禮,古人誠不欺我。
秦川將青木令牌貼身揣好。
也不耽擱時間,拎起一柄短斧,沖著後山疾行而去。
如今力道大增,步伐也輕快不少。
莫約小半個時辰,便已經看見山坳之中,蔥鬱蒼翠的不老松林。
名字叫松樹林。
但據長老們所說,實際上這漫山遍野,有且只有一棵松樹。
只不過根系比較發達,枝葉蔓延較為廣茂罷了。
所以宗門內部,需要進行砍伐之時。
通常都稱之為松枝,而不是松樹。
秦川掏出青木令牌,輕鬆突破無形禁制,進入茂盛松林之中。
按照樹枝分叉數量,以及樹皮裂口程度。
很快就挑選出一棵,十年份左右的蒼勁松枝。
樹榦筆直,分叉均勻,色澤翠綠。
一看就是最上乘的靈木。
秦川穩穩站定,一口唾沫吐到掌心。
緊了緊手中短斧,又往枝幹上拍了一拍。
剛準備揮斧落下。
一陣帶著些焦急的幽怨蒼老之聲,驀然傳入腦海:
「別別別!這可是近些年裡,生得最挺拔的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