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害
蘇清和撩了撩眼皮,心裡莫名有些畏懼眼前這個男人,他看自己的眼神,好似被一投餓狼盯上。
她不留痕迹的退後一步,目光里透著些許的譏諷。
「大人還真是難得的好心腸。」
裴奕寒劍眉輕挑,面色清冷了幾分。
「我不過是看在你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而已,怎麼,你那一手娟秀的楷體,抄了經書替夫君積攢考試盤纏可以,到我這裡抄書抵債就不可了?!」
原主以前為了給汪雲飛那個人渣積攢鄉試費用,的確夜夜抄寫經書賣到書鋪去,險些熬壞了眼睛,書鋪里也一直流傳著這樁美談,不知是不是錯覺,男人的語氣裡帶著淡淡的怒意。
但是天上哪裡會有掉餡餅的好事!
蘇清和小臉浮現一抹假笑,隨口扯了一個理由搪塞:「既然大人已經知道小女早就嫁作他人婦,那便不能有太多牽扯,小女心領大人的好意。」
裴奕寒俊臉染上隱隱薄怒,不再開口。
蘇清和抬眼看著吃瓜吃到目瞪口呆的縣令,聲音堅定有力:「敢問大人,除了賠銀兩外,若是小女將這草藥復原,是否可以洗脫幼弟罪名?」
清脆的嗓音落下,全場鴉雀無聲。
那株草藥看著馬上就要枯竭凋零,哪裡有定點能活過來的模樣。
這小娘子是不是瘋了?簡直就是在痴人說夢!
秦氏嗚咽的哭聲都停了下來,獃獃的望著女兒。
縣令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下意識看向裴奕寒。
見對方饒有興緻的頷首,縣令趕緊勸解道:「如此也可,不過這草藥大概沒得救了,本官還是勸你不妨考慮裴先生的提議。」
言里言外的意思就是:我勸你不要不識抬舉啊!
蘇清和絲毫不理會別人異樣的眸光,對著縣令行禮,鄭重道:「謝大人,屆時小女一定把草藥歸還。」
看著蘇清和小心收整好草藥,扶著秦氏,跨出縣衙的門檻。
直至蘇清和的背影消失不見,裴奕寒才不緊不慢的收回目光,眼底滿是幽凝的光。
一路上,秦氏都忐忑不安,可看著自家女兒信心十足的模樣,她還是選擇相信。
才回到家,蘇清和便將金錢蓮放置到陰冷潮濕的角落裡,用木枝固定枝幹,澆上了些許水。
她前世好歹也是響譽國內外的植物學家,雖費些功夫,但救活一株草藥應該是不成問題,只是眼下手裡缺不少材料。
眼見蘇清和趕了一趟,小臉越發憔悴,秦氏心疼壞了,毫不客氣的去了院里,逮了只母雞和兩個肉質緊實的公鴨。
「你、你這次不僅偷雞,竟然還把主意打到鴨子頭上,你憑什麼拿那麼多的東西?!」
望著秦氏手裡肥碩誘人的鴨子,劉氏氣的咬牙切齒,渾身發抖。
這些雞鴨她早就計劃好了,等到福哥月底從書院回來,她好拿著這些雞鴨去鎮上換幾斤豬肉,好好給兒子補補身體。
可現在,這些個好東西都要落入秦氏那對母女嘴裡,她哪能不氣!
「偷?」秦氏冷笑一聲,因為蘇皓宇被冤枉的事,她本就心氣不順,現在正好找了個宣洩口。
她擼起袖子,狠狠啐了一口:「這本就是我餵養的東西,我這叫光明正大的拿,和你有半毛錢的關係?還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說罷,秦氏瞧也不瞧面色難看至極的劉氏,直接手腳利落的將雞鴨宰了,拿到了廚房去。
劉氏氣的險些暈厥過去,可也只能跺跺腳,回了自己屋子,眼不見心不煩。
秦氏特意用雞蛋烙了幾張鬆軟可口的餅子,整整一大盤色澤油亮的紅燒鴨塊,外加燉了兩個時辰的雞湯。
秦氏一掀蓋子,香氣四溢飄散。
聽著門外罵罵咧咧的話語,秦氏冷哼一聲,給蘇清和盛了滿滿一大碗。
「和兒,甭聽她們罵,你多喝些補補身子。」
蘇清和聞言,這才從角落裡焉了吧唧的草藥上移開視線,接過雞湯,湊近唇邊。
下一秒,蘇清和眉頭緊蹙,直接將碗移開,眸光晦暗不明。
「娘,這雞湯里的寒草是誰給你的?」
秦氏不明所以的用勺子撈起鍋底的幾根藥渣,皺著眉頭說道:「和兒你是不是認錯了,這哪裡是什麼寒草,而是杜仲,剛剛我聽到你二嬸鄰居吹捧這東西對補身體有奇效,所以我就抓了幾顆放在湯里。」
聽到是劉氏暗中搗鬼,蘇清和小臉倏地暗沉下來。
「娘怕是被二嬸騙了,她拿的杜仲和湯里的寒草根本不是一種東西,只是長得極易混淆,孕婦誤食寒草,不消片刻便會流產。」
聽著蘇清和清冷的話語,秦氏嚇出一聲的冷汗。
此刻,明白過來前因後果,恨不得直接手撕了劉氏。
「和兒,走,去找那個蛇蠍心腸的毒婦算賬去!」
蘇綺羅與劉氏坐在床前,正局促不安等著蘇清和落紅的消息。
「綺羅,你說的這法子真的能行嗎,若……」
劉氏驚懼的話語還未說完,門便被秦氏猛的推開。
「你……」
看著秦氏怒目瞪圓,滿身的戾氣彷彿地府里索命的閻王,劉氏顫抖著身子,才剛剛起身,就被一巴掌掄倒在地。
「好你個劉氏,爛肚穿腸的狗東西,你好歹也是和兒的嬸娘,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你還有沒有良知!!!」
秦氏用了十足十的力氣,劉氏牙齒都被打落兩顆,她吐了滿嘴的血水,破罐子破摔般厲聲尖叫:「我沒有,你含血噴人!」
蘇清和冷笑一聲,整張小臉乖戾斜肆,聲音更是冷的刺骨寒涼:「既然二嬸矢口否認,那不如我們一起去葯堂里問問你今天有沒有去抓過葯。」
劉氏臉上浮現驚恐的神色,聲音更是拔高了一個度:「一定是葯堂的人給錯了,我抓的可是補身子的葯。」
變故來的太快,蘇綺羅一時驚懼,也沒有反應過來,聽著劉氏凄厲的叫喊聲,這才回過神來。
「大伯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娘的確抓了補身子的葯給我,就算郎中給錯了葯,我們也沒想到你會燉給和兒妹妹吃。」
看著蘇綺羅臉頰上掛著晶瑩的淚珠,一副楚楚可憐的白蓮花模樣,蘇清和眸光一凜。
她倒是聰明,給自己留好了退路,一旦事發,罪責全都推到秦氏貪心頭上,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
蘇清和卻是不吃她偽善的一套,譏諷的挑眉。
「姐姐,這件事你我心知肚明,不過,妹妹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倘若家裡再出現一次放錯草藥的事,那我便只好去找姐姐你的婆母,說些我知道的秘密。」
蘇綺羅臉上志得意滿的笑意僵住,臉色一瞬煞白下來,她壓低嗓音,恨恨的瞪著蘇清和警告:「妹妹,你瘋了嗎,那件事要傳出去,不只是我,咱們一家子的名聲就都毀了,還有你在上學堂的親弟弟,你也別想獨善其身,你真的敢嗎?」
蘇清和瞥了蘇綺羅一眼,嗤笑一聲。
「俗話說,光腳不怕穿鞋的,姐姐你有種就再試一次,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