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申鶴的態度

清瞳的表情忽然變得凝重，剛剛的畫面中透露出來很多的信息，她敏銳的捕捉到幾個關鍵詞——層岩巨淵、拋屍、石珀。

少女咬牙，語氣近乎是逼問：「你殺的那人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殺人，你這是使得什麼妖法，我告訴你在場的千岩軍可不會讓你肆意妄為！」

掌柜強制自己冷靜下來，臉上的慌亂也全部被他壓制住。

他不會承認，也不能承認！

他的主上早就被千岩軍的人盯上了，只不過現在千岩軍沒有抓住把柄所以他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現在千岩軍正缺一個突破口，他正好撞在槍口上。

「你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野丫頭，別以為用這種粗淺的把戲就能矇騙到千岩軍的各位大人，給我放開！」

說著他作勢要掙脫清瞳按住他肩膀的手，憑藉少女的力量又怎麼會被他掙脫。

掌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腿都在抖，他先前已經知道了清瞳的身份，只不過現在的情況下只有裝作不知道，否則被他就沒有理由再胡攪蠻纏。

為了主上的大計，能拖一下是一下，說不定後面還有轉機。

「我不會再問第二遍！陳平是不是你殺的！」

少女低吼道，手上也不自覺的用力，掌柜的肩膀被少女捏的咔咔作響，骨頭髮出了不堪重負的悲鳴。

「不是我！不是我！千岩軍的老爺們，救命啊。」

「還請冷靜，清瞳小姐。」這時候領頭的那名千岩軍上前制止了清瞳的動作，說道：「從剛才影像中判斷，掌柜的從其它地方得到了一塊石珀，而且從畫面中的穿著打扮以及神態樣貌來看就是近期的事情，所以為何你要隱瞞後面得到石珀的事情呢？」

說到最後他目光直視掌柜，常年辦案積攢的氣勢一下子撲到掌柜的面門上，令後者一下子失了神，差點就要將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代。

可是掌柜縱橫璃月商海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最後關頭還是咬牙從對方的氣勢中清醒，說道：「我認為這位小姐剛剛的法術是偽造的，你們不能僅憑這點就推翻之前的判斷，我要求請律師。」

只要將事情鬧大，就能讓主上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從而想辦法救他出去。

「真是嘴硬，你這樣是在為背後的人表忠心嗎？可是在座的諸位都聽見你親口承認殺人的，你知道你殺的是什麼人嗎？現在你同時得罪了愚人眾的執行官達達利亞和天權星手下的情報官，要是他們知道了這件事情你會遭受怎樣的對待？不如現在將事情全部交代，我也能讓你走得輕鬆一點。」

清瞳發出不懷好意的聲音，現場的千岩軍本來還想要阻止她，可當他們聽到「天權星手手下情報官」這幾個字的時候面色僵住了。

身為體制內的人自然知道這幾個字代表什麼，知道面前的這人與那個機構有所牽扯的時候目光都變了。

那可是讓無數璃月公務員瑟瑟發抖的存在，雖然天權星手下的情報機構很少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可每一次有他們身影的案子都牽扯到了無數人，有一次他們甚至將一位璃月高層都拉下了馬，在璃月官方的內部系統中屬於最不能提及的那一種。

掌柜自然也知道七星下屬情報機構的威名赫赫，可是現在他已經騎虎難下，只能期望主上能夠出手撈他一把。

而且他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就算主上沒有救援他也不能將事情全部供出來，他追隨主上這麼多年深知主上的手段，若是將事情全部交代那即便千岩軍十二個時辰都守候在他身旁也無法護他周全。

「我什麼都不會說，我要見我的律師！」

掌柜咬牙道，他的肩膀已經被清瞳抓得失去了知覺，不到最終時刻他不會鬆口的。

「剛才的異象是清瞳小姐所擁有的一種特殊權能，所顯示的畫面皆為真實發生過的事情，足以成為案件的佐證。」

這時候鍾離開口說道，他對璃月港內部的一些陰暗也有所了解，先前才從清瞳身上知道了礦場中發生的事情，現在又看到了人類內部的自相殘殺，即便是堅如磐石的內心也掀起了些許波瀾。

人類真的做好在這個世界獨立生存的準備了嗎？

他心中不禁這樣問自己，原本要拼盡全力才能在這個世界求得生存機會的人類直到現在還在自相殘殺，若是內部無法團結，那人類將在接下來的世界巨變中生存下來？

只不過這個念頭在他心中只存在了一瞬便消散了，他忽然想起那年紫發少女在自己面前的倔強模樣，瞬間將這份糾結放下。

算了，人類的事情還是交給人類自己解決吧，反正他已經準備好了後手，就算將來提瓦特的局勢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憑他留下的後手還是能夠保留住人類的火種，讓這個時代的文明不至於完全毀滅。

「你們去和我的律師談吧，我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掌柜梗著脖子說道，任何人和他說話都只能得到這樣的回應。

「既然雙方沒有達成共識，那我們這一次的調解也算是失敗了，接下來我們會將案件移交給總務司，現在請當事人暫時留下，其他人可以先行離開了。」

領頭的千岩軍無奈的說道，搞了半天幾個人還是不肯和解，他們一下午的功夫白費了。

不過移交總務司也好，掌柜明顯牽扯到天權星的那個情報官，這件事救讓總務司的人去頭疼吧。

「我不想在這裡呆著，一下午沒有吃東西我肚子餓了。」

這時候派蒙提出抗議，清瞳想了想說道：「我可以保釋她們兩個嗎？」

「可以，申鶴小姐和派蒙雖然是當事人，不過涉及到的案子只是普通的錢財糾紛，清瞳小姐你作擔保人足夠了。」

聽見千岩軍的話，掌柜也問道：「那我呢，我商行還有生意要處理，可不可以讓我先回去處理事情，到總務司傳喚的時候我再到場。」

千岩軍毫不留情的一口回絕。

「你不行，我們懷疑你涉及到一場有關人命的謀殺案件，要等到案子查個水落石出才能放你離開。」

掌柜聞言有些著急，他指著清瞳三人說道：「你這是雙標，我要去總務司舉報你！」

「你儘管去，反正再事情全部弄清楚之前我們不會放你回去的。」

千岩軍態度強硬，他相信鍾離說的話，也聽過內部流傳的有關清瞳的情報，直到清瞳身上有神奇的能夠映射出過去事情的力量，所以先前湖面中掌柜殺人的事情是真的，而且還牽扯到外國人，事態看樣子很惡劣。

「我只不過是殺了一個愚人眾，璃月的律法並沒有保護外國人的條款！」

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掌柜的忽然激動的說出了這句話，讓眾人都有些驚訝，而在說出這句話之後掌柜也有些吃驚，他搖搖頭一臉迷茫。

沒想到剛剛一副死磕到底模樣的男人這個時候卻口出狂言，說什麼璃月律法不保護外國人的話。

一旁的申鶴悄悄將自己身上的紅繩壓下去，眼中的神色並沒有什麼波動。

剛剛她用自己身上的煞氣刺激了一下掌柜，沒想到竟然真的生效了，清瞳似乎是察覺到了申鶴的動作，默默鬆開了按住掌柜的手掌，退至人群中。

「凝光修訂的律法我大多都看過，的確沒有相關的具體規定，只要受害者所屬國家沒有提起對加害者的訴訟，那璃月律法一般不會追究，當然，這種事情講究一個民不舉官不究，若是有璃月本國的人想要為外國受害者伸張正義提起訴訟的話也可以，總務司的律法機構一般都會受理這個案件。」

鍾離緩緩說道，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讓眾人不經感嘆這位往生堂客卿不僅精通珍奇古玩的鑒賞，還對璃月律法有如此深的研究，看來一定是勤奮好學之人。

「即便是外國人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理，掌柜的還是請你安心呆在這裡，等一年以後過了追訴期我們確定沒有人提起訴訟才能放你自由。」

這是千岩軍的意見，由剛才的畫面可以推斷出掌柜殺死的人是一名愚人眾，雖說之前由於公子放出奧賽爾的緣故愚人眾已經被七星驅逐，璃月眾人對愚人眾也十分厭惡，但是兩國之間的邦交並沒有中斷，若是私底下得知這個消息還好，可現在現場的人可不少，往生堂、仙家、千岩軍、還有璃月商界的人。

若是就這樣放過掌柜，那往後遇見類似的情況呢？要知道許多事情只有私下能做，明面上要是開了一個壞頭那接下來規矩的崩壞速度遠超你的想象！他可不能開這個頭，所以現在必須將掌柜關押在這裡。

「不用等了，我要起訴他。」這時清瞳說道，「他殺死的那名愚人眾成員是一位債務處理人，這名債務處理人也並不是至冬人，而是璃月的百姓，先前還在千岩軍中服役。」

「什麼，曾在千岩軍中服役？」

在場的千岩軍都有些吃驚，紛紛向清瞳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要知道能進千岩軍的人別的不說，對璃月的忠誠可是刻到骨子裡的，他們無法接收一個在千岩軍中服役的人會跑到愚人眾中，還成為了精銳的債務處理人。

這是對帝君的背叛，是對璃月的背叛。

原本還想要將掌柜關押一段時間的眾千岩軍現在反而看這個傢伙順眼一些了，關押他的意願都減小了許多。

「聽我說完，」清瞳看到眾千岩軍神色的變化，大致猜到了他們心中的想法，於是又接著說道：「我現在可以確定被他殺死那名債務處理人的身份了，他叫陳平，曾經在清虛浦駐守，淪為愚人眾債務處理人的原因是有人陷害，不得不自保，而一直在迫害他的人就是眼前的這傢伙和他背後的人。」

說到這裡，清瞳想起了之前陳平在提及往事之時嘴角流露出的無奈以及他從訓練場畢業時的意氣風發，心中忽然生出一股無處訴說的鬱憤。

他將最好的年華獻給了璃月，在最危險的地方默默守候璃月港的繁華，可卻在最後被自己的同胞背叛，還被同事誤會當作了敵人。

他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也不能受到這樣的對待。

「陳平？我好像聽說過這個人，三年前千岩軍訓練營畢業的最優秀者，放棄了駐守璃月港的職位選擇了最艱苦危險的清虛浦任職，期間恪盡職守，多次受到七星表彰，可在兩年前卻突然退役，好像是家中出現了變故，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一名千岩軍緩緩說道，清瞳聽見之後點點頭，接著他的話補充到：「陳平的家裡並不僅僅只是出了什麼變故，而是他的父母親人都被這傢伙背後的人殘忍的殺害，他也被人追殺最終被逼到死路，然後愚人眾的執行官【公子】恰好路過救了他，這才成為他加入愚人眾的契機。」

「追殺他的人在璃月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他多次在總務司和千岩軍北部系統想要查清背後的事情可卻屢屢受阻，所以萬念俱灰之下才加入了愚人眾。」

「他在愚人眾任職期間並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璃月的事情，執行任務也大多都是在璃月之外的國度，可以說除了加入愚人眾的這件事他並沒有什麼對不起璃月的，而璃月欠他的卻不僅僅只是一個真相，還有血親無端被殺的痛苦與絕望。」

清瞳的聲音緩緩落下，現場一片寂靜。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麼多，按照她一貫的風格應該只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而不會加上後面的那一段。

或許是受到前世的影響吧，見不得這種事情。

不知為何對這種不公平的事情清瞳就會有一種感同身受的共情，因為自己曾淋過雨，所以就忍不住會為雨中的人撐傘。

「當然，說這些並不是為了顯得我有多麼的正義，我只想要加害者死，僅此而已。」

少女語氣平淡，但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申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站在清瞳身旁，手中冰藍色長槍發出令人無法忽視的寒意，整個大廳在幾個呼吸間就鍍上了一層冰霜。

她沒有說話，不過卻用自己的行動表明了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