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食谷築基

「你已經投影，回到最初的原點。」

「我聽說有一個人遭遇很多挫折，即便一百次失敗也不改變他的志向，您就是這樣的人啊。」

這該死的翻譯腔還像那麼回事。

「你靠近的門邊，打開門瞬間一道黑影閃過，但有過一次教訓的你早有預料，矮身躲過。」

「咚！房間傳來一道沉悶聲，你急忙轉過頭去看，在妖異的紫輝下，終於看清了襲擊者。」

「這到底是什麼生物？！渾身光禿禿，灰黑色乾癟的肌膚，四肢關節扭曲，幾乎不成人樣。」

「從襤褸的衣物中，你辨識出是清風道觀的僕人……原來如此，被群星之輝洗禮后，詭變成邪祟，其實力堪堪觸及【食谷築基】者，你知道根本不是對手。」

「邪祟趁著你愣住那一刻，沒有猶豫撲上來，把你喉管咬破。」

「你已死亡……靈魂來到冥河……魂飛魄散，投影結束。」

白浪見【群星】、【食谷築基】的字眼琢磨著，前者可能與妖異的紫輝有關，他注意到文本多次出現，下次再看看。

至於後者，猜測應該是仙道體系？

「算了，睡覺睡覺。」

再度失敗，白浪也沒有泄氣，反正多試幾次就行了，死亡記憶嘛就不提取了。

一夜無話，早晨起床神清氣爽，體力恢復充沛。

白浪四人吃完早飯，前往練功場，今天傳授功法，他還是頗為期待的。

元虛界的初見殺恐怕沒那麼容易過，也許通過長豐道館修鍊，增強自己，再幹掉邪祟不失為一條路。

據說十年前，道館主賀師初來長豐，就亮了一手吐氣如劍，白虹丈余，隔山打牛，拳震山石的功夫，引起凡俗極大反應。

從此商賈鄉紳趨之若鶩，踴躍派子嗣拜師，遂立下長豐道館。

雖然在白浪看來表現力只是武俠國術的層次，但卻是真實不虛的超凡，前世根本不存在，對付邪祟應該挺簡單吧。

場地上，賀嵐早已到此，掃過一眼眾人，他冷笑道：「就這副懶散模樣，你們能修鍊有成，名錄仙冊那都是假的。」

「如果你們以為拜入道館，意味著未來一片坦平，就等於仙家子弟，那我勸你早點離開這裡，省得空耗光陰，想拜入玄門仙宗，授籙仙冊，要經歷重重阻礙。」

「至少十年來，我教過的弟子沒有一個達到那種高度，甚至都遠不如我年輕的時候。」

賀嵐一改初次見面的平和，火力全開將眾人痛罵一頓：「你們就是不行，在你們這個年紀，乃至還小一點的世家大族子弟，他們從小請煉炁士洗禮自身，吃得靈米丹藥，打下雄厚基礎。」

「你們拿什麼比？唯有從現在開始努力，加倍奮鬥，你們才有一絲希望，都給我精神點。」

一番雞湯讓眾人精神一震，特別是黃磊、顧志雙拳緊握，少年人心氣湧上，滿是不服，暗暗憋著氣，顯然十分有用，他們都是從縣城來到，在那裡其實有更優質的資源。

之所以轉到長豐鎮來，某種程度上是競爭失敗者，他們想逆襲！

至於白浪和張富貴表面上神色肅穆，實則內心都沒什麼感覺，後者是佛系慣了，白浪就是前世聽多了，無非是新官上任下馬威，鼓勵一番罷了。

見學徒們端正態度，賀嵐不置可否，他其實對這群弟子能否拜入仙家不報太多希望，身為僥倖通過的一員，他深知個中難度。

道館是有指標的，背後仙宗要求每隔多少時間培養一位候補道徒，但這十年來外招一屆屆弟子基本沒一位合格，賀嵐也漸漸放棄了通過外招渠道培養出道徒，只能寄託於萬一僥倖成才了呢？

他算是看明白了，富商地主的子嗣有後路，對道途未必能盡心儘力，唯有寒門、良家子、乃至貧苦出身，才會死死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想到這裡，賀館主瞥了眼四人中的白浪，頷首同時又頗為惋惜，留給長豐道館時間不多了，這孩子錯過最佳時機，否則他一定收為親傳，悉心培養。

接下來賀嵐也沒廢話，侃侃而談道：「修行路漫漫，你們都想成為煉炁士，煉精化炁，食氣辟穀，但前提是【精元】足夠飽滿，支撐得起煉精的龐大消耗。」

「壯大精氣首推便是肉身，氣血充盈，身軀健康方可追求長生仙途，這便是一切修行起點——【食谷築基】境的意義。」

原本四人都在認真傾聽，結果當白浪熟悉的四個字眼時，不禁愣住了。

他想到元虛界的仙道體系，忍不住深思，怎麼兩個世界起始修行法都一樣？莫非有什麼聯繫嗎？

得到的信息太少，白浪暫且放下，開始竭力吸收消化賀館主的話語，或許沿著現實上升渠道走是一個突破點。

賀嵐悠然道：「食谷者說白了就是吃！五穀雜糧，時蔬肉米都是我們身軀的養分，在此境精深者，日啖一牛，力有萬斤。食谷築基共分五層，【煉肉】、【煉皮】、【煉筋】，【煉骨】，【煉臟】。」

「修行層層遞進，由外到內，最終混元一體，巔峰者才可嘗試踏足煉炁之境。」

「至於你們……」賀館主瞥了激動的四人一眼道：「走都沒學會，還想跑？不要好高騖遠了，我先傳授你們煉肉境的樁功，打好基礎，兩年間你們能到煉筋就謝天謝地了。」

然後在賀師的指點下，四人上手了樁功，為【抱元養生樁】，用館主的話來說放在外面五十銀兩才買到，並且不保教，除非天才，否則少有人能入門。

白浪很快就明白為什麼了，養生樁為動靜結合，姿勢就固定一個，為扎馬步，曰靜功，而精髓都在動功上面，所謂動不是動作，主要是全身肌肉在抖動。

普通的健身運動歸根結底是反覆撕裂肌肉，之後癒合的過程，通過種種器材、方式達到鍛煉全身肌肉的地步，但在這個超凡世界，它直接一步到位了。

賀嵐站在每個人身後，嚴厲調整他們的姿勢，還把手搭在他們身上，馬上白浪就體悟到妙處，背後的大手一震，某種高頻顫勁傳遍身軀，肌肉隨之不斷劇烈抖動。

短短十幾秒，他渾身皮膚通紅，氣血翻滾，強烈疲憊感湧上，好似高強度運動。

「原來如此，和測骨時的巧勁很相似，沒食谷者點撥，普通人很難入門。」

白浪咬牙堅持，現在比拼的就是意志力，一旦那口氣泄了，就要賀師再遞勁力，效果也大打折扣。

況且他感覺還會被賀師臭罵一頓，和前世軍訓時教官一樣，姿勢稍有不對就拳打腳踢。

一旁的張富貴苦著臉，肥肉顫抖，終於他頂不住了，大叫一聲，跌倒在地。

果不其然，賀師犀利的眼神望過去，一腳就踹上，大吼道：「沒點毅力，給我站起來。」

小胖子只能絕望站起。

賀嵐一邊來回巡航，一邊沉聲道：「人生下來每時每刻都在運動，呼吸帶動心肺，推拿血液，完成循環，唯有四肢百骸不動，煉肉就是把所有器官都調動起來。」

「【煉肉】有成者，養生健體，精氣神飽滿，肉身氣力漸生，閑等兩三人無法近身，力達三百斤！」

聞言，張富貴嘀咕道：「還不是和武夫一樣嘛，這算什麼修道？」

「嗯？！」賀嵐側過頭，惡狠狠盯著胖子。

張富貴嚇了一挑，聲音弱弱道：「本來就是嘛，還不如家裡的護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