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排排坐，等孔星

「我乃是李斯！我出價二十萬錢！我看誰敢和我爭！」

一時間，整個大廳都寂靜了幾分。

李斯有些小得意，就在他以為此事已經穩了的時候，就見到幾個大臣也跳到了凳子上，赤紅著眼睛，伸長了脖子，活脫脫的就像鬥雞場里的公雞一樣扯著嗓子：

「你是李斯又咋了！拍賣拍賣，價高者得！可不是官大者得！我出二十萬一千錢！」

「我出二十萬兩千錢！」

「這一千一千的往上加多沒意思！我出二十二萬錢！」

有了這幾個大臣的帶頭，場面再次熱鬧起來，李斯有些惱火，他是誰啊？大秦丞相！啥時候受過這樣的氣啊！

擼了擼衣袍，就要繼續叫價，卻被馮去疾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嘴巴拉了下來，死死的按在座椅上。

「要死啊你！」馮去疾有些急了，他就沒有見到這樣著急送死的人啊！

別的大臣可以無，但李斯不行啊！

最起碼，現在不行！

似乎是怕李斯再上頭了，馮去疾連忙擺頭示意他看看陛下，李斯心裡雖然正窩火著，但還是往嬴政那瞅了一眼。

然後就與嬴政那似笑非笑的眼睛對視上了。

頓時清醒了過來！

看向馮去疾的眼神里也滿是感激！

馮去疾見李斯已經冷靜了下來后，便把他鬆了開來，李斯則是慌忙跪下，朝著嬴政就要扣頭，卻被嬴政擺擺手阻止了。

李斯如蒙大赦，連忙在凳子上坐好，像個乖寶寶一樣，和馮去疾一同縮著腦袋，不再過問身後的吵價。

此刻的嬴政饒有興趣的環顧全場，目光在一個又一個叫價的權貴身上停留。

最終，這壓軸二鍋頭被一權貴以三錢的高價拍得！

那權貴整個人都興奮的要飛了起來！

拍到了啊！

拍到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就能喝到陛下給自己親自倒的酒了？

頓時一臉期待的看向嬴政，對上的，卻是森寒的目光！

頓時就打了個激靈！

也不敢提倒酒的事兒了。

見所有的二鍋頭都已經被拍下，陳平拍了拍手，示意眾人看過去。

「各位沒有拍到的也不要灰心！醉仙樓從明日起就開始營業了！只要來此處，帶上足夠的錢財，各位都可以喝的上！」

說著，就有幾個小廝上前，一人手裡抱著一壇酒，乍一看，也和其他地方的酒樓里的酒沒兩樣！

可當小廝把酒給眾人各倒了一些，眾人品嘗過後卻都瞪大眼睛。

這……

這特喵不就是剛剛的二鍋頭么！

味道還是原來的味道！

但是包裝卻換成了酒罈子。

一時間，眾人紛紛看向了那幾個拍到二鍋頭的「冤大頭」，十分慶幸自己沒有拍到。

不過……

「不知這種的二鍋頭在醉仙樓售價幾何啊？」一個權貴（托）適時站起問道。

「不貴，一千錢一壇。」

一千錢，一壇？

看著那明顯比手裡二鍋頭要大上許多的酒罈子，拍到二鍋頭的那幾人此刻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的難受！.

陳平卻是笑笑，一千錢一壇得確沒錯！但……咱可沒說是這樣子大的酒罈子啊！

看到很多人已經接受了這個價格后，陳平再次開口：「當然了，如果各位覺得貴的話，還有差一些的酒，售價更是有幾十到幾百不等，具體的，各位明天來此就知曉了。」

還有差一些的酒么？

一些錢包不是怎麼鼓的大臣們紛紛鬆了一口氣，差一些就差一些吧，能消費的起就好。

眾人紛紛下定決心，打算明天就來此看看。

「好了，沒其他什麼事，那就都散了吧！」嬴政起身，轉身就離開了，臉上是看不出的喜怒哀樂，很是平靜。

次日，下了早朝的眾人紛紛趕到了醉仙樓，打算小飲一杯！

可當他們看到了那幾乎比二鍋頭包裝瓶子大不了多少的酒罈子時，紛紛臉色鐵青了起來。

「這就是那一千錢一壇的二鍋頭？」那個以三千錢拍得一瓶二鍋頭的大臣臉色頓時漆黑無比！

糟心啊！

另一旁，幾個錢包不是很鼓的大臣買了一壇一百錢的二鍋頭互相分著嘗了嘗，那小臉頓時拉了下來！

這酒……

怎麼說呢……

這是兌了多少的水啊？

喝起來倒是比平常喝的酒烈了一些，但沒有二鍋頭那樣勁道啊！

眾人罵罵咧咧的，但也不敢多言，只能把牙打碎了硬往肚子里咽！

投訴？

誰敢啊！

也就淳于越那個鐵憨憨或許敢找嬴政哆嗦幾句，可問題是現在那淳于越還卧床在家呢！

也不知道下回再見他是什麼時候。

只是記得，那陳平最近老是往淳于越府上溜達，美名其曰：等著和淳于越博士討論《掄語》。

這日，幾個匠人抬著一個打造好了的曲轅犁來到了御書房裡面見嬴政。

經過幾天的研究，總算是把那曲轅犁給整出來了！

不要問為何要這麼些天才整出來！問就是孔星沒有畫對！

按照孔星所說，這曲轅犁應當是可以只用一頭牛就拉著耕地，還可以控制耕地深淺的。

可他們按照孔星所畫的造出來的東西，一牛耕地倒是滿足了！但是一耕起來就深深陷進去！越耕，那犁就陷的越深！三四個木匠廢了老大勁兒才把犁整出來！

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幾人怕被嬴政問責，便開始自己研究，幾日下來，可是讓他們研究出來了！

那是叫一個痛哭流涕啊！

不容易啊！

「陛下！臣等不負陛下所託，今兒可算是把這曲轅犁整出來了啊！」

為首的那個木匠痛哭流涕，不容易啊！

「對著圖紙整了這麼些天？」嬴政眉頭一皺，有些疑惑。

「啟稟陛下，我等拿到圖紙后就立刻馬不停蹄的開始打造，但……但是……孔老闆誤我啊！他那圖紙有大問題啊！」

「一開始我等還以為是我們自己的問題，反覆打造了好幾個進行嘗試，都是一個問題啊！後來我們就自己研究，這不，才研究出來，我們實驗過了，這個才是對的啊！那圖紙它真的有大問題的！」

那木匠聲音有些顫抖，看著那濃濃的黑眼圈，嬴政不說話了。

這個孔星！

真是……

「好了，朕不怪你們，現在就到後花園的空地那給朕演示一番吧！要是這曲轅犁沒什麼大問題的話，就自個兒去工部領賞錢去吧。」說著，嬴政就帶頭向後花園趕去，幾個匠人不敢怠慢，連忙抬著曲轅犁跟上。

在後花園，親眼目睹了曲轅犁更低效果的嬴政心情大好，對幾個匠人的賞錢也加了很多。

現在的嬴政，可不差錢！

「這曲轅犁也得趕快在大秦推廣了才是。」嬴政說道，立馬就命令一旁的小太監著手準備此事。

現在咸陽周圍都在搶種一波土豆，這時候要是再配上這犁地效果這麼好的曲轅犁，那明年大軍開拔的糧草就真的不愁了啊！

而此刻，孔星的店門口，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大秦公子，贏高（公子高）。

雖然嬴政很早就下令不許任何人貿然前去打擾孔星。

但贏高思來想去，還是打算見一見這個奇人。

至於嬴政那邊，咱是來買東西的，怎麼能叫貿然打擾呢？

只要我不說我是大秦的公子，誰能知道咱是誰？

贏高很低調，甚至咸陽周遭的百姓都不知道還有他這麼個人物，那些百姓只知道有公子扶蘇，偶爾從某些大臣家的下人嘴裡還能聽到公子胡亥的名頭。

贏高今天特地尋了一身百姓的衣服穿上，也不顧衣服上的補丁，甚至為了讓自己更貼合「百姓」這一特點，還專門從一戶人家那買來一把鋤頭，就那樣扛著，晃晃噹噹的就來到了孔星的店門口。

頭髮有些微亂，臉上也少許的沾了些灰，鞋底沾的泥巴更是讓人一眼看去就會認為，這是個剛從地里幹活回來的人。

身後跟著保護贏高的侍衛們也被贏高硬是支開了，用他的話說，就是沒有哪個不長眼的賊人會對一個剛從地里幹活回來的百姓下殺手，圖啥？

要錢沒錢，也就這把鋤頭值點錢。

更何況這裡是咸陽城，天子腳下！

在這動手，腦癱了不成？

幾個侍衛覺得有理，也就遠遠的墜在後面，並都換上了百姓的打扮。

雖然理是這麼個理，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贏高要是有了什麼不測，他們可擔待不起！

這日的孔星店鋪依舊火熱，有很多離咸陽稍遠的百姓也都慕名前來購買鹽。

那白花花的鹽，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聽聞這裡兩文錢就能買一袋，便紛紛前來。

由於前來買鹽的人太多，孔星專門雇了幾個小廝來幫忙賣鹽，那二鍋頭孔星沒有擺出來賣，醉仙樓的事兒他是聽說了的，這時候自己把那二鍋頭擺出來賣，不就是純純給始皇大大抄自己小店送上完美的理由么！

望遠鏡孔星擺上了兩個，那些種子孔星也擺上了一些，都讓這些小廝幫忙負責去售賣。

架子上除了有這些貨物外，孔星還拿上標籤給貼好。

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孔老闆在么？」贏高步入小店裡，入眼的只有那忙碌著的小廝還有前來採買的百姓。

「孔老闆在樓上歇息呢！你是要來買鹽還是要來買種子的？」很快就有一個小廝給一個百姓結完賬后趕了過來，開口問道。

「哦，這樣啊，那你知道他什麼時候能下來么？或者我能上去找他么？」贏高問道。

小廝打量了一下贏高，搖了搖頭：「這你就別想了，孔老闆宅的很！也就只有陛下來了才會下來。這幾日來尋他的多了去了，不都沒見著么！」

說著，小廝朝店對面的樹蔭下努努嘴：「瞧見那個人沒有？從前天上午就開始在那等著了，也就只有宵禁的時候離開過，不還是沒有見著么！」

贏高轉過頭來向那樹蔭底下望去，就見一打扮比他還破爛的男子坐在那裡，似乎是察覺到了贏高的目光，那人抬起頭來，贏高也順勢看到了那個人的臉，頓時瞪大了眼睛！

將閭？！

公子將閭也是一臉懵逼，懵逼過後則是連忙拿起破舊的衣袍遮住自己的臉。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你是說，他從前天早上就開始在這等著了？」

得到了小廝的再次肯定后，贏高扛著鋤頭，大踏步就向將閭走去。

好你個將閭！

怪不得在宮裡一直看不到你的人！

原來跑這貓著了！

貓著也就貓著吧，還不叫上自己！

這個天殺的！

「你要是不給我一個解釋，我就把你的事告訴給父皇！」贏高威脅道。

「呵……彼此彼此吧，皇兄，你不也一樣么？你去父皇那告我就是！儘管去告，正好咱倆一塊兒受罰！」（史書沒有對二人生辰有明確的記載，就暫且認為公子高大吧。）

贏高有些沉默，的確，自己來此的目的不是和他一樣么？

要罰，自己也會被罰的，最多也就是比公子將閭好受一些罷了。

「切！要我說，受罰的最終還是你！我咋了？我這叫微服私訪，體恤百姓，你懂么你？」贏高高昂著頭，死不認賬。

「微服私訪？體恤百姓？」將閭瞪大了眼睛，這人，好不要臉啊！

看了看贏高肩上扛著的鋤頭，將閭沉默了片刻，伸出手從破舊的衣袍里掏出來一個很有年代感的破碗出來，擺在贏高的面前。

「巧了！本公子在親自體驗底層人的艱苦生活，不日還打算上奏父皇，讓父皇出台幾個補貼民生的政策呢！」

看著那破碗，贏高人麻了。

這人，準備的還挺全乎啊！

「皇兄還打算上報父皇么？要我說，都是奔著一個目的來的，不如一起好了，共同進退，皇兄你說呢？」將閭提議道。

「有道理！」贏高無奈的點點頭，然後讓將閭往旁邊坐了坐，把鋤頭放在一旁，就往樹蔭下一坐。

排排坐，等孔星。

兩個公子各自的貼身護衛此刻也是面面相覷，看到對方之後的眼神里滿是詢問之色。

好巧！

你家的公子也來這微服尋人了？

雙方齊齊的看向那在樹蔭下排排坐的兩位公子，眸子里滿是複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