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陽村裡的混小子 （4）
漆黑的夜幕下楊二禮匆匆的跑回了楊家老院，感覺後面就像有人追他似的，畢竟還是個只有十幾歲的半大小子，晚上獨自出門還是有些心慌。在那個時代的縣城和農村，可沒有現在的街邊路燈，更加沒有遍布大街小巷的霓虹夜景。整片縣城的夜都是一片沉靜的死寂，那個時代的農村，更是流傳著很多的地方傳說，比如說遇到了鬼打牆，又或是半路上被狐仙迷了竅，家裡的娃子更是經常團坐在自家的長輩身旁，聽著他們講不同的鄉村故事，雖然經常聽的是毛骨悚然，可卻也樂在其中。而尚陽村天不怕，地不怕的楊二禮，白天是龍，可到了晚上卻變成了鼠，剛剛到了傍晚時分幾個人藏水螺子的地方，幾個相約好的半大小子也同一時間到了地方，遵循著公平公正的原則，幾個人還有白天放哨的那個玩伴，將從蘆葦塘子里撈出來的水螺子，分成了六份，每人取走一份，楊二禮用提前準備好的麻布口袋裝完后，和幾個人打了聲招呼，便匆匆回了家。
看著自己兒子弄回來的水螺子，楊老漢不由得狐疑的皺了皺眉，在聽到楊二禮說是別人不要了白給的，楊老漢更是左耳朵進當右耳朵出，自己的兒子什麼貨色自己太清楚了，自己就能真信他的，可這畢竟是楊二禮辛辛苦苦給自己家裡帶回來的，雖然說是水塘子里常見的東西，可誰又有時間去搞這個呢？正好就當給娃們吃點葷腥，想到這楊老漢故意板起個臉道:「二禮咱家可不能隨便白要人家東西，這次你拿回來就算了，下次人家在給可不能白白要人家的東西。」楊二禮趕忙道：「爹我知道了，人家非給，我又拗不過就拿回來了。」當天晚上楊二禮帶著自家的弟弟妹妹，楊孝文、楊孝武、楊秀娟幾兄妹，把帶回家的一口袋水螺子倒進一個大木盆里，撒上鹽等那些水螺子吐出體內的污濁之物后，在院子外的水井旁，幾個小傢伙便撒著歡手忙腳亂的開始了這項偉大的清洗工程。搖曳著火光的煤油燈下，楊老漢的一家老小團團圍坐在吃飯的老四方桌子上。在一家人那期盼許久的目光下，老娘翠芬端著做好的一大盆水螺子，從灶房裡走了過來。看著那冒著騰騰熱氣的一大盆水螺子，光是那撲鼻的香氣就已經征服了這幾個小娃子，在加上那一眾的調味料，辣椒、大蒜、老薑、大蔥、八角、麻椒，拿出一個水螺子，用提前削好的小木枝取出裡面的螺肉，輕輕的放到嘴裡，細細的咀嚼那味道是別提多美味了。果然是花香酒香，哪有自己母親做的飯菜香，要問世界上最好吃的美味佳肴是什麼，那肯定是自己母親親手燒的飯菜。在現代社會那些深處異地，離家還未曾歸來的遊子，如果能夠吃上自己的母親給離家未歸的孩子親手燒的飯菜，那該是多美的人間幸事啊！自從楊二禮和李尚黑娃幾個同村的半大小子，就像偷腥的小貓，將好東西真正的吃到了肚子里之後，這幾個放牛郎可從此不在天天無聊的瞎晃了。每天都安排專門的人去地里放哨，其他的幾個半大小子，則負責下水裡撈貨，水裡的水螺子，水底淤泥下的泥鰍、黃鱔、小魚、小蝦，更是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張大網，有的時候還能帶回家兩條幾斤重的花鰱魚。幾個尚陽村裡瞎混的半大小子在不知不覺間竟然掌握了一門生活的技能，雖不能養家，但偶爾能夠果腹。看著自家的二小子每天晚上都能帶回來一些水貨，頭兩天楊老漢還不覺得什麼，可是沒過三天就琢磨出不對勁了，這小子八成不知道去哪裡下塘子去了，看看他的衣服上還帶著大片的水漬，黑布鞋的兩邊更是有著一圈淤泥，這可不能在慣著他，那野塘子底下不知道有多少淤泥，裡面的雜草更是叢生，最讓人擔心的是裡面有的地方水淺，可有的地方足足可有好幾米深，難道就他楊二禮這個半大的小子聰明，知道抓魚撈水貨去，絕非如此每年都能聽說在那些野塘子里淹死幾個人。當天晚上楊老漢就將楊二禮叫到了跟前，這次也沒有在發火，只是認真的看著楊二禮道:「這幾天你下野塘子抓魚去了？」聽見自己老爹的詢問，楊二禮也沒有進行隱瞞，幾個半大小夥子早就知道紙是包不住火，被發現更是早晚的事，那還不如老實點直接就承認了。楊老漢道：「那些野水塘子你就不要在去了，咱們幽冀縣每年都有幾個成年的漢子淹死在那些野塘子里，聽說那裡面有不幹凈的髒東西，要是哪天你被那些髒東西沾上身帶了下去，可就成他們的替死鬼了。」那個時代的農村封建迷信，神鬼之說，還是在那些知識文化不夠普及，對科學技術不夠了解的普通老百姓間存在著一定的說服力。對於那些神鬼之談，我們應該保持一種豁達的態度，信則有不信則無，如果說相信那是為了人類還不曾觸碰到的未知，是還不能夠用科學去解釋的新事物，是後世之人，對前輩先賢的敬意。或許那些死去的人和其它生物，它們的靈魂重歸自然，消散於天地宇宙之間，又或是已生命的另一種形式在其它緯度的空間生存，可他們已經逝去，成為了世界陰暗屬性的一面。而每一個生活在現實世界的人，則是行走於世間這片蒼茫大地上的陽神。這個世界的陰陽是平衡的，陰面暗屬性的未知如果可以影響陽面的事物，那嗎同理作為既有著陰暗屬性靈魂，和陽面肉體這個承載物的人。對於那些邪魅鬼怪又何懼之有，養浩然之氣，去不正之分，一身傲骨坦蕩，對魑魅魍魎，邪魅鬼怪，又有何懼。我們經常在大街上看到一些擺攤算卦的，他們的言辭存在著一定的道理，但也是通過研習《易經》這類的書籍獲得的，在幾千年的文化傳承中，前輩先賢總結出了一套對於人的規律和道理。或許你覺得他們說的很對，講到了你的心坎里，說中了深藏的內心事，又或是把他們當做人生迷茫時的問路人，不管對與錯正確與否，為自己找一份希望，信其有，不信則無，如果說這個世界真的有上帝，那就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那個逆天改命的自己。
楊二禮這小子雖然經常的胡作非為，喳喳呼呼的膽子看起來不小，但其實在遇到事的時候並不是一個有主見的娃子。常言道三歲便能看到老，自己的爹娘當然知道兒子是什麼秉性，楊老漢的一頓說道還真是讓楊二禮收了心，在往後的幾天里不管李尚和黑娃幾個人怎麼叫這小子還就愣是沒去，楊老漢也是放下了擔了幾天的心。
時間一天天過去，這個酷暑難耐的夏天也終於度過，迎來了秋高氣爽碩果累累，伴隨著豐收和喜悅的秋天，尚陽村的老少爺們兒，男人女人們辛苦忙碌了一年的勞作，就等著最後的收穫了，每家每戶那些離家在外的親人，也都抓緊時間趕回家裡，幫著自家的親人收穫糧食。現在的楊二禮和一同放牛的那幾個玩伴可是悠閑的很，村子里的大人都在忙活準備收糧的事兒，更加的沒有人去管他們幾個野小子了。楊二禮和黑娃這幾個半大小子，在他們這個小集體中的狗頭軍師李尚的帶領下，在幽冀縣附近的村子里是來回折騰玩瘋了，幾個野小子看見人家地里的玉米熟了，掰下幾個找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拾點柴火架個火堆，在火上就烤起玉米來。看見人家菜園子里長好的黃瓜，西紅柿。只要被他們幾個看見，放心吧！過不了幾天覺對會沒了。周圍村子的人，對他們幾個野小子是氣的咬牙切齒，要不是念在他們還只是一群沒有長大的娃子，早就直接開揍了，他們幾個的惡名因為這個也是傳遍了這四里八鄉。秋天是大多數的動物繁殖的季節，這個時候的魚也是最肥的時候，尚陽村的這幾個野小子覺計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幾個半大小子的水性更是越來越好，有的時候一口氣在水下都能憋十來分鐘，拿上裝魚的木桶，帶上捕魚的工具。楊二禮照舊是在地里看牛放哨，其他的幾個半大小子則是在野塘子里捕魚，李尚，黑娃他們幾個是輪著在野塘子里撒網，空閑下來后就一個猛子扎進池塘底下捉那些藏在淤泥里的泥鰍黃鱔。可是在輪到一個叫孫齊河的玩伴撒網時，幾個人望向四周卻找不到他的身影，幾個猛子扎進水裡，也不曾找到他的人影，等了片刻后還不見他的身影，幾個半大小子可有點心慌了。向著四周的蘆葦盪子里不停的大喊著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