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做客
祁旻把車停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拿起電話輸入雲蘇蘇那天留給他的電話號碼。怔怔的盯著電話號碼發獃,打還是不打?祁旻遇事一向果斷,此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定在那裡。過了一會兒祁旻還是刪除電話號碼,還是再等等吧。
祁旻發動汽車準備去找魏西風,路上卻接到電話:祁父醒了。
祁旻趕到病房的時候,蔣教授正在給祈鈺文做檢查。病床上祈父微微的睜開眼,微不可聞的呻吟著,看到祁旻進來,沒有血色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絲欣喜。
祁母站在一旁眼眶紅紅的,祁旻走到祁母身旁,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頭,靜靜的等醫生做完檢查。
沒多久蔣教授檢查完畢,轉身對祁旻他們道:「祈先生已無大礙,安心靜養即可。」
祁母高興的連連點頭道:「蔣教授妙手仁心,能遇到您,是我們家老祁的福氣。」
蔣教授微微一笑道:「祁太太客氣了。」
蔣教授又交代了幾句轉身準備離開。突然又想起什麼轉身對祁旻說道:「你問的事情有消息了,等會兒去我辦公室說。」
祁旻點點頭道:「好。」
祁母緊張的盯著祁旻問道:「阿旻,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祁旻安慰道:「不是我,幫一個朋友問的。」
祁母不放心的又看了他兩眼,祁旻目光坦然的看著她。一向養尊處優的母親,這幾天操心父親憔悴了不少。
祁旻故作輕鬆的哈哈道:「您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
說完把祁母掰了個方向道:「您現在該操心的是我爸。」
祁母無奈的搖搖頭道:「一個兩個都是不省心的。」
祁父沒什麼精神,扯了扯嘴角,看了他們兩眼又閉上眼睛休息了。
祁旻對著床上的父親說道:「爸,您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來。」說完又和祁母打了聲招呼出去找蔣教授了。
來到蔣教授的辦公室,蔣教授正在埋頭寫什麼。聽到推門進來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道:「等我兩分鐘。」
祁旻走到書架旁,驚奇的發現,裡面整齊擺放的大部分是關於歷史的書,而關於醫學的書就寥寥幾本,還被擺在了最下面。
蔣教授收起本子,放下手中的筆,看見祁旻一臉的驚奇,呵呵笑道:「是不是很奇怪醫生的書櫃里竟然是這些書?」
像是回憶起什麼開心的事情,蔣教授面帶微笑道:「我小時候一看到書就犯困,因此沒少挨我父親打,我祖父看到我這樣子就經常把我叫到身邊,給我講歷史故事,告訴我歷史上那些了不起人物的為人處世之道。久而久之我對歷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要不是要繼承祖業,我現在應該是大學里的歷史老師了。如今閑來無事時,就喜歡翻翻這些史書。」
祁旻認同的點點頭,做為家族繼承人的祁旻,自然能理解被這些家族事業捆綁的無奈,蔣教授放棄自己的興趣從了醫,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因為家族而放棄了自己的愛好。
幸運的是蔣教授在醫學上的造詣也十分了得,天賦加上汗水終究成了一代名醫。
祁旻想起來這的目的,出口打斷正在回憶的蔣教授道:「蔣教授,我昨晚問的事,可是有消息了?」
蔣教授拍了拍腦袋道:「人老了就愛瞎回憶。沒錯,我的朋友回了消息。」
說著蔣教授走回他的辦公桌,打開抽屜道:「他倒是見過一例類似你說的這種病例,但是情況和你說的又有些不一樣。」
說著蔣教授把抽屜里的一份文件遞給了祁旻,祁旻仔細的詳看,確實又有些不同。
祁旻不死心的問道:「外力受傷會不會造成部分失憶?」
蔣教授道:「還是那就話,凡事都有可能。」
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搖頭道:「不過我之前去韓國交流學術的時候,聽到過一個有些荒唐的說法,說是有人在研究用高科技來控制人的記憶。只是這種說法大家都覺得不現實,沒有人相信機器能控制人的思想。」
祁旻卻道:「凡事都有可能!」
補充道:「您說的。」
祁旻有種直覺,或許他真的失去了一部分重要的記憶。
蔣教授哈哈大笑道:「年輕人腦子轉的就是快。這樣我再和韓國那邊的朋友聯繫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祁旻欣欣然的道謝。之後又回到病房。祈父還在休息,而祁母正在打電話和一些親人朋友通報這個好消息。
在醫院呆了一下午,天擦黑祁旻到了傅家豪宅。
瑤愛穿著性感的深v包臀裙,踩著恨天高優雅的走到祁旻面前高興的說道:「聽說伯父醒了?真是令人高興。下午要不是我媽媽身體突然不舒服,我都準備去醫院看看伯父的。」
祁旻把帶來的禮物交給了下人,禮貌的回答道:「有心了。伯母怎麼樣了?」
傅瑤愛挽著祁旻的手道:「都是老毛病了,吃了葯在休息。」
傅瑤愛挽著祁旻往裡面走,在別人眼裡真是一對完美的、般配佳偶。只是做為當事人卻有不同的心境,祁旻到現在都還不能接受傅瑤愛是他未婚妻的事實,看著挽著他手的傅瑤愛,總覺的那個地方還不夠圓滿,他的心裡在抗拒。或許像魏西風說的那樣,這是每個男人結婚前的通病。是對即將邁入婚姻墳墓前的垂死掙扎。
傅瑤愛卻截然不同,她喜歡這個人整整喜歡了五年,費勁千辛萬苦,總算要修成正果了。心裡除了甜蜜再也塞不下其它。
走進傅家,祁旻微微一怔,他是第一次來傅家。
這傅宅真是富麗堂皇,放眼望去一片金碧輝煌。屋內布滿了名貴的珠寶玉器,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玉器店。天花板上掛著奢華的吊燈璀璨無比。
客廳里傅友德和劉祖雲坐在紫金檀木沙發上等著他的到來。看見祁旻和傅瑤愛手挽手的進來時,劉祖雲很高興的站起來迎了上去,看到儀錶堂堂的祁旻,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再看看依偎在祁旻旁邊的女兒,由衷的說道:「真是郎才女貌,越看越般配。祁旻啊,來,過來這裡坐。」
說著指了指傅友德的對面沙發。
傅瑤愛略帶嬌羞且撒嬌的喊了句:「媽媽。」
劉祖雲呵呵笑道:「都要結婚的人了,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接著又朝廚房喊了聲:「肖姨,上茶。」
祁旻同傅友德和劉祖雲打了招呼。傅友德朝他點了點頭。祁旻走到沙發的另一面坐下。
傅瑤愛還是小鳥依人的坐在祁旻旁邊,給他削水果,仿若一位居家過日子的賢妻。傅友德詢問了祈父的情況,兩人就此聊了起來。
慢慢的話題聊到了祁旻和傅瑤愛的婚姻上。
傅友德抽了口雪茄淡淡道:「我就瑤愛這麼一個女兒,你們結了婚將來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啟耀的困難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祁旻沉默了片刻,微笑的看著傅友德道:「多謝伯父厚愛。家族企業,是非難免多了一些,啟耀正是多事之秋,多少人盯著董事之位,我爸爸入院這段時間,妖魔鬼怪忍耐不住都開始蠢蠢欲動了。」
祁旻說完看傅友德面上波瀾不驚,果然是個老狐狸。接著又道:「啟耀百年企業,什麼風浪沒有經歷過,如今我父親醒來,很多事情也能迎刃而解。」
傅友德一副長輩的樣子說道:「嗯,百年企業猶如龐然大物,架構堅如磐石,未來不可限量,既然都是一家人將來有什麼麻煩大可來找我。」
看著對面一副不露聲色的傅友德,祁旻心道,我從小在這樣的大家族裡長大,明爭暗奪見的不少,太平之時都被風平浪靜的表面所掩蓋,如今父親年邁,那些暗涌已經成了激流,即便這樣爛船還有三千釘,傅友德的這狐狸想坐收漁翁之利,也要啃的下去才行。
暮色降臨,一桌豐盛的晚餐擺上了桌面。傅友德坐上了主位,招呼祁旻過來入座,入眼的儘是山珍海味。
為了彰顯自己的涵養,傅友德吃飯期間話很少,這正中祁旻的心意。期間就劉祖雲和傅瑤愛兩人時不時的起個話題,寥寥數語又沒了下文。後面乾脆也保持沉默認真的吃飯。
只是此刻傅瑤愛根本無心吃飯,滿腦子想的是如何挽留祁旻讓他在這過夜。連劉祖雲叫她都沒有聽到。劉祖雲又叫了兩聲瑤愛才反應過來。
劉祖雲笑著說道:「你這孩子想什麼呢。叫你這麼多聲都沒有聽到。」
傅瑤愛撒嬌道:「媽媽,我這不是在想祁旻第一次上咱們家裡,咱們是不是應該把爸爸珍藏的佳釀拿出來招待人家。」
想到祁旻要是喝了酒就不能開車。這樣就有機會讓他留宿,要是喝醉了豈不更好。傅瑤愛的如意算盤打的噼啪響。無奈被祁旻的一句話便打碎。
祁旻吞下最後一口菜道:「本來是該陪伯父喝上一杯,只是我前段時間的傷害沒完全好,這次怕是不能陪伯父盡興了。」
聽到祁旻說傷還沒完全好,傅瑤愛又緊張起來,連忙問道:「可是哪裡還有不舒服?」
祁旻微笑道:「也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時不時的還會頭疼。」
劉祖雲不自然的笑了笑道:「年輕人恢復的快,過段時間就沒事了。」
傅瑤愛體貼的又盛了碗湯道:「多喝點這個湯。」
祁旻勉為其難的又喝了一口。大家都吃完飯後,瑤愛借口吃的太飽,邀請祁旻陪她走走,順便參觀一下她的家。
祁旻對她家並不感興趣,但是他覺的對著傅瑤愛比對著傅友德和劉祖雲的盤問要好的多。於是在瑤愛的帶領下,祁旻參觀了傅家豪宅,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豪宅」。傅瑤愛一路介紹,開始祁旻還會敷衍的說兩句,到了後面祁旻都懶得出聲了。
瑤愛看出了祁旻的心思,忽然噗嗤笑起來,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庸俗?」
不等祁旻回答瑤愛繼續道:「其實我也覺得很庸俗,只是你知道,我爸爸從小吃了太多苦,發家之後對物質方面要去表現的更加明顯。他覺得看著這些實在的物質心裡才踏實。所以家裡的一切裝修什麼的都是這般奢華俗氣的風格。」
心思被傅瑤愛突然這麼坦誠的說出來,祁旻感到有一絲尷尬。
傅瑤愛挽著祁旻胳膊道:「走吧,我帶去去書房看看。」
兩人來到二樓書房,傅瑤愛打開房門,祁旻心道:裡面倒是繁華中的一片寧靜,雖然不至於書香撲面而來,但是相對於外面的暴發戶,這裡就顯的淡薄多了。牆上掛了不少名家的字畫,書柜上擺滿了各類嶄新的書籍,書桌乾淨整潔。
逛了一圈,兩人又來到了客廳坐了會兒。祁旻看了看時間,起身打算告辭。
祁旻站起來道:「伯父伯母今天打擾了,只是我還需趕回醫院,就先走了。」
傅瑤愛剛才多次挽留不成,看到祁旻這麼早就要回去,心裡閃過一絲不快,不過她很快就把這絲不快壓了下去,換上一副笑容道:「我和你一起去醫院看看伯父吧。」
祁旻又拒絕道:「這麼晚了等會兒你回來不安全,下次有機會再去。」
本來就只是客氣的話,傅瑤愛也沒堅持。將祁旻送到門口。
出門時肖姨給祁旻開門,祁旻道了聲謝,不經意看了一眼,突然覺得這人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這時傅瑤愛走上前來,體貼道:「你傷還沒好,不如我讓司機送你過去。」傅瑤愛想著留不住祁旻留住他的車也好,這樣他很快就會再來她家。
祁旻當然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傅瑤愛依依不捨的站在門口,直到祁旻車子最後一束燈光消失才回到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