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朋友，夜晚和舞會（1）

入夜，琛遠高校，學校大廳，滿滿熱鬧的氣氛，討論聲洋溢於四處。

一排排圓桌上，整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美食，飲料，香氣撲鼻。桌邊，圍著穿著各異，明亮動人的學生和老師。天花板上綁著氣球，各式各樣的顏色和畫虎畫龍的圖案清晰可見。

今天是舞會的時間，琛遠高校因為上次的妖靈入侵和動亂，決定給學生們補辦一次舞會。但又為了防止意外，這次還專門邀請了老師們參加，學校門口還有不少保安守著，他們都是降靈師出身且經過專業訓練的的壯漢，各種靈具武器已經存放在大廳暗處。即使是妖靈再次入侵，也可以穩穩應對。

學生們和老師們圍著圓桌邊，愉快地交流著，討論聲和嬉笑聲在整個大廳里環繞著。還有調皮的學生從人群中跑過，你追我趕，不亦樂乎。

一年級的學生吳常稚正被眾人圍著，他嬉皮笑臉，正給大夥講著冷笑話，卻沒有逗得任何一個人笑，自己卻笑到肚子疼。大夥不以為意，個個覺得沒趣，紛紛散開。吳常稚連忙收住笑容，試圖挽留聽眾們。但奈何沒人願意給面子，他就像落湯雞一樣，吐了口氣灰溜溜地閃到角落裡。

同樣是一年級的邵睦然躲在角落裡，面無表情，扎著雙馬尾，淡淡地看著這一出鬧劇。她很快又把目光轉向另一邊。那是一個淡藍色瞳孔的男孩，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流露出來。邵睦然看著他，略略有些發怔。很快男孩便注意到她正看著自己，淡藍色的瞳孔對向了她，她趕忙撤開眼神，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她低下了頭，很遺憾林瓏沒有來參加。

程林瞟了瞟她一眼，沒有流露出多少神情便收回了目光。淡藍色的光輝依舊。

二年級的歐陽傑手裡握著插在劍筒里的桃木劍，神情緊張，預備著危險到來。他一直都是一頭警覺的獅子，有怪物之稱的傢伙，僅用半年時間便完成了所有的理論課程，從一年級下冊便開始執行任務。雖然僅僅只有半年的實戰經驗，但仍然被許多老師相信和敬佩。況且老師中，有S級的，也只有三個。

二年級的李源振和陳夢曉躲在角落裡，有說有笑，兩人臉上都掛著笑容，站在他們旁邊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收到了狗糧。泛紅的臉上掛著笑意，今天的喜氣更是刺激著他們產生多巴胺。愛情的果實便是這樣的誘人。

三年級的艾欣正靠在牆角邊，手裡握著弓箭，眼睛禁閉，顯然正在補覺。她旁邊的徐閆和魏肖偵正跟低年級的學妹說話，那是個戴著銀色圓框眼鏡的棕色高馬尾學妹。而且顯然他們才剛剛認識，低年級學妹還被兩人的笑話逗得大笑，原本靦腆的面容頃刻間變得從容輕鬆。學長的幽默風趣讓她早已忘記原本的情態。可不過多久，就有個靦腆的男孩突然叫住她，拉著她的手從人群中緩緩穿過，似乎是另一個低年級的學弟，兩人顯然認識，而且關係似乎也算得上不錯。女孩臨走前還衝，的學長們笑了笑，但隨即低下頭，臉上泛起微紅。

學校的紀律主任王躍明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急急忙忙地從人群中穿過，一路上好幾個老師跟他打招呼，他都是馬虎應對。這本該高興的日子裡，他卻表現得有些慌忙。他步伐略顯緊張，一直穿過人群，四處瞭望，直到找到副校長岑淅的位置才緩緩地鬆了鬆口氣。他徑直穿過人群，走到岑淅身邊。

此時此刻，岑淅正跟幾個老師談笑著，臉上的肌肉煥發鬆弛，完全沒有緊張的感覺。直到王躍明突然出現，打斷了他們，一切才戛然而止。

「副校長。」王躍明揮手示意她過來一下，臉上已然繃緊。岑淅瞟了瞟他一眼，從老師中走出，徑直走到他身邊。王躍明微微側身，伏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

「怎麼回事？」岑淅突然大喝。

「不知道，從剛才開始就找不到他了。」王躍明眉頭緊鎖，搖了搖頭。

「我去找他，舞會你先主持一下。」岑淅突然下決定，頭也不回便走了。「明明說好要來的，怎麼就跑了？」離開時還留下輕輕一句。

「副校長，等下......」王躍明愣了愣，趕忙開口，可岑淅已然走出很遠，大廳里嘈雜的討論聲使得他自己都聽不太清自己說了什麼。剛才跟岑淅交談的幾個老師也愣住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偶爾望望王主任幾眼，卻只看到了無奈和慌忙，更加不明所以然。

王躍明撓了撓頭，很是無奈。這麼重要和熱鬧的舞會時刻，學校兩大要職人員校長和副校長同時缺席，足以讓人大跌眼鏡。現在舞會的重任就完完全全落到了他的身上。不過似乎還有一個可以委以重任的人，不過怎麼沒看到她？算了算了，來不及找了！看來這重任還是要落到我一個人身上。王躍明突然眼前一亮，卻又很快暗淡下去。

王躍明看了看手錶，大吃一驚，發現已經了預定的舞會開始時間，可也沒有人提醒他來著。慌慌張張間，他趕忙跑上了講台，抹了抹頭上的冷汗，拿起話筒，鬆了鬆口氣，聲音響徹大廳:「安靜安靜，各位老師同學先歇下來！舞會馬上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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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行緩緩踏步，順著圍繞羅馬式高柱盤旋的白金色圓筒式樓梯向上走去。他目光茫然，不知所向。他已然走了許久，離頂端已沒有多少距離，他的速度還是緩慢，絲毫不緊張。路上，他時不時看向周圍。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去注意自己身邊的環境，自從他來到琛遠高校。

高聳的教學樓屹立於山上，好似羅馬斗獸場般的圓筒教學樓，教學樓中間是露天的大空地，空地里，種著稀奇古怪的植物樹木，中間還立著學校的創始人公孫琛遠的石像，高大聳立，讓人望而生畏。空地下便是學校的大廳，現在大家正在那裡舉辦舞會，而他已經缺席。大廳與空地隔了一大層泥土層，這是人工遷移進去的，就好像富豪的宅邸別墅頂端也喜歡鋪上一層草地，種上植物，就是所謂的優雅和自然。教學樓里，一個個十字路口圍成的走廊也別有風味，這樣的設計雖然漂亮別緻，但以經費為代價。整棟教學樓都有一種古式建築的風味。

林悠行突然想起校長公孫弦澤的辦公樓似乎也是古式建築的風格，古木造做的樓蘭。

林悠行沒有再想太多，他挪動步伐，踩過一階又一階台階。說起來，這也是他第二次登上這座教學樓，上次是開學那天。但自從開學那夜的意外后，他不再登上這裡，課也曠了。

他緩緩鬆了鬆口氣，逐漸邁向高處，跟大廳里所有人的距離都越來越遠。林悠行在彥陽中學讀高一的時候，他的物理老師曾經說過，任何物體之間都有相互的吸引力，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還是物體。而林悠行卻總不這麼覺得，他覺得只有他無法吸住大家，而他總是被別人吸引著。所以他總是拚命地疏遠大家，想要削弱甚至擺脫這種吸引。現在的他，亦是如此。

他打消了回憶，掐滅了對大廳歡聲笑語的嚮往，眨了眨眼睛，繼續邁上台階。不過幾許時間，他已然跨過步步台階，邁上了樓頂。

樓頂上，冷冷清清，圓環狀的空地上只有昏暗，與寂靜。這是他早已預料的。他面無表情，緩步走向樓頂的外邊界，徑直在沒有圍欄的邊緣坐下，雙腳放直在高空之中。

林悠行抬頭看向天空，只見一隻烏鴉鼓動翅膀緩緩飛過。夜空里，凌亂分佈的星星閃爍發光，今天的月亮如月牙高高掛起。雲朵在空中緩緩飄過，是做壁紙的好風景。

林悠行嘆了嘆口氣，又低頭俯視地面，高聳的視角沒有給以他恐懼。遠遠的地面上，綠茵的草地大片大片的，石椅與樹木整齊地排成一排。校門口處，幾個保安懶洋洋地在門口巡過，其中的一個還打了個哈欠。坐在這裡看著地面，林悠行才覺得琛遠高校是真的大。

耳邊沒有舞會的歡聲笑語，林悠行也並不傷心，他是為了寧靜，為了遠離那片聲音，才選擇登上高處，來這裡休息休息，順便看看風景的。那種小夥伴一起嬉笑打鬧的快樂，已然在童年時期同性格上的開朗一併遠離了他。

而那時，林悠行也曾被人在乎，也曾有過歡笑。但也已經是過去。

林悠行泄了泄氣，從思慮中脫身。他已經不再像可憐巴巴的小狗一樣去渴望那些離他遠遠的東西了，他已經想清楚了，想清楚要怎麼過了，無非自己一個人。

他很快又回復到恰然之中，這樣的寧靜讓他感到意外的舒適。他閉上眼睛，想要好好享受享受。

這是難得的安寧，他一直生活在嘈雜的世界里，學校生活總是不可避免地有各種聲音。此時此刻，他心裡已然舒暢了許多，感覺全身的血細胞在此刻都活了過來。

輕輕幽幽的腳步聲突然出現，時有時無。不知是幻覺，還是現實。林悠行睜開了眼睛，愣了愣，集中精神想要確認確認，聲音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離耳旁。

林悠行緩緩回過頭，目光掃向樓梯口處。一個身影映入眼中，飄飄長發。

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都露出驚慌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