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見的記憶
祁旻上次的問的問題,蔣教授似乎很有興趣,當天就和韓國那邊的專家交流了一翻。沒過多久還真有好消息傳來。
蔣教授拿出報告繼續說道:「這報告顯示你腦子裡的結構與常人有些細微的不同。要不是十分有經驗的醫生根本發現不了。」
祁旻聽了心裡一樂,心道:蔣教授原來是個喜歡自賣自誇的人。
彷彿看穿了祁旻的心思,笑道:「嗯,這不是我自誇,這醫院除了我沒人能發現的了。這還得多謝你。」
祁旻很訝異的看著蔣教授,不明白為什麼要感謝他。
蔣教授繼續說道:「前段時間你問的那個問題,我當時就發了郵件給韓國那邊的醫學界專家。他們也很有興趣。他們查找了文獻和最新的資料,都發了過來,其中就有和你這情況類似的。你們的腦部構造不是天生的,是被人改動了。至於這改動的結果,似乎是會讓人的某些記憶得到更改。」
祁旻心裡一驚。他隱隱約約猜到自己有部分記憶不記得,但是他覺得是之前的那場車禍引起的,萬萬沒想到竟然是被人動了腦子。
蔣教授將一沓列印好的資料放在祁旻的床頭。祁旻拿起來翻了翻,是那個和他類似的病例和一項最新研發的科技介紹。
蔣教授繼續道:「什麼行業都要與時俱進,學醫也是如此。看來以後來醫院看病的人也許不是身體「生病」。你腦子裡構造之所以被改變,應該是被植入晶元,腦子一但植入這種晶元,記憶就會被改動成植入的記憶,這記憶的內容會根據篡改人的要求而被設定。也就是說記憶可以更改。你現在知道的過去或許不是你真正的過去。」
祁旻翻著手中的資料,越看越覺得憤怒。是誰改了他的記憶不用想也知道。開始在別墅里傅瑤愛說的那句話現在剛好對上了。祁旻想不通的是,這件事不是她一個人說改就能改的成的。更改記憶不是看似簡單,但是對周邊的條件是有要求的。就算他自己的記憶改變了,但是他身邊的親人、朋友記憶沒有變,所以要完成記憶篡改必須要身邊的人配合。也就是說他的最親的親人和朋友對他隱瞞了事實。
看著祁旻一副怒火中燒的樣子,蔣教授勸導道:「年輕人,看開點。也許事實不是你想的那樣,想知道真相就該去問你最親的人。」說完蔣教授默默的關上門出去了。
是的,這是該問最親的人。
蘭美珍在門外焦急的等待,看到蔣教授出來她急忙迎了上去,關切的詢問祁旻的情況。蔣教授安慰道:「年輕人沒什麼問題,過兩天就能生龍活虎、活蹦亂跳了。」
聽到祁旻沒什麼大問題,蘭美珍對蔣教授千恩萬謝。放心的推開病房的門。
只是......真的沒事嗎?這兒子看我的眼神怎麼跟看陌生人一樣的?
蘭美珍走到床邊坐下,祁旻也不拐彎抹角,乾脆的開口問道:「媽媽,傅瑤愛改了我記憶的事,你是不是知道?」
蘭美珍心裡咯噔了一下,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知道了。
她本來是打算等祁旻和傅瑤愛結婚生子后再告訴他的,那樣一切都成了事實,他就是再不願意也沒辦法改變。
但是如今事情變成這樣,也沒必要再瞞他了。
蘭美珍一臉無奈、十分愧疚的看著祁旻,彷彿受委屈的是她一般,她拿紙巾按了按眼角,心想著等會兒兒子要是對她發怒也是應該的。
她慢慢的開口道:「阿旻,你都知道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祁旻心中暗道:看來被他猜中了。
蘭美珍道:這次啟耀真的是遇到了難關,要是跨不過去,啟耀真的就要沒了。具體什麼情況你比我更清除。」
祁旻回想起傅瑤愛當時那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是因為她手裡有這張底牌。
蘭美珍看了看兒子,還是拉著張臉,沒什麼反應,又繼續道:「看著你父親為了這事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覺,心臟病的葯都加了幾次量,但還是時不時的捂著胸口喘氣。」
蘭美珍將手裡的紙巾疊成了方塊,嘆了口氣道:「看著你爸這樣,我又擔憂有心疼。我很想幫他,但是我一婦道人家能有什麼辦法。」
蘭美珍頓了頓,道:「有一天晚上,我等你爸到很晚,他回來后卻一臉疲倦的對我說『啟耀這次怕是真的要撐不住了』,開始我覺得啟耀百年企業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歷過,這次應該也能安然度過,誰知道竟然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地步,你爸這人你是知道的,要不是走投無路他斷不會說出這種話。」
祁家的人骨子裡都有一股不服輸的性子,啟耀集團原先是做鞋子生意起家的,民國時期祁家老太爺給人修鞋補鞋,後來跟了個師傅學了門做皮鞋的手藝。再後來自己租了門面自己做起了生意。祁老太爺是個心地厚道的老實人,做生意用的料子都是真材實料,從來都是童叟無欺。
漸漸的在那一片有了名聲。後面生意擴張,越做越大。他的子孫繼承家業的同時也一直繼承這老太爺的秉性,如此這般順風順水,後來成立了啟耀集團。在這一帶說起啟耀集團幾乎無人不知,大家都贊道:如今像啟耀集團這樣的良心企業已經是鳳毛麟角般難得了。
企業大了問題也就多了,啟耀集團對外擴張過於迅速,內部管理又任人唯親,其實早已經千瘡百孔,光有一層光鮮的外表。前不久爆發出來的的貪腐案,直接讓啟耀的元氣大傷,接二連三的牽連出更重問題,股票市值一度大跌。
蘭美珍繼續道:「我一婦道人家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吃齋念佛祈求菩薩保佑啟耀能度過難關。也正因為如此,我認識了尤式企業的傅太太劉祖雲。啟耀這事早已人盡皆知。兩人一聊難免聊到這上頭去。她當時就安慰我,這事她找傅董事問問看,看看能不能幫上忙。那時我還覺著這真是:患難見真情。出了這事那些平時的親朋好友躲都來不及,還不如這剛認識的一外人。雖然知道她這只是客套的話,但對於突逢大難的我來說,心裡很是感激。」
祁旻見過劉祖雲,傅瑤愛的母親,此人雖然看著病痛纏身,清瘦的很。但是一雙透著精明的眼睛,似乎就沒有停止過算計。祁旻開始還以為是因為不喜歡傅瑤愛的原因,所以對她的媽媽也沒有好感。
蘭美珍想了想,又看了眼祁旻,道:「這客套話聽聽就算了,原本也當不得真。只是沒想到過兩天,她還真就給我打電話,說是有事情和我商量,約我見面。我心裡雖然疑惑她能有什麼事找我。但是她給我印象不錯,所以我還是決定去赴約。我們約在茶樓見面,我到的時候她們早已經到了,看到我進來她起身熱情的拉著我,向我介紹對面的一個長的不錯的女孩。那原來就是她女兒傅瑤愛。那孩子嘴甜的很,阿姨阿姨的叫個不停,哄我開心,逗我開懷。她告訴我她和你是同學,聽她媽媽講了啟耀的事情后一夜都沒有睡好,她說她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很喜歡你,現在你遇到了難關她要幫你。她去求了他爸爸,他爸說除非是一家人,要不然有什麼理由去幫我們。她說願意和你結婚成一家人,這樣不但啟耀的難關能安然對過,還能成就一段好姻緣。」
祁旻對傅瑤愛這種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做法表示心驚,原來這人這麼精於算計。
祁母看祁旻臉色不善,這麼久也沒吭聲,或許心裡正在埋怨她吧。只是事已至此還是坦白了好,於是她繼續道:「我也很矛盾,雖然你那個女朋友雲蘇蘇我也看不上,但是事關你一輩子的幸福,我也不願意你過的不開心,我和你父親商量此事,他堅決不同意拿你的幸福做交易。」
祁鈺文的反應應該是一位愛護自己孩子的父親最真切的態度。但是在這種豪門大宅的家族裡,這種做法卻有點不可思議。
眾所周知各大豪族之間為了鞏固地位,相互聯姻的事經常都有,娶一個名門豪族的女子做老婆,來鞏固自己的事業,有時候不但事半功倍,兩家族的生意一但捆綁更是如虎添翼。所以這聯姻的女子往往都是用來犧牲的,男人一但事業有成,以後要是有遇到喜歡的養在外面也未嘗不可。
這是圈內默認的現象。像祈父祁母這樣自由戀愛,祈父又一輩子專一的實屬罕見,也正因為如此,當祁母向他這麼提議的時候,他感到不可思議。當初他力排眾議把她娶進家門,以為她是不一樣的。只是沒想到如今她也成了這般算計之人。
祁母心疼祈父,覺得不過是一個女人,傅瑤愛人長的也不錯,有喜歡祁旻。她又託人打聽過,雖然是千金小姐但是孝順父母,平易近人,這樣看人品也不錯,娶他對祁旻也沒什麼損失,她覺得這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
祁鈺文不同意,蘭美珍不放棄的又去找祁旻說這事,畢竟祁旻才是當事人,要是他同意了相信祁鈺文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祁母道:「當初我和你說起這事,你也很氣憤,你不同意拿你的婚姻做交易,還說啟耀的事你會想辦法,不需要我操心。從那以後你也變的早出晚歸,甚至徹夜不歸。看著你們父子每天忙的團團轉,回來疲憊不堪,我哪裡會不知道,這次的問題豈是那麼好解決的,於是我只好去找你的女朋友雲蘇蘇。」
祁旻看向蘭美珍,他對雲蘇蘇的事情毫無印象,應該是被傅瑤愛全部換掉了。現在母親提到了她,難免格外注意了些。
蘭美珍臉上似乎有些不屑,道:「那女孩子並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並非善類。我當初勸過你,你聽不進去。可恨的是,我約她見面,她做出一副乖巧伶俐,聽話懂事的模樣,還說愛一個人並不是要得到他。她說她為了你願意退出,成全你的一片孝心,我心道這孩子不錯,以前是我誤會她了。我說要給她一筆錢當做補償,她拒絕了,我想著要不是啟耀遇到難關,這姑娘做兒媳婦也不錯。可誰知道,打鷹卻被鷹啄了眼。」
祁旻想到傅瑤愛當時說雲蘇蘇「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他還有些不相信,現在聽到自己的母親似乎也在控訴她。
祁母道:「她在我面前答應和你分手,轉頭到你那裡又是一番難分難捨。你找我理論責怪我不該這樣對她,我說沒想到這女孩兩面三刀,答應的事又反悔。你還一力護著她,她要真心成全你,又怎麼會來這一出?你一氣之下摔門而出,說是再也不想管這些事了。」
當初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祁旻現在自己也不起來。
祁母道:「我想著算了吧,啟耀該有這一劫。聽天由命吧。可傅家的人似乎格外熱衷她們三番兩次的詢問結果,我如實相告。他們倒是消停了幾天沒有聯繫我。可是沒幾天又出事了。」
祁母頓了頓道:「那天你爸回來說啟耀要破產了,消息也就這一兩天的事。我當時聽了暈頭轉向。這時那劉祖雲又打電話給我,說這次是真有辦法救我們,而且很簡單,就看我配不配合。她說的篤定,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有什麼辦法。於是我們又見面了,傅瑤愛和劉祖雲依然還是那麼的熱情。她說的辦法還是之前的那個聯姻。我說現在連你人都找不到,更別說答不答應了。她說她有辦法找到你,但是你這樣一直抗拒也不是辦法,她說她女兒在韓國認識一個很權威的國際知名醫生,能改變人的記憶,讓人忘記部分記憶對身體沒有任何傷害。我說有還有這麼神奇的事情?怎麼沒聽過新聞報道?劉祖雲得意道:這是國家級的機密,並不是什麼人都有機會知道的。瑤瑤一個朋友父親過世后傷心不已,也是通過這個醫生讓他忘記自己的妻子,現在又重新組成家庭,幸福美滿的不得了。你看要不是瑤瑤喜歡祁旻那小子,喜歡的不得了,非他不嫁,我也不必操這心。」
祁母面露愧色道:「我當時急糊塗了,答應回去考慮,劉祖雲說機會只有這一次,天亮前要答覆她。當晚我本來想和你爸再提一提這事,但是你爸當晚沒有回家,我就在客廳坐了一夜。天微亮時,我決定照她們說的做,她們不過就是想把傅瑤愛嫁過來,既然她喜歡你自然不會傷害你。當時的啟耀都要破產了,我想不到她們有什麼其他可圖。於是我打電話給他們答應他們的要求,但是前提是不能傷害你。她們再三保證絕對不會。」說著蘭美珍紅了眼。
看著眼前紅腫著眼的母親,祁旻想怪她也怪不起來。
蘭美珍繼續道:「再之後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找到你的,說是帶你到韓國做手術要離開幾天。她們倒也說到做到,第二天就傳來了好消息。尤式企業決定入股啟耀,你父親回來拉著我的手道:啟耀幸好沒有斷送在他手上。看著你父親臉上久違的笑容,我覺得這麼做真的沒錯,只是媽媽知道這件事對不起你!」
祁母哭了起來。祁旻伸手給她拭去了眼淚。開口道:「不怪你。」
這時有人敲門,祁家的律師陸騰進來說有警察要來錄口供,隨後進來了幾個警察詢問關於那件昨天的事情經過。祁旻對昨天的事供認不諱,警察錄了口供后提醒祁旻這段時間不要離開宜城。
祁旻想到這兩天肯定發生了很多事,他捅出來的事情,不能讓父親一個人去面對。更何況他之前的布局也可以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