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牧羊人】西蒙

安卡洛斯王國北境的一片草地上，十七歲的西蒙驅趕著羊群，他揮動著手中的木棍，想要在日落前趕回家中，黃昏時節，太陽將最後的餘暉灑向大地，天色已經暗淡下來，晚風帶走了夏末炎熱的氣息，吹過草叢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他將七八頭羊趕回家裡的羊圈裡，便轉身往回走，路邊的樹蔭投射下斑駁光影，照在他年輕而充滿朝氣的臉龐上，他微笑著推開家門。

西蒙從小和爺爺住在一起，房子很破舊但布置卻還算乾淨溫馨，院子里擺放著簡單的植物，種子散發出新鮮的泥土氣息，這讓西蒙心情愉悅了許多。

「西蒙，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老人正坐在屋檐下等著孫子回來，聽到聲音抬起頭來，露出慈愛的目光。

「今天抓到幾隻兔子，爺爺。」西蒙揚了揚自己手中裝著野味的麻袋：「我打算把它們做烤兔肉吃掉。」

「好啊，我現在去廚房看看。」老人站起身來，拄著拐杖往廚房的方向去，「順便燒點水……」

西蒙笑眯眯地跟在老人後面，幫著他把食材拿出來處理，直到鍋中咕嚕嚕冒著泡泡，老人用勺子舀了幾瓢水倒進盆中，他才伸長胳膊接替了老人的工作。

這座村子如今就只剩幾戶人家，多年前因為戰爭，男人幾乎都死光了，

留下的女人們也沒有什麼賺錢的手藝，生活漸漸變得貧苦，不少寡婦都選擇離開這個地方。

西蒙父母離開時，家裡只有一對羊羔。

這些羊是他們家唯一的值錢的東西，他也曾想過牽著羊離開村子到遠處的城鎮里賣掉換些錢財吃的，改善下生活，但被爺爺拒絕了。

有時候，西蒙會坐在家門口的石頭上，看著天空發獃，爺爺幾年前腿受傷，只能拄著拐杖，雖然還能走，但大不如從前，只能去山林里採藥或者找點野菜填飽肚子。

按照以往在村子里，十七歲的西蒙應該已經娶媳婦了，可村子里年輕一倍的就只剩幾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了，他也沒有去過太遠的地方。

深夜，屋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西蒙和爺爺同時從床上被驚醒，爺爺拄著拐杖顫巍巍走過去拉開木門，門外站著的是幾名穿著鏈子甲的士兵。

「各位軍爺，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老人顫抖著問道。

「村子的領主韋德大人有令，要求你們村十六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壯丁參加軍隊。」其中一個士兵嚴肅道：「韋德大人希望在三天內，你們村的人能夠到齊。」

士兵們的表情並不好，大晚上的趕路讓眾人很不爽，甚至還有人忍不住罵了幾句髒話。

老人的神情卻恍惚了起來：「壯丁，壯丁，我們村子已經沒人了啊……」

「這不歸我們管，三天之內，人必須到領主大人那裡湊齊。」士兵冷漠道：「否則，別怪我們領主大人不客氣。」

說罷，幾名士兵便轉身離開了。

關門聲傳來，屋裡恢復了寧靜。

爺爺慢吞吞的走到床邊，摸索著點亮煤油燈，西蒙看著爺爺憂心忡忡的模樣，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爺爺！我去吧！」他突然開口道。

「胡鬧！」爺爺喝斥一聲，又嘆息一聲：「不行……我就算是讓你逃跑，也絕不願意看到你上上戰場！」

西蒙的父親就是死在戰場上的，他抿了抿嘴唇，他知道，如果自己在戰場上出了事的話，整個家就完了。

「爺爺，我已經十七歲了，

是個男人，完全有能力支撐起這個家。」

「要不然我去充個數吧！」爺爺氣血翻湧，差點沒站穩，摔倒在地上，幸虧西蒙攙扶的及時。

「爺爺，你的年紀太大了，腿腳也不好，好好在家養養，別為我操勞了。」

「唉……我真沒用……」爺爺喃喃道，「我寧可拖著這幅破敗的身子上戰場啊！」

「爺爺！」西蒙猛然抬起頭：「我保證能平安回來！」

西蒙堅決的態度慢慢打消了老人心中的遲疑，他沉默半晌終於點頭道：「好吧，西蒙，你去吧……記住一點，如果遇到危險，一定要冷靜，哪怕是被俘虜了也沒關係，不要害怕，你的命比什麼都重要。」

爺孫倆一夜無眠。

第二天清晨，西蒙吃完在家裡的最後一餐后，便和村子里符合徵兵令的男人踏上去往領主家中的路，臨走前他囑託爺爺一定要照顧好家裡的羊等他回來。

六人一路往西，在第三天的時候到達了領主所在的城堡所在的地區，此刻那座城堡里還亮著燈火，從外面看起來像一顆璀璨耀眼的寶石鑲嵌在黑色的山丘之上。

「這裡就是我們的領主居住的地方嗎？」站在遠處的西蒙抬頭仰望著眼前宏偉壯麗的建築物問道。

「是的，我聽我爺爺說這裡有著非常輝煌燦爛的歷史。」另外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男孩兒接話道。

「如果能夠住在這座城堡裡面就好了。」西蒙和他都露出了露出憧憬的表情。

「別做夢了！」旁邊有人潑冷水道，「你們兩個，趕緊過去吧，免得挨罵！」

西蒙放下自己內心不切實際的念頭，朝著城堡外的新兵聚集地跑去。

新兵營位於城堡的北面兩百米處，是由二十七座木製的簡易房屋組成的營區，看上去很是簡陋。

西蒙跟隨其他人來到新兵營的最前面，這裡排著數百人的長隊，大部分都是些衣衫破舊或者滿身泥土的人，大多都是和西蒙他們一樣，是被徵召而來的，有的人和西蒙差不多大，有的則是中年人。

極少數人是因為生活不下去，想要上戰場碰碰運氣，戰場危險，但機遇也大。

北境常年作為與敵國的交戰區，軍隊的戰鬥力水平普遍較高，但人口卻很少，導致軍民比例特別不協調，百姓們時常都吃不上飯卻還要參加軍隊。

中央每年都會將財政收入的六分之一用來支援北境，用來改善民生，但北境軍隊的規模還是在不斷擴大。

這次還好，主要是增加預備軍的數量，戰爭或許還有好久才會來臨，西蒙希望最好一直都別來。

在登記官收錄好每個人的信息后，軍隊的長官就給五百六十四名新兵分好隊，四十個人為一組，進行訓練。

這塊地方的領主是名叫作奧菲斯的伯爵，在伯爵中勢力算是最強的，每次打仗都帶著他手下的人沖在最前面，可謂是十分勇猛。

因此，他手底下的士兵死的是最快的。

北境軍隊的訓練方式非常單調，除了基本的體能的訓練外，就是拿著槍突刺，拿著木劍揮砍之類的。

晚上睡覺時，西蒙會和一群人擠在一起，白天訓練時流的汗揮發的滿屋子都是，餿味瀰漫在屋子裡，是不是西蒙還會感受到有老鼠從自己的身上爬過。

這樣的生活可以說是很沒意思，很枯燥，但至少不用擔心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

新兵訓練時偶爾會有人與長官打起來，領主時長會站在城堡的頂端看著城外訓練著的士兵，這讓他十分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