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早晨
本來，齊武斌想著前去洞府的人不會太多。
本來，秦玲可以通過水汽改變光的折射完美隱藏自己。
本來，白師兄最信任齊武斌了。
「白顯！白顯！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啊！」
她追，他逃，他們都插翅難飛，他中了她的五神散，病得不清。眾人只見一道紅影追著一道身穿萬年淺青色長袍的白師兄，而且沒想到平時連門都不出的白師兄居然能飛這麼快。
齊武斌扶著笑得快要把肺咳出來的路小修，無比尷尬。本來秦玲藏得好好的，見到白師兄也還能忍住，結果白師兄的演講太壯烈了。效果雖然很好，一眾子弟也明白了這一趟不是機遇，而是有去無回，個個都收斂剛下峰時躍躍欲試的表情。
但好過頭了好像也不行。當齊武斌感覺秦玲好像哭了的時候，他就覺得有點不妙，奈何秦玲最近領悟的水道太強悍，她直接控制上空水汽全壓到自己跟白師兄身上。那一瞬間，齊武斌還以為自己要被壓死了。
而白師兄居然還能操控御劍，不過應該是因為主修依靠意志領悟的陣道。
嗯，該說師兄境界高深好呢，還是求生意志竟如此強烈好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喲，別鬧了，秦憨憨。」笑得沒心沒肺的路小修總算是緩了緩，說了句人話。秦玲一邊大哭著一邊操控著御劍下來。白師兄沒下來，他時刻準備著跑路。
說來奇怪，秦玲幾乎聽不進去所有人的話，包括宗主，卻聽路小修的。
有時候齊武斌也很好奇，他們關係都那麼好了，然而自打自己認識秦玲以來，她只對白師兄表達過愛意。不過白師兄在劍峰女弟子里人氣也確實高，再怎麼說秦玲也算是個普通女孩子，喜歡白師兄也不是不能理解。
唉，自己也只能替陸兄惋惜罷了。
想起剛才秦玲突襲，白顯差點被抓住時驚恐的表情，齊武斌也差點笑出來。只不過感覺騙了人家，再笑場的話就有點太缺德了。
望著逐漸走出道觀大門的師弟師妹，甚至連有些前輩都搖頭離去，齊武斌也是感慨萬分。
被白師兄一句話就呵退了，就連自己都差點萌生退意了呢。
白光一閃，除了白顯，還在道觀里的眾人紛紛來到了水簾洞。
……
先前，在暗金色道觀里。
「事先說明，我是絕不會去的，因為我肯定會死。所以，不想死的人就不要去了。」白師兄見人差不多都到齊了，便平靜地說。
原本嘻嘻笑笑的一眾劍宗弟子此刻漸漸安靜了下來，有些聰明的弟子已經向道觀大門走。
「我知道你們的想法，以為自己能像傳說中的主角一般，在還是螻蟻的時候就與眾多大能爭奪好處，並最終獲得了天大的機遇，從此成為一代神話。」，白師兄見有不少準備離開的弟子腳步一頓，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而知道為什麼是螻蟻般的主角最終獲得了那天大的機遇么。」白師兄頓了一下，」因為那些大能都死了！在爭奪的過程中死的。」那些停下來的子弟瞬間臉色變得煞白。
「在睡覺的時候被人刺穿胸膛。」，不少停下腳步的前輩猶豫著。
「在領悟的時候被人割下頭顱。」，猶豫的人中，有人踏出了第一步。
「但凡有點實力的都死了，只剩下幾隻無人察覺的螻蟻。在瑟瑟發抖著。」，那些留下的境界較低的人群聽到后暗自有些慶幸。
「然而前往的螻蟻不計其數。大部分死得悄無聲息，慘烈不堪，而且毫無價值。而此次，前往洞府的螻蟻預計有八百多萬。
「你覺得自己有那數百萬分之一的幸運么？」
「你想要為了一場必輸的賭局堵上人生么？」
「就算成功爭奪，你真的認為自己能崛起么？連落水真人那般的的存在都隕落了。」
大部分人都已經到達門口了，許多人紛紛跨過那道門檻。白師兄笑得更開心了。
……
一個馬臉道士此刻正在大門前走來走去
望著四周跟自己一樣，仍心存僥倖的小道士。如果白師兄再勸一句，我就放棄！站在門口的高鳴咬牙想著。他也急需能提升資質的道法。
如果不是真的資質不夠，自己又怎麼會去經商呢。自己可是道士，不是商人！
高鳴其實很討厭賣烤雞，賣魚，賣自己辛辛苦苦領悟的垃圾道法。但不賣的話自己就沒有銀兩，沒有銀兩，就養不活自己和老婆了。為了節約銀兩，自己和老婆連小孩子都不敢要……
若非資質不夠。
若非資質不夠。
若非資質不夠
……若非資質不夠啊！誰會想賣什麼破烤雞！
「……你們知道為什麼我不會去么。先提示一下，可不是因為怕死。」白顯突然止住了笑容，不再看向離去的人，對一直選擇留下的道士問道。
「因為我得看著宗門的陣法啊……」他深深地吸一口氣，緩緩地啟動轉移陣法，語氣帶著一絲落寞。眼神中帶有一絲羨慕。羨慕地看著那些前去送死的道士。
「我是一個道士，我不光想要看一看那些傳說中的大能，我更想要獲得那能提升資質的神奇道法，我甚至想要與低於自己修為的道士相互算計。哈哈哈哈，其實我只要去看看就好了，那會是畢生都不可能再經歷第二次的經歷。」
「那會是怎樣的盛景啊……」，白顯像渴望前往廟會的小孩子那般興奮。羨慕著那群分明是前去送死的道士能夠參加如此盛大的「廟會」。
「嘛，劍宗的景色是很不錯啦。」白師兄回過神來，才發現路小修正笑看著自己。而此時，藏匿在水汽中的秦玲雙手緊握，水靈靈的大眼睛瀰漫著霧氣，正看著白顯。
「不過，我還是更喜歡旅途中的風景。」他向路小修，向全體道士招手道別。
「儘管可能沒有想象中那麼精彩，儘管我可能會死。」
……
奇怪，怎麼感覺身體突然變得這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