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劍拔弩張

時隱時現的雪花灑向大地，微風吹過，麥苗在尚未融化的積雪中隨風晃動，一座廠房在曠野中顯得格外突出。

近處的鄉間小路上張燈結綵，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來，停在了工廠的門外，一青年男子從車內出來，那男子大約三十多歲的年紀，眉毛略彎，雙目炯炯有神，面部帶著若有如無的微笑，那男子踩著滿地的鞭炮皮昂首走到工廠門口，抬眼望去，高牆上掛著幾個大紅燈籠，門口鑲著一塊牌子：「丹陽市向東自動化設備有限公司。」

旁邊的大紅春聯上寫著正楷毛筆字，那青年男子念道：「創大業千秋昌盛，展宏圖再鑄輝煌。」再看橫批，那橫批上的字寫的甚是潦草，辨認了一會兒，那青年念道：「含、笑、九、泉。」愣了一下，隨即輕笑起來，心道：「這過年貼春聯還有貼喪事橫批的？長見識了！」

那青年上前敲了敲門，門一會兒開了，走出一個看門老頭，那老頭問：「你找誰？」

那青年掏出煙來遞給那老頭，笑著說：「過年好，我是新員工，今天來報到。」

那老頭哦了一聲，接過煙，眼中閃著亮光，上下打量著王珮，說道：「原來是新來的，怪不得不認識，今天有好幾個人來報到，你是來做什麼崗位的？」

王珮笑著說：「打雜的。」

那老頭心道：「有開著車來打雜的？」見王珮不肯相告，看了看王珮身後的轎車心道：「聽說是要來個副總，不會是這人吧？」再看王珮衣著莊重、相貌堂堂，越發認定此人不是普通人員，很是客氣的說：「從這進去后直走到頭，然後右轉，就是停車場，停車場正對著就是辦公樓。」

王珮和那看門老頭打了招呼，開車到了停車場，整理了一番正待下車，聽得側邊的車位處有聲音傳來，一人說道：「你別衝動，凌主任囂張跋扈慣了，你現在把她打一頓，只怕會報警，惹上麻煩你還怎麼去外地工作？你現在是以請假名義不上班，一旦你在外邊找不到工作，還能回來，你把她打了，連個退路都沒有了。」

見沒有回應，那人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委屈，原來給老闆開車，被凌麗調到車間沒少受許斌那鳥經理的氣，不過你私下裡打的他不敢來了，這可倒好，你墊的錢沒他簽字也報不了了，凌麗本身就對你有意見，她現在故意推諉，你能怎麼辦？」

一聲音回應道：「大楊哥，錢是小事，我忍不下這口氣。」

那大楊說道：「劉磊，聽我一句勸，咱這地方找工作不好找，出去打工也好，說不準能有啥機會，現在回去把家裡安頓好，別誤了晚上的火車，其它的事情隨後再說。」

王珮聽到這裡，拿起公文包，推門下車，目不斜視邁向辦公室。

那兩人聽到車門關閉的聲音向王珮看來。

辦公室里眾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談，王珮敲了敲門，走到靠門邊的工位旁，那工位上的女生聽見敲門聲正看了過來，王珮道：「你好，我是來報到的，請問凌主任在嗎？」

離得近的幾人聽見聲音，都向王珮看來，靠角落的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性抬頭看了看王珮，對那女生大聲說道：「洋洋，這是剛來的新同事，你先把他入職手續辦下。」

王珮循聲看去，那女性額頭飽滿、眉毛有些粗黑，臉上長著幾顆痘痘，一張圓臉少些笑意，年前在市裡見過，正是辦公室主任凌麗。

王珮正想和那凌主任打聲招呼，那凌主任的頭又低了下去。

那叫洋洋的女生拿了一張表站起身來指著一張空桌招呼王珮道：「你先把這個表填一下。」

王珮打量了那女生，一頭披肩發，帶一個藍色的發卡，容貌清秀，嘴角微微帶笑。

王珮浸Yin管理多年，見了這表自是不陌生，三二填好，那叫洋洋的女生接過表單看了看：「32歲，未婚，本科畢業、曾擔任南都市牧揚集團管理總監……」

牧揚集團是上市企業，體量龐大，在整個省內都赫赫有名，能做到管理總監職位的人，自非泛泛之輩，洋洋心道：「我去，來了個大神！」看了看錶中並未見到應聘崗位，洋洋問道：「您入職什麼職位？」

凌主任抬頭說道：「你先不用管。」

洋洋回頭看了看，哦了一聲，又對王珮說道：「你先看看公司的員工手冊吧。」

王珮點了點頭，接過員工手冊回了空位觀看。

一個女孩從門外走了進來，在凌麗面前停下了腳步，有些膽怯的說道：「凌主任，我們經理讓我問問這張報銷單為什麼不能報？」

凌麗瞄了眼報銷單說：「你覺得你寫的字我能看清嗎？」

那女孩看了看報銷單，說道：「這挺清楚的呀。」

凌麗面無表情的說：「那你自己報銷。」

那女孩愣了下，拿著報銷單走了。過了一會兒，那女孩又進來了，說：「我把報銷單重新填了下，李經理也重新簽字了。」

凌麗接過看了看，說道：「作為助理，費用超標了，你不知道要寫情況說明嗎？」.

那女孩道：「我仔細核對過了，李經理說沒事。」

凌麗大聲道：「那你找他去，一點小事都辦不好，也不知道你能幹啥？」

眾人看向那女孩，辦公室里鴉雀無聲，那女孩拿著報銷單出了門，王珮扭頭看時，發覺那女孩眼中隱隱有了淚光。王珮掃視眾人，見眾人低頭默不作聲。不一會兒，一人走了進來大聲說道：「凌麗，有啥事兒你沖我來。」

王珮抬頭望去，見那人三十來歲，身著西裝，濃眉方臉，那人大步走到凌麗那裡，說道：「我銷售部的事情還輪不到別人指手畫腳，誰要不服，來我這兒跑兩天銷售再說，正事不幹，球事兒不少！」

向東公司的銷售員基本上沒有底薪，只靠提成，部門內部人員並不是很多。

凌麗沉著臉，看著那人說道：「李經理，我照章辦事，沒有針對任何人的意思，你是老闆親戚，更應該遵守規則。」

公司總經理曹向東年前和王珮有過深談，此時聽了凌麗的話，明白那青年人是曹向東的妻弟李國強。

李國強手一揮，說道：「不用你教我，少扯這些沒用的，我部門的助理也是你能訓的？你算老幾啊？我家的公司還輪不到你訓這個罵那個，扯淡！」

凌麗陰沉著臉，不發一言，李國強見她不答話，說道：「再有下一次，你自己看著辦。」說完也不理她，轉身大步而出。

四下無聲，辦公室內傳來敲擊鍵盤的打字聲，眾人低著頭似乎都很忙碌，剛才的事情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