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是人是鬼？

枯瘦的死人手指沾染著血污，發黑的手指就這樣觸碰到了白紙上，散發出幾分陰寒的氣息，透露出詭異與不祥。

一碰到白紙，這根乾枯的手指便開始了書寫。

以血為墨，而這粘稠的發黑血污看起來也不像是正常人該有的血液。

黑色的字跡一筆一畫地書寫著，看起來有些歪歪扭扭的，宛若孩童剛剛練字時的那般，很是生疏。

然而在眼下，這裡根本沒有什麼初學寫字的小孩子，只有兩個成年人，以及一根不屬於他們的手指。

手指就這樣在白紙上書寫，並且影響著周躍的手掌，讓他的手掌跟著自己書寫的動作一起轉動。

「他會遇到鬼。」

最後，詭異的手指停下了動作，而這五個簡單的大字就這樣出現在了白紙上。

「我會遇到鬼？」

顧離見此心中一凜，一時間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會遇到鬼？」

俯下身子的周躍見到這五個字的瞬間，頓時眉頭一皺，宛若打量古玩一般觀察著自己這根詭異無比的手指。

毫無疑問，這根宛若死人的手指乃是一隻鬼，只是不知是拼圖不全還是因為它僅僅是以手指的形式呈現，所以看起來有些嬌小。

但體型的大小並不代表這根手指的詭異程度高低，周躍很清楚這根被自己駕馭的手指有多麼詭異。

這是一根能夠回答問題的手指，回答的方式剛才已經呈現過了，就是通過簡單的書寫來告訴提問者答案。

只是，這根手指一直有一個壞毛病，那就是它總會刻意規避問題的答案。

周躍問他的問題是「顧離在接下來的半小時內會不會遇到危險」。

可這隻手指的回答卻是顧離會遇到鬼。

為何會遇到鬼？遇到鬼之後又是否代表顧離會被盯上，會遭遇襲擊？

這些統統沒有答案。

而這也正是這根手指最讓周躍感到蛋疼的地方。

手指往往不會正面回答他提出的問題，反倒會對接下來的一些事情進行預知，然後透露出一部分勉強算得上是關鍵的信息。

至於問題的真正答案，就只能靠自己摸索了

而截止至今天，周躍還真沒遇到過手指回答錯誤的情況。

它說會發生的事情就一定會發生，而它提供的情報似乎也都是準確無誤的。

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三十分鐘內，如果顧離選擇前往大川市，那他就一定會撞上鬼。

但這是否意味著他會遭遇危險，那就只能由顧離自己拿命去試了。

那麼，這根鬼手指所說的，顧離會遇到鬼，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該不會是那個叫李樂平有問題吧？」忽的，周躍想到了這一點，隨即看向顧離道。

「應該……不會吧？」

被他這麼一問，顧離也有些拿不準主意。

畢竟剛才電話另一頭的李樂平聲音多少有點奇怪，這不帶任何語調的冰冷聲音完全不是活人會發出來的，更像是鬼才能夠發出的聲音。

可顧離也不太願意相信打電話過來的會是一隻鬼。

如果打電話過來的是一隻鬼，那豈不是說李樂平已經被鬼入侵了，而且那鬼究竟得成長出何等智慧，才能做到眼下這般跟他正常溝通，甚至讓他一時之間都覺得李樂平沒有問題？

「會不會是我想多了，因為我會用鬼域趕去大川市，然後再跟李樂平碰面之後就會立刻展開行動，而之後我們會在行動的過程中遇到鬼？」顧離不由地猜測起來。

可就在這時。

令二人同時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現了。

二人看到手指寫下的信息還沒過去多久，連十秒鐘都不到。

然而，這根詭異的手指好似突然發現自己提供的情報有誤，突然又開始再次活動了起來。

手指像是暴躁得發了瘋似的，開始在先前由自己寫下的字跡上瘋狂塗抹，用布滿血污的手指在那個「鬼」字上瘋狂塗抹，迅速將其用更多的血漬淹沒，讓白紙上突兀地多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形。

「人。」

很快，手指又在塗抹的痕迹後面寫下了這樣一個字。

他會遇到人。

這根詭異的手指彷彿臨時反悔了，將剛才提供的情報進行了修改。

而一字之差帶來的影響卻是巨大的。

「鬼」被改成了「人」。

「這是怎麼回事？」

周躍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手指，很是一頭霧水。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手指否決了自己先前提供的信息，甚至親自動手將其擦掉了，轉而提供了另外一份新的信息。

「鬼手指的預知出了問題？究竟是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一旁的顧離深深地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個被手指寫下的「人」字。

周躍的能力，他是清楚的。

很早之前，那時的周登跟周躍兩兄弟因為沒什麼文化，再加上身子骨不夠結實，屬於那種去工地搬磚都被人嫌棄身上沒有二兩肉，去餐廳洗碗都被人嫌棄洗得沒別人快的弱雞。

最終，二人迫於生計問題而走了歪路，將手藝活和觀察力皆是用在了歪道上。

一個手藝精巧，負責開偷，一個眼觀六路，負責望風。

而二人在這方面與生俱來的天賦也確實讓他們在偷盜界混得順風順水，至少很長一段時間內，大西市不少地方都流傳著電瓶消失的傳說。

剛停車走了還不到十分鐘，坐墊就被人撬開，裡面的電瓶更是不翼而飛。

而在這樣碩果累累的戰績之下，兄弟二人也確實提高了生活水平，至少兄弟二人不用再一起看著菜市場店裡被掛鉤吊起的燒鴨咽口水了。

可結果有一次，這倆在菜市場買完燒鴨和手撕雞，正打算回去配上兩瓶小酒瀟洒一把，慶祝今天的戰果之時，周躍的靈巧耳朵卻無意間聽到一個富二代正在不遠處的豪車邊跟一個嫩模吹牛。

吹牛的話題不知怎的，就扯到了兄弟二人身上。

穿著瀟洒且土鱉的二人就這樣被那個富二代當作了談資，被輕蔑地嘲笑了一番，而那個在他身邊的性感嫩模也是笑得花枝招展，彷彿真的將自己也當作了人上人，而把兄弟兩個視作了下等人。

一聽到這話，周登和周躍不樂意了。

你泡妞裝逼，扯上我們做甚？

二人一合計，打算讓那個富二代社死。

計劃很簡單，跟蹤這個富二代和嫩模，去到他們所在的酒店，然後趁其在幹壞事的時候，二人直接撬門進去，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相機一陣狂拍，最後直接讓這孫子跪在地上唱征服，然後當著他的面把羞羞視頻發布到網上。

可結果沒承想，這富二代竟然把嫩模往家裡帶。

隨後，依然打算執行原定計劃的二人雖然順利騎著共享單車硬是追上了富二代的跑車，並且真的潛入了那個富二代所在的別墅。

結果，二人不小心觸發了別墅的防盜系統。

只能說沒見過啥世面，一直在偷電瓶和摸錢包的小偷終於在這一刻感受到了高科技帶來的震撼。

而就在二人急於撤退之際。

一個不知道是富二代閑暇時買的，還是富二代的老爹富一代買來收藏的魂瓶被周躍不小心碰到，摔在地上碎掉了。

而就是那個造型奇特的魂瓶，最終導致兄弟二人走上了馭鬼者的道路。

那是一個造型很奇怪的魂瓶，說是一個魂瓶，但其實是兩個頂端相互連接的魂瓶。

從整體上來看，這樣兩個連在一起的魂瓶可以說是一件收藏品。

然而事實上，這兩個被封死的魂瓶裡面都藏有東西。

一根詭異的手指，以及一個看不見的東西。

周躍誤打誤撞駕馭了這根詭異的手指，也因此失去了原屬於自己的手指。

至於他的哥哥周登，則駕馭了那個看不見，卻又實際存在的鬼。

那是一隻能力更為詭異的鬼，雖然無法被看見，但卻會若有若無地影響周登的意識，用某種特殊的，無法理解的方式來暗示周登，促使他去做出一些看似瘋狂，實則暗藏巨大意義的事情。

這些事情或許代表著死亡，或許又代表著生機。

不過不管怎麼說，周躍的能力是已經確定了的。

手指本該提供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正確信息，但此刻卻出現了自我否定的情況。

然而，就在周躍和顧離皆沒有想明白之時。

手指又開始了活動。

它再次擺動起周躍的手掌，開始在白紙上塗抹起來，又讓白紙上多出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形。

而那個「人」字就這樣被黑色的血污快速覆蓋掉了，不見一點痕迹。

鬼又一次否決了自己提供的信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躍看著自己的手指，眼神有些呆愣住了。

連續兩次，鬼否認了自己提供的信息，而這否認的間隔，加起來連半分鐘都不到。

面對這個從未發生過的現象，周躍不由地想到了一個可能。

會不會是因為手指預估的對象超出了它的靈異上限，亦或是別的某種特殊因素導致鬼手指也無法判斷那個「人」或是「鬼」究竟處在什麼狀態。

然而他和顧離還未思考多久，卻見這詭異的手指再次開始了書寫。

反正用的不是自己的血，有的是墨水的它當然不會心疼。

周躍感受著再次活動起來的手指，雖然對這樣反覆橫跳的行為很是不滿，但此刻的他也沒有急於停下手指的書寫，而是任由其發揮。

他也很想知道，這根手指的詭異預知能力究竟會給出他們一個怎樣的答案。

然而，這一次，這根詭異的手指卻在兩次塗抹之後，寫出了一個令二人都目瞪口呆的答案。

枯舊的手指在白紙上畫出了一個非常不規則的弧形。

就在周躍還在疑惑這究竟是個什麼字的時候。

手指輕輕地在弧形的尾部停頓了一下，然後稍稍抬起，往下面移動了一小段距離，最終輕輕在紙面上一點，留下了一個清晰的黑色小點。

？

一個問號。

這就是答案。

和前面的四個字連在一起就是……

他會遇到？

彷彿這隻以手指模樣呈現在二人眼前的鬼也不確定顧離究竟會遇到什麼。

鬼判定了半天，最終也判定不出來那東西究竟是人，還是鬼？

「WDNMD。」

周躍猛地收起右手四肢，獨留下一根枯瘦的食指伸出，身體一個暴起站了起來，左手死死握著自己的右手食指，盯著那根唯獨能夠伸出的食指，低吼道：「你在逗我嗎？信不信我把你砍下來丟進黃金箱子里，再往裡面裝滿石頭，然後再把你丟進藍湖底下沉湖？」

兜兜轉轉，繞了半天，最後得到的卻是這麼一個答案。

這讓周躍如何能夠接受？

先不說顧離是怎麼想的，如今周躍只感覺自己被這根充滿古怪的手指耍了。

這鬼東西就是想消耗自己的血液，讓自己靈異失衡，從而讓它有機可乘。

然而，那根手指並沒有在周躍的威脅之下做出任何動作。

它已經回答了問題，除非周躍再次提問，不然它就只會靜靜地留在周躍的手掌上。

「好小子，今天就把你剁了拿去餵魚。」

看著自己手上這根毫無動靜的手指，周躍被此瞬間激怒了，竟然不知道從衣服的什麼位置掏出了一把金色的菜刀，面露兇相地舉起菜刀，看起來真的像是要把這根詭異的手指剁下來。

可是，這樣的威脅顯然是不奏效的。

手指依然沒有任何動靜，似乎很清楚自己並不會真的被砍下來，更不會被丟到藍湖底下沉湖。

「算了。」

出言阻止周躍的是顧離。

他伸出帶著手套的手掌，將周躍抬起的手臂壓了下去，臉色平靜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說到底我還是得親自去大川市一趟，畢竟李樂平終究是連帶負責大雲市和大西市的隊長，我和他的關係也不差，算是朋友，既然如此，我這個明面上的隊員終究得確認清楚他的情況。」

「那要不要把姜哥也叫上？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周躍此時也冷靜了下來，收起菜刀之後提了一個建議。

「不用。」顧離卻搖了搖頭。

「他最近似乎在忙於某件大事，很多時候都聯繫不上，這種時候我們也沒必要打擾他，再說了，即使大川市的情況再糟糕，大不了就是死而已。」

說著，他笑了笑，拍了拍略微有些矮小的周躍：「況且，再怎麼說我也是有鬼域的，只要小心一點，情況應該不至於太糟糕。」

「好吧，那顧哥你小心點。」

周躍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能一路從靈異復甦早期活到今天的馭鬼者，有哪個是能被周圍人的言語輕易左右想法的？

一旦決定了，往往就會貫徹到底。

事實上，只有擁有這樣堅定不移性格的人，往往才能在該拼的時候拼，然後才有機會在一次次靈異事件之中倖存下來。

「好。」

話音一落，顧離的身邊驟然閃耀起一道刺眼的光芒。

周躍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而當他再度睜開眼睛之時，顧離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