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家大小姐
窗明几淨的vip病房。
靳翊謙臉色冷厲地坐在外間沙發上,墨黑色襯衫衣袖被挽起,晾出他小臂上紗布包紮的傷口。
「靳先生,都查清楚了,是二少爺買通了老宅的一位廚師,這才得了機會。」
武錚不敢隱瞞將所有事情都說得清楚,他是靳翊謙最倚重的保鏢,做事向來穩妥。
可這次,他竟然連這麼大的紕漏都沒能察覺:「靳總,是屬下辦事不力,還請您責罰。」
靳翊謙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半晌,他才抬頭,晦澀不明地看向病房裡間,那一抹正安靜睡著的嬌小身影。
「手錶呢,查清楚了沒有?」
靳翊謙目光戒備地落在那塊白色手錶上,想要他性命的人太多,一不留神就會步入深淵。
況且,林念初出現的實在蹊蹺。
武錚也不敢怠慢,連忙遞上所有資料:「已經檢測過了,就是塊平常的智能手錶。」
說完,他又補充:「只不過,這塊手錶是針對特殊夜盲患者設計的,必須要使用者的虹膜驗證,才可以正常使用。」
難怪他怎麼也解不開。
靳翊謙眉心微皺,眼底寒霜彷彿褪去了些。
但是。
如果是夜盲,那昨天,她是不是根本就沒看清他的臉?
靳翊謙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莫名有些心煩意亂,如果那丫頭不記得他的樣子,明明能省去不少麻煩。
他不耐地翻開資料,好巧不巧,目光直直落在手錶購買人那一行。
靳翊謙不禁眉峰微擰:「魏宇辰?是什麼人?」
「魏家實業少東家。」
「什麼意思?」
武錚早就查得一清二楚:「靳先生,您帶到醫院的這位小姐,正是林振成的長女林念初,她自小與魏家公子定有親事,只不過這位林小姐……」
他說著,有些遲疑:「她……腦子有點不太好,所以很少有人提及這樁婚事,更不會提起她。」
「林振成的長女?」
靳翊謙像是聽到了什麼不敢置信的話,皺起眉頭:「我記得,林家只有一個女兒。」
武錚點點頭:「是,林家對外的確是這麼說的,但事實是林振成與前妻也生有一女,不過他看上去並不願意承認。」
靳翊謙丟開文件,臉色陰沉諷刺:「不承認女兒,還想著商業聯姻,林振成倒是會做買賣得很!」
賣女求榮的算盤,他打得可真乾脆。
靳翊謙對林振成並不了解,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前夫人,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聽到這個名字。
楚蔚是個醫生,醫術精湛,家世顯赫,她這一生都高歌猛進,唯一犯了一個錯誤,就是嫁給林振成。
她以為自己得到了愛情,但對方可能連她的墓地都想好了。
楚家敗落是林振成蓄謀已久的,他低價拋售股權變現,事業稍有起步就帶著情人登門入戶。
楚蔚可能也是沒了什麼盼頭,沒多久就去世了,就連她的身後事,都是她母親處理的。
靳翊謙小時候經常聽爺爺念叨楚蔚,他說自己有一次病重住院,所有醫生都束手無策。
最後,就是楚蔚主刀了他的手術。
老爺子覺得自己能撿回一條命,全是因為這個年輕有為的女醫生,有關她的事就會留一些。仟韆仦哾
只是,他可能也不知道。
楚蔚居然還有一個女兒。
靳翊謙抬腿走到病床邊,女孩兒好看的眉心緊緊擰著,眼睫沾淚,眼尾曳著淡淡的紅。
沉默須臾,他俯身,將那手錶重新戴回林念初腕間,又放了個文件袋在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高額的財產賠償,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彌補方案。
「安排醫護好好照顧著,再去買一盒奶糖給她。」
靳翊謙從沒有虧欠過別人什麼,還是頭一次對旁人覺得有些愧疚。
他神色複雜地抿了抿唇:「關於這件事情,我不希望聽到任何閑言碎語,等她醒來,除過不能透露我的身份之外,其餘不管她提出什麼要求都同意。」
……
林念初做了一個挺長的夢,醒來時眼角還墜著淚珠,她恍惚有片刻失神,目光遲緩地四下打量著。
很白。
到處都是晃眼的白。
「我怎麼跑醫院來了?」
林念初抬手敲了敲額頭,她撐著力氣想要坐起來,結果不小心扯到了某一處傷口。
腦子轟的一聲。
時斷時續的記憶爭先恐後地湧起。
她上錯了車,被人強,又被人打暈。
「混蛋,我一定要你牢底坐穿!」
林念初蒼白的臉頰上怒意赫然,她掀了被子就要下床,卻被人及時地攔了下來。
「小姐,您身上有傷,還不能亂動。」
一身白色的小護士急匆匆跑進門,趕忙將她重新扶回被子里:「我這就請大夫過來,您千萬不要離開。」
林念初又氣又疼,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意識到自己可能連走路都困難,她咬牙發了個消息出去。
——按著定位,滾過來接我!
剛摁掉手錶。
幾位醫生拿著病歷夾進門,他們個個謹小慎微,問診事無巨細。
林念初也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反正她是個傻子,傻子還怕什麼丟臉和難以啟齒。
她傻裡傻氣地盯著醫生:「醫生叔叔,我不記得了,我是生病了嗎,誰帶我來醫院的啊?」
醫生什麼都不可能說,乾脆裝聾:「小姐,您身上的撕裂傷,還需要按時吃藥,以避免感染。」
林念初攥了攥手掌,不死心地又問:「什麼是撕裂傷,我為什麼會受傷?」
「……」
一眾醫生面面相覷,為難不已,他們無法跟一個智力障礙的人講生理,更不可能告訴她任何蛛絲馬跡。
就在這時,一個小護士趕緊出來救場,她拿起桌子上的奶糖和文件,笑眯眯地走到林念初身邊。
哄騙小孩子一樣:「小姐,您是不是喜歡吃糖啊,有人給您留了很多很多錢,都可以拿來買糖吃的。」
林念初看著那一沓紙,想殺人的心都有,那個男人以為拿點臭錢就能打發她,簡直白日做夢!
林念初竭力平復著心裡的怒火,但想到這些東西上也許能查出對方的身份,她立時佯裝出驚喜貪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