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何苦魔主

那張妖艷猙獰的人臉上銘刻著瑰麗奇詭的魔紋，但對稱之餘，卻難掩其八字眉八字眼的面向本質，看起來一臉苦相。

其人臉下方，則是被無數道長滿了倒刺與吸盤的觸手簇擁著，看起來像是一碗拌面中心的芝麻。

它本該不那麼顯眼的。

然而其上散發出的氣息卻讓得第八層魔淵的空間不斷崩碎和重組，其中更伴隨著黑色星辰墜落的恐怖異象，讓那張臉擁有著極強的存在感，讓人不可忽視，卻又因為太強而難以直視。

第八層魔淵的區域廣袤無垠，其中有接近一半的區域被人臉下方朝著四周無限延伸的觸手牢牢掌控著，它們深潛地底，每一個吸盤都吞吐著濃郁的魔氣，蘊養著這片魔域。

在觸手上方的黑色大地上，有各種等級不一、體型各異但卻各顯猙獰的魔族生物在生活著，它們或是蟄伏盤踞、或是相互廝殺，雖然時常爆發戰鬥，卻也存在著某種微妙的平衡。

然而這一刻，隨著觸手的暴動，這片黑色大地徹底沸騰起來，無數魔族在觸手的暴動下湮滅，數不清的魔物亡命奔逃，但最終大部分都在一聲慘叫中化作最原始的魔道能量。

隨著時間的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觸手的暴動終於緩緩平息了下來，暴動的觸手重新鑽入地下，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大地廢墟。

「我是誰？」

被觸手簇擁的妖艷人臉上，猙獰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迷惘。

人臉上嵌著一雙如同黑洞一般沒有眼白的雙眼，獃獃看著天上的血月，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良久，它漆黑的雙眸中閃過一抹明悟，自語道：「想起來了，吾名何苦，第八層魔淵的三大魔主之一……」

「但吾為何名為何苦？」妖艷的臉再次變得迷茫起來。

就在它拚命想要想起什麼的時候，突然間腦海中浮現一道道畫面。

那是兩個仙人，分別是一個身穿玄色仙袍的男仙和身穿雪白仙裙的女仙。

男仙和女仙的面龐被莫名的迷霧包裹，他們高高懸浮在被血月染紅的蒼穹下方，身後倒映著恢弘的仙道異象，與整個魔界格格不入，卻又如同神祗。

「他們……是誰？」

何苦魔主拚命想要看清那兩人迷霧後面的臉，但越看越覺得深不可測，只覺得精神被吸入到一片混沌中，意志都差點被磨滅了。

就在它恐懼、迷惑的時候，突然聽那男仙的聲音傳入它的耳中：

「不應該啊，傳聞掌控真靈輪迴的輪迴造化境被魔界最強者『邊獄』魔主所奪，如今邊獄魔主已經伏誅，你我翻遍魔界所有角落，為何還是找不到？」

女仙聲音中也是帶著些許不解：「確實有點奇怪，莫非是被未知的存在奪走了？」

男仙搖頭：「那不可能，如今天道雖然殘缺，但給我的指引應該不會出錯。」

「啊對對對，那夫君你說當如何？」

「容為夫沉吟一波……有了！」

「夫君快說！」

男仙沒有說話，面龐被迷霧遮掩，卻彷彿在笑，他抬起右手遙遙指向蒼穹上懸挂的血月。

女仙倒吸一口涼氣，「怎麼可能，魔界血月可是魔族誕生的根本，亦是魔界意志的體現。可以說沒有血月就不會有魔族，其匯聚億萬魔族氣運，更是被天道重點提防的對象，它怎會……」

男仙搖頭：「上古時期，仙界之所以能力壓魔界，便是因為仙界有輪迴，只要一點真靈不滅，強者便可在不斷輪迴中創造新的可能，你說魔界的意志能不覬覦輪迴？」

「夫君的意思是，魔界的意志之所以能污染天道，是因為天道沒有了輪迴？」

男仙點頭：「八九不離十吧，隨著離那個境界越來越近，我能隱約感覺到那未知背後蘊含的大恐怖，或許改變一切的契機便在今日。」

女仙道：「可是血月幾乎可以隨意支配整個魔界的力量，縱使沒有神智……真的是我們可以冒犯的嗎？」

男仙笑道：「無妨，天道會出手的，娘子看為夫操作便是！」

「夫君，你我同進退，你休想拋下我！」

「也罷，很多小說里的主角動不動就要逆天，這血月雖然並非仙界的天道，卻也算是魔界的『天道』了，為夫今日倒要試試這逆天是什麼感覺。」

「嘻嘻，那便一起逆了這天便是。」

何苦魔主滿臉獃滯地看著記憶畫面中的兩個「仙」化作兩道流光沖向血月，沒多久一股毀天滅地的磅礴能量便在整個魔界席捲開來。

蒼穹崩碎，魔界血月搖搖欲墜，有無數魔道法則和仙道道蘊交織碰撞，讓得魔界大地龜裂塌陷，猶如末日降臨，又像是闢地開天，再造天地格局。

終於，當所有的動靜消失時，整個魔界被打落混沌深淵，被分成了九層……

何苦魔主發出一聲凄厲地慘叫，彷彿無法承受這一幕的衝擊一般，瑰麗的面龐出現一道道蛛網絲的裂痕，而後……崩裂。

自面部開始，它的觸手也是開始迅速由墨黑轉為灰白，有了湮滅的趨勢。

「不……我不要死……」

何苦魔主發出無聲的嘶吼，它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僅僅只是看了一眼魔淵形成的始末，就要它死？這也太離譜了。

同時，它對那兩個被迷霧遮住臉龐的仙人情侶生出了恐懼與怨恨。

然而意志的不斷沉淪讓他所有的嘶吼都化作枉然，眼看著就要徹底湮滅。

恰在此時，天穹之上猩紅的血月發出一道柔和的光芒，照在了它那巨大而又蜿蜒的身軀上。

於是，它那原本即將寂滅的身軀停止了湮滅的趨勢，而後猶如時光倒流一般，快速恢復到了巔峰時刻。

理智在不斷回歸，意志也在不斷增強，何苦魔主驚喜的發現自己居然比全盛時期還要強了。

「血月……魔界的意志……是血月救了我！」

何苦魔君望向天空上的血月，眼中帶著一絲感激，以及隱藏在深處的……貪婪。

這一刻的它，感覺自己就是天選之子，不僅距離衝破自己夢寐以求的桎栲只有一步之遙，甚至能依稀控制血月的力量。

若是將整個血月徹底吞噬……那它豈不就是可與仙界天道抗衡的魔界共主了？

就在它準備做點什麼的時候，突然腦海中再度響起那一男一女可惡的聲音：

「夫君你快看，好奇怪哦……怎麼整個魔界都被打崩了，還有一個魔存在？它看起來好苦逼啊！像個長了觸手的皺皮狗。」

男仙：「不對勁！這是血月留下的魔族種子之一，看來徹底覆滅魔族是行不通了。」

女仙：「遁去的一？」

「沒錯，沒想到天道的臭毛病還沒改，凡事留一線生機也就罷了，居然連魔界也給一線生機。不過想想也正常，萬物有陰陽，與仙界對應的陰可不就是魔界嘛，果然想毀掉它沒那麼簡單。」

「夫君你準備怎麼做？」

「嘗試給它洗洗腦吧，我們夏國有九年義務教育，這頭小魔，就給它來個九百年義務教育好了，殺不得，還教不得了？」

「首先得給它起個名字讓它有點歸屬感，看它一臉苦相，不如就叫何苦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