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他害怕了
江箏箏剛從偏院的茅房出來就聽到了那聲幾乎揭了房頂的怒吼聲。
好,很好!
她都還沒朝他發火去呢,他倒是一副被點燃了炮仗似的,怎麼……如今她就這麼沒脾氣了?
景懷急沖沖往出走,將身邊一切自動排除在外,往出走的時候但凡有人擋了他的路,他看都不看直接就伸手推開。
江箏箏看他瘋了似的往府外跑,嘴角沒忍住抽了抽,難不成他真瘋了?
江小弟送了大臣們一個個離開后才轉身回來,還未走幾步,就看到低著頭往出沖的景懷,趕緊上前問道,「國主剛來就要走嗎?」
景懷抬起頭看到是自家小舅子,忍著心裡的火氣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前襟,「人呢!她人哪裡去了!你們連個人都看不住嗎!」
接連幾聲質問讓江小弟發懵,趕緊問,「誰?」
景懷將人拉近,想從對方眼裡看出什麼來,然而江小弟是真的懵了,那副神情騙不了人。
「江箏箏!她又跑了!」
江小弟頭一偏,看到景懷身後不遠處站著的同樣一臉懵的江箏箏,而後掰開景懷抓著他胸前衣襟的手,指了指他的身後,「三、三姐。」
景懷滿臉怒火的轉身,而後與江箏箏對視上,依稀在她的眼裡看到了一絲的嘲笑,不過見到了人他終於鬆了口氣。
江箏箏轉身就走,景懷尷尬的替自家小舅子理了理皺巴巴的衣服,而後快步跟上江箏箏。
「你是不是想跑!」
景懷攔下江箏箏,以質問的口氣面對著她。
江箏箏懶得理他,繞過他的身邊繼續往前走,景懷見她態度這般冷淡,心裡很是不痛快,又跟上去直接拉住她的胳膊強迫她轉過身來與他對視,「你還沒回我話,是不是又想跑了?」
江箏箏掙了兩下沒掙脫,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我為什麼要跑?」
景懷手指動了動,真實的觸感讓他心安了不少,不太自然的解釋,「我並未讓他們來騷擾你,我知道你如今不願再踏進宮門一步,自然不會勉強你的。」
江箏箏淡淡「嗯」了聲。
景懷看她依舊一副不冷不淡的神情,摸不透她現在是不是在生氣,語氣盡量放緩同她說道,「只要你不離開,不願進宮就不進吧。」
江箏箏倒是沒想到他就這麼妥協了,畢竟他可是一個極霸道的人,很難為了旁人改變自己的主意。
「既不是你的意思,那為何他們會同時出現在這裡?」江箏箏不覺得現在大臣管閑事都管到身為國主的景懷身上了?
「也並非什麼大事,就是前日早朝時有人舊事重提想要逼我下廢后的旨,然後他們好推舉旁人,我不輕不重的罰了他們,卻沒想到另外一夥兒竟品出另外的意思來……」.
江箏箏點了點頭,雖對他心裡有很多氣,然而他說的話她卻還是信的。
「國不可一日無主,後宮不可無後,你……另立她人吧。」
景懷抓著她手腕的五指收緊,「你真是這麼想的?」
江箏箏認真的點頭,「我如今不光不喜,甚至是厭惡那個位子的,這讓我始終無法忘記,就是因為那樣一個讓人容易嫉妒的位子,害的我的孩兒被人慘害。」
說實話,景懷從未覺得那件事竟在江箏箏的心裡會留下那麼深的陰影,皇宮之內不說別的,僅無辜慘死的皇子皇女每朝每代都不少,從沒有哪個女人會在失去一個孩子后如她一般,在那些人心裡,一個孩子的死活根本無法與她們的地位相比較。
「孩子……還會有的。」景懷乾巴巴的說出一句。
江箏箏一把推開他,退後幾步拉開與他的距離,而後冷冷看他,「不會了。」
她這具身子能冒死拼上那麼一回已經算是上天恩賜,若是再來一次,她定然必死無疑,這也是雲兒三番五次提醒她的原因,彷彿怕她成了一個不顧自己性命的戀愛腦傻女人。
再說回來,就算真的有幸再有一個孩子,就能彌補失去一個孩子的遺憾嗎?
不能!在她心裡那會是一個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不會出血卻會時刻提醒她,曾經因為她沒有用心照顧而讓一個無辜的孩子被害而亡。
也許在他們看來,她如此耿耿於懷是矯情的表現,可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那種感覺有多讓人窒息。
景懷怕再刺激到江箏箏,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誰知江箏箏卻是問他,「我們的孩兒……葬在了哪裡?我想去看看他。」
景懷將她攬進懷裡,「別再想了好不好,放過自己吧。」
江箏箏的兩行淚突然就落了下來,在她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不是不想放下,可是根本放不下,就因為曾經失去過一個孩子,讓她現在連養個小動物都不敢了,深怕將它們抱在懷裡的觸感讓她憶起那孩子在她懷裡的日子。
那個孩子似乎帶走了她對生活所有美好的期盼,如今只剩下麻木的日復一日的熬著日子。
「你能做到不想嗎?那也是你的孩子,若他能幸運的長大到今天,早已會玩鬧調皮,會喊父親母親,可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他,你從未自責過嗎?」
江箏箏知道這些話會像刀子一樣直戳他的心口,身為安陵國最至高無上的男人,他一手掌握了所有人的生死,然而他卻無法護住自己的孩兒平安長大。
景懷輕撫著她的背,動作有一會兒的停頓,她知道是自己說的話起了反應。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他難受的,也許這會讓他對她覺得厭煩,可是那又怎樣呢?
有輕咳的聲音想起,景懷放開江箏箏,回頭看到江家小弟還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江箏箏再沒說什麼,轉身回了屋裡。
景懷沒再跟去,只是眼睜睜看著,他想他很有必要去找御醫開些能解心疾的葯,她的狀態讓他擔心不已。
江小弟走近,對著景懷喊了聲,「國主,我三姐她只是心情不好。」
景懷知道在江家除了江箏箏敢對他不敬,其餘人都怕惹了他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