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家大小姐（2）

「各位，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女孩那的聲音從樓梯處傳來。

坐在椅子上的三人都不約而同地向樓梯處望去，只見一個年輕靚麗的女孩順著通往客廳的弧形樓梯從樓上緩緩地走下來。

女孩身穿橘色短裙，上身是一件白色短衫，這套衣服充分襯托出了她正值青春時節的漂亮。她的腳上則已經穿上了一雙純白色的老爹鞋，已經是準備出逃的樣子，僕人見狀已經有些慌亂，卻還是強裝鎮定，她那剛才還鬆散著的頭髮也已經綁成了單馬尾，臉上掛著失禮的笑容。她的打扮倒很是精緻，年輕活躍的血液總是那麼地引人注目。

「不晚不晚，剛剛好。」副校長岑淅扎著單馬尾，推了推那有著金色外框的眼鏡，笑了笑，很有禮貌地說。

「嗯，時間剛剛好。」校長斬釘截鐵地附和道，就像光緒皇帝被迫服從慈禧太后的決定似的，倒是頗有幾分大清的味道。

「校長，副校長，王主任，你們好，」女孩下了樓梯，穿過寬闊的空地，走到了客廳，隨即坐在了旁邊的坐椅上，微笑著說，「你們三位有什麼事么怎麼不打聲招呼就突然來訪」

那位僕人則坐在她對面，一絲不苟，黑色白色的頭髮交錯著，仍然在泡著茶，可見得是位技術不錯的泡茶師傅。

「這個......」王主任支支吾吾才吐出來兩個字，同時額頭上直冒冷汗。

「其實，我們學校這邊......」就連原本滿腹經綸的校長都吐不出幾個字，好似是被旁邊的慈禧太后鎮住氣場，不敢發言，實則是事情於過麻煩，又要拜託人家，實在不好說出口。

校長和王主任兩人都不知道如何把事情說出，讓女孩不免感到有些奇怪，但她心裡還在盤算著如何通過這幾人完成出逃。

岑淅副校長則略有所思，似乎是在做些準備，準備一鼓作氣地表示來意。

「讓我來說吧，」副校長說道，「我們學校這邊有個很重要的任務，只有你能夠完成，獎勵是高額學分。你願意接受么」

「副校長你別看高我啊，我沒這個能力，而且我還不清楚任務是什麼，怎麼會有勇氣去接受這個任務呢」女孩仍然面帶微笑，說。

「這是個長期的任務，」副校長岑淅瞥了瞥校長公孫弦澤，聽了嘆口氣，又說，「任務就是......」

女孩眼睛發亮，藍寶石般閃亮的瞳孔清楚可見，她頓了頓，集中精力地聽，她已經從這個任務中發掘到了出逃的契機，頓時滿心歡喜。

林悠行打開了A502宿舍的大門，並打開了裡面的燈，裡面的場景讓他很是震驚。

他剛才在檔案室領到了校卡，他本來還以為今晚可能要在學校的街道上風餐露宿呢，沒想到檔案室還給了他一張賬單和學校地圖，讓他去學生生活管理室領東西，由於學校過於寬闊，他研究了好久才確定了學生生活管理室的位置。

他又在學生生活管理室那裡領到了宿舍鑰匙和生活用品，他覺得這學校真把自己當作homeless(英語單詞，意思是無家可歸的人，即乞丐)，是能給什麼給什麼。雖然說他兩手空空來到這裡，算得上是個乞丐，但林悠行還是堅決維護自己那強烈的自尊心，心想至少給個面子嘛，雖然我沒吃過面子果實，也不是紅髮香克斯，但也請給我個面子！

他又研究了會學校地圖才找到了A棟宿舍的入口，又一個人將這一大堆東西通通搬到了宿舍的五樓。

雖然東跑西跑很累，但他還是不得不欽佩——整個學校也才只有區區90多個學生，卻建得這麼大，跟迷宮似的，教學樓更是佔了一大塊面積，樓的內部也都是十字路口般的建造，如同一張大網，每個口卻都是一個個的房間，而要從學生生活管理室跑到宿舍，更是要接連穿過食堂和迷宮教學樓。他在教學樓都迷了好久的路，穿過教學樓后發現連宿舍都建得奇形怪狀，花里胡哨——霍格沃茨式的樓梯，A棟左端盡頭連接著B棟，B棟左端盡頭則是一扇帶著鐵鎖的大門，大門對面是女生宿舍C，D樓。再怎麼說，這扇門也不會隨便敞開吧！不過就這設計，估計哈利波特來了也得迷路！

林悠行進了宿舍後上下左右打量一遍后，才發現這宿舍可不是一丁點的臟那麼簡單，就這打掃的時間就能讓他整夜不睡了，而且著宿舍還不是一般的寬敞！宿舍兩人一間——兩套桌椅，一台筆記本電腦，一左一右兩張大床，衣櫃兩個，淋浴室一間，廁所一間，洗手台兩個，還有自帶小陽台。

天花板上蛛網密布，蜘蛛還潛伏在上面睡覺，似乎是在等待獵物上鉤。地板疊了好幾層灰，窗戶更是髒得都看不到對面了，他硬是又花了大半天時間打掃宿舍。還好他平時經常勞動，打掃起來很利索，一下子整個宿舍便清理了個遍——天花板上乾乾淨淨，蜘蛛早已搬了家，地板上一塵不染，不見污垢，就連燈泡都因老舊被他換了個遍。

此時此刻，他已經滿頭大汗，連衣服都被他那辛勞的汗水浸濕。他趕忙打開行李，摸出了剛剛領到的校服——一套藍白交錯的制服。制服的上衣上還印有一個校徽——一隻青面獠牙的惡鬼頭被一把利劍從頭的正上方處貫穿，劍從頭上刺入，又從鬼的下巴下刺出，整個圖案都讓人覺得異常陰暗。

林悠行掃了掃圖案幾眼，便拿起這套制服起身，往淋浴室方向走去。但他選這套衣服穿不是因為他喜歡，是因為他只有這套衣服，沒得選。

淋浴室里，水聲嘩啦啦地響，林悠行低著頭，面無表情，看著受重力作用而不斷落下的水流落在地板上，與地板的碰撞使其濺起朵朵水花，並以更小的速度落在地面上，然後又順著地上的水流緩緩流入了那個窄窄的排水口。

「爺爺......爺爺！您還在」

「悠行，我們林家......」

那個和藹而又低沉的聲音在林悠行腦海里穿行，卻又揮之不去。

「爺爺。」林悠行低著頭，又想起了今天的夢，臉上閃過一絲細微的失落，卻又轉瞬即逝。

今天的夢於他而言，是多麼真實，那幅奇怪的太極圖又是什麼爺爺要說得又是什麼？林悠行不解，心裡無比惆悵，可沒人能給他答案。

最可怕的往往不是失去，而是失去后在夢裡的往往複復，但人總是在失去中成長。

可我為什麼又放棄了林悠行心想。昨天晚上他本來就該離開了，他的靈魂會脫離他的身體，飛向了天空的最高處，直抵那環繞靈魂的天堂，與他的爺爺團聚。想到這裡，林悠行無聲地笑了笑，這是多麼可笑的幻想啊！明明知道不可能，卻就是渴望。

我又為什麼要答應那個老人的請求呢林悠行不解。是因為那個紅色短髮的女孩么？是么？好像不是吧！如果今天沒被留下，而是回到彥陽鎮，他還是會選擇離開吧，離開這個世界。但他卻被留下了，被那個西裝革履的老人盛情邀請，被邀請留在了這個怪物的安穩鄉，留在了這個對於林悠行來說本該不存在的降靈世界。這是命運么？可以改變么？林悠行不解。

命運是註定的么？不，命運是終將被有勇之士斬斷的囚籠。

也許以後就在降靈的路上死去呢，如果是這樣就挺好的。

想到這裡，林悠行輕鬆了許多。林悠行幾乎沒有想過自己過於遙遠的未來，因為他從不覺得自己能有未來，對於他說，活著很累，你既要維持自己的生活，還要時不時地忍受別人的閑言碎語，還不得不在某些時刻對著自己微笑，無論是不是發自內心的。

林悠行把全身都沖了個遍，才拿起毛巾擦拭身體，隨即又穿上衣服，那件藍白交錯的制服覆蓋住了他早已疲憊不堪的身體，接著他又走出了浴室，帶著一個嶄新的身份。

隨即他又站在了浴室外的鏡子前，直視自己，那個青面獠牙的圖案在鏡子前引人注目，他也發覺到這套制服並不難看，只是那個青面獠牙的圖案有點過於顯眼。

他在掃了掃自己幾眼后，又默默低下了頭，從鏡子前消失，走到床邊坐下，又低著頭，慢慢發獃。

「請假成功了么，悠行？」

「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那個男人溫和的聲音在林悠行腦海里回蕩，那個聲音也還是那麼的溫和，足以讓人內心酥軟。

「許連疾叔叔......」林悠行喃喃自語道，他發覺到咖啡館老闆和許連疾叔叔還不清楚他的去向。

也許有人會告訴他們吧！林悠行用琛遠高校安慰自己。不！或許他們並不關心這件事。林悠行眼睛里的光芒又在瞬間暗淡下去，瞳孔是那樣的暗灰色。

恰好此時，一陣又一陣敲門聲傳來。

「這麼晚了，誰啊？」林悠行頓了頓，被敲門聲拉回現實。

敲門聲仍然不停地響，聲音也越來越響。

「是誰？」林悠行緩緩起身，向門走去，還不停地問，卻得不到任何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