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麵包與少女

安靜的夜裡，城市中一切的喧囂都已消逝，唯有穿行在陰影中的幾隻貓咪，時不時發出叫聲驚醒道路旁屹立的路燈。

等到街上所有的店鋪都關門以後，一個偷偷摸摸的少女拎著面大口袋，在漆黑無人的小巷裡悄悄地翻找著垃圾桶。

忽然間，她高興地揚起了手中找到的半塊麵包，在髒兮兮的衣服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口袋裡。

正想繼續向下翻找，一道光芒突然照到了她的背上，麵包店的後門突兀地打開來了。

「你在做什麼呢小姑娘？」

一個膀大腰圓，做廚師打扮的大叔看著趴在垃圾桶上的少女，不解地開口問道。

受到驚嚇的少女咣當一聲砸進了垃圾桶里，廚師大叔連忙把她從垃圾桶里抱了出來。

看著少女一臉驚慌的樣子，又打量了一下她破爛的衣著，手中還提著個很大的垃圾袋，廚師大叔也是瞭然。

「你在這裡站著等我一下，不要走開。」

少女呆愣楞地站在原地，夏天將近末尾，夜裡的風已經開始有了絲絲涼意，把光著的兩隻腳丫子緊靠著互相搓著，似乎能借著這樣的動作緩解一下她的寒冷以及此時此刻不安的情緒。

「過來吧，小姑娘，把這些拿好。」

廚師大叔端著一盤還冒著熱氣的麵包再次回到小巷子里。

「嗚姆嗚姆！」少女驚訝地發出聲來，以此向著大叔表示自己的心情。

「不會說話嗎？沒關係的小姑娘，以後遇到困難了就來找大叔我，我雖然沒能力給你一個溫暖的家，但是大叔是麵包師，這裡每天晚上都有很多麵包剩下來，可以讓你不至於餓到肚子。」

善良的廚師大叔撫摸著少女的頭髮，絲毫沒有嫌棄它因為久未打理而揪作一團的模樣。

「快回家吧，大晚上的可不安全，以後要多加小心才行。」

少女接過大叔遞過來的麵包，向他鞠躬致謝后興沖沖地離開了小巷，臨近消失時還對著他揮了揮手。

「真是個可憐的小姑娘，希望你未來遇到的都是好人。」

大叔想到自己家的女兒，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片酸楚。

位於中城區的萬場訓練館，比之南城區的總館還要更加雄偉壯觀，萬場硝子正在其中進行著考試前最後的調整。

「砰！」拳頭一下下有力地擊打在沙包上，彷彿每一拳都痛毆在某個人的臉上。

「大小姐，休息一下好不好？去喝點水吧。」

從萬場硝子四歲開始訓練便陪伴著她的教練雨村志乃非常擔心自家大小姐的狀況，看著她瘋狂擊打沙包將近1個小時了，連暫停休息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呼——，我沒事的志乃姐，運動一下以後狀態更好了。」

萬場硝子拿起毛巾擦了擦頭上的細汗，接過雨村志乃遞來的運動飲料仰頭猛灌一口。

「還是要注意鍛煉的強度才行，不然會身體受損的，等下我帶你去做檢查吧。」

「不需要啦，我只是心情有點不好，不會影響考核的。」

「那就再去做個心理檢查。」

見萬場硝子休息得差不多了，雨村志乃也不由她拒絕，硬拖著她去檢查室。

在其他新生忙著準備正式招生考驗時，吉良與西山兩個人過著相當自律的生活。

每天早起到飯堂享用免費早餐后，再一起到訓練館進行身體鍛煉。

在操練肌肉這個領域上，西山蓮我有著絕對的自信能夠將吉良吉宇磨練成一個「真正的男人」。

對此吉良吉宇不知可否，反正輪實戰誰輸誰贏也還不一定，他不想和西山家那群八歲能抗百斤石頭跑山路的孩子計較，畢竟他覺得，人和人的差別，有時比人和狗還大。

呼哧——

奮力做完最後一組卧推，吉良吉宇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勁，正打算加重量再做一組試試的時候，西山阻止了他的舉動。

「吉良，你的肌肉負荷快到上限了，這時候再加練是沒有好處的。」

「可是我感覺我現在狀態很好啊！」

「我能感覺到你的胸部的肌肉再練下去就過猶不及了，我帶你去練練超級深蹲吧！」

「那也行！走起！」

事實證明，吉良吉宇還是高估了自己，被西山強拉著做完他口中的超級深蹲以後，他甚至覺得這雙腿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

「吉良，你這樣好菜啊，連我最小的弟弟都只比你差一點點。」

西山蓮我一幅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吉良吉宇。

「能冒昧問一句，你年紀最小的弟弟今年幾歲嗎？」

躺在地上的吉良根本不想站起來，與地板的親密接觸讓他真切感受到自己現在還處於活著的狀態。

「他今年才6歲，就能幫家裡搬石頭蓋房子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去吃午飯吧，下午還要上班。」

「可是我不想動啊，能不能再休息一會？」

「不行！就算要背著你去飯堂也不能耽誤吃飯！」

壓根不理會吉良吉宇的反抗，西山將他背到背上，馬不停蹄地沖向食堂。

夜色即將退盡之際，衣著破爛的少女離開了城區，穿行在一片茂密的樹林中，其中有一座荒廢的守林人小屋。

推開門進到小屋內，一群孩子興沖沖地圍到了少女的身邊。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姐姐你帶吃的回來了嗎？」

少女關上門，帶著孩子們坐到了這間屋子裡唯一算得上傢具的桌子前，把廚師大叔給的麵包一個個地擺放上去。

孩子們很久沒見到這麼多精美的食物了，一時間竟然有些愣住了。

少女將麵包逐個分給了孩子們，自己則拿起從垃圾桶翻找到的半塊麵包啃起來。

孩子們看到自己的姐姐只吃半塊麵包，紛紛湊上前向少女舉著自己手中的麵包。

「姐姐，你嘗嘗我的這塊吧！裡面竟然有果醬！好甜啊！」

「還有我的，我這塊上面還有培根！」

少女搖了搖頭，撫摸著孩子們的臉，看著他們身上的傷痕，慈愛的表情愈發濃郁。

這些孩子和她並沒有血緣關係，他們中有人失去了眼睛，有人沒了雙腿，最為嚴重的一個孩子身上纏滿了繃帶，到現在也沒辦法很好地活動。

那具繃帶下的身體已經沒有了正常人類的皮膚，如屍體般乾癟的身軀，只有時刻綁著繃帶從才能避免身體失水死亡。

少女很擔心這個孩子，所以每天都會動用自己的治療能力為他進行救治。

【我們逃出來已經快有一個星期了，再躲一陣子他們應該就不會再對我們感興趣了吧。】

食物帶來的喜悅短暫地沖走了孩子們的痛苦悲傷，與作為他們姐姐的少女在一起，讓時不時需要忍飢挨凍的生活也開始值得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