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群人見他們落入深不見底的懸崖,估計也活不了便打算轉回去復命。
謝濯幾人跟著蹤跡找到逃跑幾人,布下法陣一網打盡,收拾周遭血跡時看到懸崖邊孟師兄留下的玉佩,發覺遭遇不測怕是掉下懸崖。
但他們的法力還沒那麼強能夠御劍下懸崖,只能先回去找救兵再尋下落。
此時兩人急速下墜,耳邊全是呼呼風聲,還有樹枝刮傷,腦子空靈什麼都想不起來,喉嚨像被堵住有股鐵鏽般血腥味。
「噗通。」
接著雙雙掉落湖中,求生的慾望讓貝筱重新有力氣開始遊動尋找孟時盡,這時候必須感謝母親大人非逼自己去學游泳,現下也用上保命。
冰冷的水淹沒全身,周圍找了幾遍愣是沒瞧見人影,貝筱身體快支撐不住,心想著最後再找一次,不然自己也會折這。隨後湖面深吸一口氣往水裡深處游去。
孟時盡在墜落時用法力勉強護住兩人,如今真是氣血兩空也沒靈力護體。
他的身體像被拖拽著一直往深處掉落,寒冷的水逼近肌膚骨髓,頭痛欲裂,此時的他已經忘記或者是喪失求生慾望,僅剩一點模糊視線,好像看到有人向他走來,拉了一把,視線慢慢黑暗。
費勁九牛二虎之力,貝筱將孟時盡拉到岸上,結果腳給抽筋痛地手往地直捶,齜牙咧嘴馬上把腳往上掰,緩解點疼痛,突然意識到旁邊的人還暈著,她真的是奔潰,暫且顧不上腳上傷痛,找一個舒服點姿勢,給孟時盡做救護措施。
貝筱努力按壓,他卻還是沒動靜,於是帶著哭腔道:「好不容易救了你,別現在沒了,那不是白費苦心,還想借這個機會敲|詐一筆……」
也許是聽到女孩哭喊,孟時盡吐出水,咳了幾下,但是又暈過去,貝筱將手指放到鼻息處,感覺到還有呼吸,這時候腳也沒那麼酸痛,她鬆了口氣坐在地上控制不住大哭起來。
突然來到異鄉沒哭,被綁鞭打也沒哭,看到血腥場面沒哭,被刺殺沒哭,掉下懸崖也沒哭,只是現在要把這些委屈難受全部都宣洩一遍。
哭完后眼睛腫的像核桃,也在思考這處境下一步該怎麼辦,摸了下孟時盡的身體實在冰涼,繼續待在這肯定不行。
貝筱一瘸一拐在不遠處尋到繩子,綁住他的腰,看到左前方有個山洞將他拖拽去,兩個病殘一點一點挪去,這個速度也是實在緩慢。
等到洞口時,太陽也逐漸出來,就連孟時盡也逐漸復甦。
貝筱累得坐地上捶著右腿。
孟時盡睜開雙眼,兩手摸著周邊石沙。
貝筱見他醒了便出聲道:「掉懸崖后,我昨晚看了眼周圍只有這塊空地石子少,一眼望去全是山,目前只發現這個山洞湊合住,現在也白天了,你有沒有信號彈讓你們門派的人知道我們位置。」
「白天?」孟時盡重複呢喃道。
「對啊,白天,我還把你放到這裡唯一能照到太陽的地方,我可真大義凜然。」貝筱看他神情越來越不對,尾音也小了。
孟時盡撐著手坐起來,自己確實也感覺到溫熱,真是白天,為何自己的視線全是黑的,甚至……也看不到她的位置,只能聽到聲音,眼周甚至有種灼燒感。
貝筱一直觀察他不對,於是在他面前用手揮了幾下,看不見了!
怎麼忘了這茬,這個鐘吸食如果強行拖走則會遭到反噬,會失明和耳聾,但是見他剛才回復自己估計耳朵沒有問題,但眼睛卻看不見。
貝筱撕了自己衣裙,拐去湖邊將布浸濕,又來到孟時盡前面,想要圍住他的眼。
孟時盡聽著她的動靜,正生疑右手緊緊捏住劍柄,若貝筱有什麼舉動,殺她還是輕而易舉的,只是她要將什麼往自己臉上貼,便一把抓住貝筱手腕另一隻手拿劍抵住喉結。
貝筱被握的發疼,還甩不開,大罵道:「我這是在幫你!要對你不利昏迷時為啥不先砍你一刀,非得等到現在!」
孟時盡鬆開手想想也是,但劍還沒有放下,聲音沙啞道:「你要做什麼?」
貝筱皺眉吹著發紅的手腕,語氣冷冷道:「看你眼睛很難受,想著浸濕布讓你涼些,結果好心當狗肺!」尾音故意加重。
孟時盡不講話,將劍放回去,保持原有動作像是等她,僵持一會,貝筱妥協。
貝筱心裡:要不是看在你是男二,我根本不會這麼幫你,你小子真會享受,當太上皇一樣,舒服死你。
可是表面上又做的很體貼,還後面綁個蝴蝶結,在背後表情凶神惡煞,轉回又笑臉相迎道:「好了。」
他摸了摸後腦勺綁著蝴蝶結,面無表情又放下手沒道什麼,貝筱轉而一想他也看不見自己臉,於是也面無表情坐回原地。
孟時盡將手從胸前拿出一塊綠石,抬手扔去消失不見,天空沒有任何反應。
這是每個門派獨自才能看見的信號,其他人看不到。
貝筱現在只想躺平睡一覺,覺得洞內還蠻暖和的,現在只用等蜀山派救援就可以,看到面有個石頭樣似的床躺過去,懶散道:「我先休息,累死了,希望別又出現什麼事,自己運氣也是背,如果像跳懸崖那種,我更願意掉進窟里到時候還能找到什麼……」許是太累,說著給睡著了。
孟時盡聽著她講話也跟著隨處找一塊舒適的地方躺下,躺下慢慢睡著。
貝筱像是做了噩夢嚇得起來,一個沒注意滾了下來,手按到一個突出石塊,孟時盡被她的動靜吵醒,剛一動地上出現裂縫兩人一起滾了下去,隨後裂縫自動關上。
貝筱大喊道:「我真的會謝!啊——」
幸好是孟時盡當肉墊,自己沒有很難受,她趕忙站起來,抖了下腿,扶起『肉墊』兄,看著四周,不安道:「這是哪?」怎麼不記得自己有寫過這地方。
孟時盡現在是看不到周圍環境,但卻感覺到這裡祟氣很深,陰風陣陣,像是關押著什麼,問道:「我們現在在哪,你看到什麼都複述一遍。」
貝筱離他近些,小聲道:「我們在一個大殿,很大很大,但是這裡從上到下全是紅色符文,所有指向中間那裡有個棺材被吊著,還有……」
孟時盡轉頭向她道:「還有什麼?」
「有個女人,好像是靈魂一直在那練劍,等等等!」貝筱心提到嗓子眼道:「她她走過來了,她看我了!」
孟時盡身體將她掩飾住,貝筱在後面悄悄道:「我看到後面有一條路,我先慢慢拉著你往後走,然後跑。」
他們剛走幾步,那女子馬上發現冷笑道:「跑不了的,像我就被困了二十年,至今出不去。」
貝筱不信邪,到處找有沒有機關實在不行使勁敲門呼喊一點用都沒有。
那女子注意到孟時盡,停頓了下道:「你好像我一位故人。」仔細端詳繼續道:「你眼睛怎麼了?」
孟時盡答道:「受法器影響暫時失明。」
那女子越看越熟悉,說話已經有些激動問道:「你叫什麼?」
孟時盡見對方沒有殺意,撐手道:「晚輩孟期,字時盡。」
女子全身一震,想到了什麼,眼淚劃過臉頰道:「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低頭重複道:「他恨我,他恨我……」
孟時盡蹙眉想繼續問,只見她手要伸前去想碰他臉頰,但面前好像有法陣限制,頓時電閃雷鳴。
話音剛落,墓旁幾個吊著鏈子柱子化出雷擊直直向她劈去,只見她手一揮,門開了起來大喊道:「走!快走!」
身後門震動開起,帶著許多灰塵,孟時盡立在原地不知道想著什麼,腳步向前走,中間那女子一直被擊打,慘叫聲連綿不絕。
貝筱震驚不已,轉眼一看孟時盡已經向前走了好幾步,像要張嘴念什麼。
那女子眼裡已全是血,這次比上次更大聲道:「滾啊!」
整個殿內地動山搖,貝筱連忙拉起孟時盡的手向外跑,門一點一點關上,往後看去那女人已經變樣像瘋了一般到處擊打,紅色符文全部亮起,她捂住頭嘶吼著:「他恨我!」
這一刻孟時盡停下腳步,臉轉去門的方向,貝筱猜到他是想到自己素未謀面的母親,從來沒有體驗過親情,感受過被愛。當初對他不是那麼上心,也沒有多去想和介紹他的故事,而是哪裡需要補缺男二去。
她忘了小說不是只有男女主,書中都是有血有肉人物,他們只是在不同世界發生,比如現在的她來到他們的世界,卻遭這樣對待。
貝筱越發愧疚,她大概明白了自己來這的目的,救贖男二發展他身上的故事,不讓他成為反派被人人喊打喊殺,成為自己的主角,也不是再當男女主工具人。
孟時盡不知道貝筱想著什麼,也不明白剛才那些莫名情緒哪來,沉吟片刻道:「走吧。」
門后好幾條路,貝筱選最左邊幾條走,結果來來回回還是原地,跟迷宮一樣,實在是累了蹲在地上。
孟時盡像是沒有看失明一樣,大步踏一條路走去,貝筱趕緊跟在後頭,很快路盡頭瞧見光明只要過了面前的河就可以出去。
孟時盡卻停下道:「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說完轉頭看向貝筱。
貝筱嘆了口氣,蹲下身子道:「我知道,好消息走過這條河就可以出去,壞消息是這河你們修仙人沾不了。」
看到對岸那顆萬年梨樹就知道,這是蜀山下腰,這周圍也都使用不了法力。
河設定表面上是為防止修仙之人亂進亂出蜀山,實際也是男女主感情進程的工具,剛開始兩人誤會打架掉入山下,後面男主忍受痛苦背著女主過這河,女主也心軟兩人和好。
但是!為什麼我們是反過來的!
貝筱腳雖沒之前那麼難受,但怎麼說背著一個成年男子也是很吃力,青筋都要爆出。
每一步都好像在耗著壽命,眼看最後一步,使出吃奶的勁,終於到對岸,大鬆一口氣。
「師兄?」
孟時盡貝筱連連轉頭,許多人穿著和他一樣的類型服裝。
但剛才開口說話女子,貝筱在人群中一眼注意到。
淡紫色的雲紋衣裙,沒有過多的裝飾,卻是淡雅清貴,清風拂過墨發,好似只要她出場所有人間事物黯然神色。
女主!!我的寶貝!!
貝筱看著這麼美麗動人的女主,心中滿是感懷欣慰。
所有人圍住孟時盡發現眼睛不對,林逾靜趕忙從拿出藥丸給他喂下,片刻過後恢復光明。
陽光普照,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不遠處那女子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