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朋友,夜晚和舞會(2)
琛遠高校圖書樓,這裡是琛遠高校存放書籍和重要檔案的地方。也是降靈師的知識庫。
這裡存放的書籍年份遠可以追溯到明清,近甚至在最近的幾個月。大量的書籍自然就需要廣闊的空間和足量的書架。這裡的書架足足有三樓高,配備可移動的樓梯方便取件。而橫向上看,整個圖書樓有一個有標準四百米跑道的操場之大。
而現在是舉辦舞會的時間,哪有人會來看書或是找資料。圖書樓里冷清地連一隻蒼蠅都看不到,陰暗的燈火仍然熄滅,這裡仍然使用著煤油燈,但並不影響到訪者的期待。寬大的窗戶使得白天甚至不需要使用這種落後的方式,只有晚上有人到訪才會專門點起燈火,甚至為了足夠亮,到訪者有的甚至自備了一盞燈火。
但燈火在剛剛被全部點燃,這種時候竟然有人突然來到這裡。這個時間點,圖書樓管理人員也已經下班了。
公孫弦澤提著一盞煤油燈,緩緩向前,他徑直穿過一排排書架,臉上正皺著眉,似乎正對什麼有不滿意。
公孫弦澤徑直走到最內側的牆上,抬頭看向牆上高聳的書架,各種各樣外殼和名字的書整齊擺放在書架上,死氣沉沉,沒有生機。
公孫弦澤提著煤油燈,沿著那面靠著書架的牆走向那架安放在里側角落裡的木架樓梯,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書架上的書籍。他緩緩登上樓梯,煤油燈則放在樓梯右側的凹口,缺口是專門設計的。他調了調樓梯的高度,稍稍往上移一些距離,又在恰到好處的地方固定了高度。他隨即又向上踏了一步,邁上更上一層的台階。公孫弦澤隨即把手伸向書架上的本本書籍,抹去上面堆積已久的灰塵,搓了搓手指,又在掃了一眼后從中抽出厚實的一本。
《禁忌之術》,書本的黃色封面上這麼寫著。
公孫弦澤大略翻了翻,在中間頁數停留了一會,皺了皺眉頭,又合上書頁放回書架,顯然並沒有找到他要找的東西。
他又掃了掃眼書架,沒有再從中抽出一本,而是轉動樓梯的滑輪,往左側稍稍挪去,他又重複了剛才的行徑,卻沒有抽出其中的任何一本,而是再次挪動那架厚實的樓梯。挪了許久,他才再度抽出一本書來,又是厚實的一本,紅色的封面上只有文字,顯得單調枯燥。
《煉藥師與禁忌之術》,書的封面上是黑色的書名,但是用英文寫的手寫體。他翻了翻書籍,但還是在終末時露出不滿的神情,他撓了撓眉心,嘆了嘆口氣,又繼續剛才的工作。
又是許久,樓梯的高度已然上調了很多,逼近屋頂。公孫弦澤的手上已然抹過層層灰塵,但他全然不在意。他也已然重複了剛才的工作,許久許久。最終他又摸出了另一本,更加厚實的書,比最初找到的那兩本要厚上至少兩倍。黑色封面上是用白色的拉丁文。
《禁忌靈術:巫師的噩夢》,書名的譯文很是奇怪。公孫弦澤有些懷疑,但仍然翻開了書本,匆匆掃過裡面的文字。雖然是拉丁文的,但他曾經自學過拉丁文。
不過片刻,他便露出驚訝的表情。這就是他要找的東西,他確信。
「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背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公孫弦澤被聲音從書籍中拉回現實,他緩緩轉過頭,背後看見的是滿頭大汗的岑淅。他稍微鬆了鬆口氣,顯然已經知道自己會被找到,在這裡被找到。
「找點東西。」公孫弦澤的語氣里讀不出任何情感。
「關於林悠行?」岑淅一針見血。
公孫弦澤點了點頭,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他顯然對岑淅的敏銳有些詫異。他還一直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就像一頭警覺的獵豹。
「這是又是怎麼了?你一邊對他滿不在乎把他的信息封鎖了一邊又暗中尋找壓制他靈術暴走的方法。」岑淅嘆了嘆口氣。「弦澤,你究竟是怎麼了?」
公孫弦澤沉默了片刻:「唉,原來你早就看出來了呀。」
「我都跟你認識多久了,還會不了解你。那個林悠行究竟怎麼了,用你得費這麼大心思去討好他么?就連歐陽傑都沒能讓你這樣。」岑淅有些不解。
「就因為他跟林啟是那麼像?」岑淅瞪大眼睛,又說。
許久的沉默,公孫弦澤開口:「這些天來,他的班主任高酉向我投訴了很多遍,說他一直在宿舍里足不出戶,課都曠了,飯還是讓同宿舍的程林幫忙帶的。我也不想他就這麼下去,一直試圖遠離眾人,一直在排擠自己。」說著說著,公孫弦澤嘆了嘆氣。
「其實,他還是很想接觸大家的,只是說不出口,又很敏感。但是我,這盆冰涼涼的冷水,澆滅了他心底的希望,我就像在宣告他的惡魔。搞得我像個大壞蛋一樣......」公孫弦澤撓了撓頭。
「說到底,他也只是個長不大的小孩,一直固執得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固執己見。你難道想像他一樣,做個固執的小孩么?」岑淅打斷他。
「我只是不想他的校園生活就是個悲劇,沒有一起玩鬧的朋友,沒有喜歡的女孩子,沒有分享快樂的人。而校園生活就這麼短,只有短短几年。誰也不想自己在孤零零的後來回憶自己的過去,也是孤零零的吧?」公孫弦澤滿臉哀傷。
「他就像是你的親兒子......哦不,私生子才對吧。」岑淅不禁吐槽。「為了他,你已經坐了很多很多,還要繼續么?」
公孫弦澤沒有回答。
「你沒有聽過一個寓言故事么?」岑淅捋了捋頭髮。「《揠苗助長》。你這麼去幫他,他又怎麼成長,他終究還是那個固執的孩子,而你也只會煞費苦心。還不如放手一搏,讓他自己拼搏。」岑淅繼續說。
「不,我只是在給他創造拼搏的前提條件而已。而你要是啥也不做,他也還是那樣,你至少要像趕馬那樣用馬鞭子驅動他,不然他哪裡肯跑?我便是那個追在他屁股後面抽辮子的伺養員。」公孫弦澤笑了笑。「看來你並不是很了解他。」
「弦澤,你還是一味的固執啊。」
公孫弦澤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一步一個台階,手中仍然抱著那本黑色外殼的書。他走下樓梯,徑直走到岑淅旁邊的桌椅處坐下岑淅也順勢坐到他對面。
「你找到了么?壓制林悠行暴走的方法?」岑淅有些吃驚,瞪大的眼睛盯著公孫弦澤手裡的那本書,似乎仍有些不敢相信。
「我想也許是。」公孫弦澤低著頭,認真翻閱著手中的書本。
「裡面講了什麼?」岑淅疑惑。
「一種古老的秘術,封靈印。」公孫弦澤回答得有些猶豫。
「封靈印?」
「抽取對等級別妖靈的脊骨,與攪碎的龍舌蘭和妖血晶一同投入熱爐中煉製,但凝聚形成固態物質時即可取出,降溫至常溫,在靈液中浸泡三天,釘入使用者的後背處。該秘術可以對強大的不可控靈術的力量進行壓制,來避免其暴走。」公孫弦澤低著頭,讀出書上的步驟。
「還有這種秘術?對等妖靈是指同等級的妖靈,S級?」岑淅仍然是吃驚的表情。
「嗯。」公孫弦澤點了點頭。
「那你真打算這麼做?」
「嗯。」公孫弦澤又點了點頭,活似機器人。
「那不是你決定要辦舞會的么?還說自己會去參加。結果呢?跑到這兒來啦?」岑淅疑惑。
「舞會是希望大家好好玩玩休息休息而已。」公孫弦澤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眼睛盯著書本。
「絕對不是這麼簡單而已吧?」岑淅眼睛盯著公孫弦澤的臉,目光焦灼。
「你一定瞞著我些什麼,只是我不太清楚。」岑淅又說。
公孫弦澤微微抬起頭來,眼中略有詫異:「誒,看來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不,是你太明顯了。」「一邊說要辦舞會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會參加,結果一邊又在舞會時跑到圖書樓來查閱資料。而且今天你還特地安排好幾個保安守在學校門口,似乎是已經預感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岑淅搖了搖頭。
「沒錯,有妖靈要入侵。」公孫弦澤一臉嚴肅。
岑淅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不太可能吧!同一個伎倆怎麼可能用兩次,而且他們這次的目的又是什麼?」
「不,完全有可能,我的預感一直都不會錯。雖然我也說不出他們的具體目的。」公孫弦澤搖了搖頭。
「那你又為什麼刻意不去參加舞會。」岑淅疑惑。
「我想舞會那裡不是他們主要目的處,但他們仍然可能進攻那裡。雖然我要躲在別處,阻擋他們。」公孫弦澤微微一笑。
「所以你就是想用這次舞會做誘餌,把他們釣出來?」岑淅問。
「算是吧。」公孫弦澤仍然微笑。
「要不要通知他們?」岑淅又問。
「算了,也不一定會發生,還是讓他們好好玩玩休息休息吧。告訴他們只會增加他們的擔憂,即使發生了,還不如以驚喜的方式出現呢。」公孫弦澤撓了撓頭,猶豫了片刻,回答。
「但願能成功吧。」岑淅輕輕地說。
公孫弦澤又低下了頭,看著那本書,似乎沒有聽到她的這麼一句輕聲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