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停留在記憶里的東西

梁沐妤微笑著點了點頭，把寫好的病歷遞給病人，這才問：「你們誰？生病啦？」

最後一位病人，完事她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顧慕白身後的兩個男生扶著一個清俊帥氣的少年進來。

少年的眉眼竟和她有幾分相像。她怔愣間，就聽到顧慕白冷冷的聲音：「他腿受傷。」

少年也十分驚訝的盯著她，隨後又十分欣喜的叫：「姐姐！」

沒錯，這位少年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小時候見過一次，後來就沒有見過了。

梁沐妤沉著臉，並沒有他那麼欣喜，反而沉默不語。

站起身，走到他身旁，蹲下細心的為他檢查，小腿一大片擦傷，甚至出現了腫脹，淤青。

她捏了捏，還沒開口，就聽見他嗷嗷的叫：「啊~啊，姐姐痛！」

梁沐妤冷著一張臉，皺起眉頭，站起身。

拿出病歷，拿起筆，問道：「名字？」

少年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聲音有些小心翼翼的道：「梁沐川，我叫梁沐川。」

語氣中還帶著緊張！

梁沐妤埋著頭寫著病歷，並沒有看到他。

「年齡？」

「18！」

梁沐妤手中的筆握緊了幾分，隨後她刷刷的寫好。

遞給他：「去做ct吧，骨折。」

顧慕白自此致終都依靠在門邊，目光冷凝的盯著。

這時他接過病歷，率先走出去。

陸恆留了下來，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手撐著下巴，笑眯眯的看著她。

梁沐妤收拾桌子的手頓住，抬眼望向他：「你有事？」

陸恆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小七妹妹，你現在怎麼比顧慕白那小子還要冷漠啦？」

陸恆淡淡的笑，一臉高深莫測的神情：「你就不想知道慕白現在的現狀？還有你同父異母的弟弟？」

梁沐妤放下手中的文件，雙手插進衣兜里，嘴角微翹：「那麼，麻煩陸先生了。」

說實在，說不好奇是假的。

梁沐妤看了看時間：「我要下班了。」

陸恆疑惑：「你不幫你弟……」

話沒說完就感覺到梁沐妤那凌厲的目光，他瞬間改口：「你不幫梁沐川接骨？」

他也是覺得那小子骨折了的，畢竟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

咦~

現在想想那畫面都有些后怕！

梁沐妤緊抿著唇，拿起桌上的東西往外走，感覺陸恆一直跟在她身後，半響她才說：「醫院不止我一個醫生，我覺得你問這個問題顯得你不太聰明的樣子，再者我今天的工作負責看病不負責治療。」

回頭給了他一個白眼！

「哎呀！我說你還想不想知道慕白的事啦？」陸恆不滿的瞪她。

梁沐妤抿了抿唇，猶豫了一小會兒才說：「醫院對面的咖啡廳等我。」

梁沐妤換下白大褂，高高束起的頭髮也放了下來，臉色蒼白，一臉疲倦的出現在陸恆面前。

沒有了剛剛在醫院裡幹練、精神的模樣，把他嚇了一跳。

「你這是多少天沒有睡好覺了？」瞧瞧那就算化了妝依舊明顯到不能在明顯的黑眼圈。

梁沐妤打了個哈欠：「從上班以來。」

「快點說正事吧，我還要回家睡覺呢！」

陸恆鄙視的瞪她，這丫頭有點過分了啊！

在心裡腹誹！

一時間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了：「你走吧，我不想說了。」

「哦！」

梁沐妤在心暗罵，這人真是有病，耍她呢？

要不是她急著回家，真想開口罵他。

然後梁沐妤就真的起身走了，獨留陸恆在風中凌亂！

她就這樣子走了？？

陸恆從咖啡廳里出來就看見顧慕白站在對面，目光一直追隨那一抹俏麗的身影，直至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他才轉移注意力。

陸恆輕笑，一臉玩味的盯著他，「盯著人家姑娘的身影幹嘛呢？？」

顧慕白低頭玩弄著手中的打火機，抬眼望他，不悅的皺眉，輕挑嘴角：「你管我？」

陸恆嗤笑，沒在多說，轉而問他：「那小子呢？」

「他母親來了。」

說完轉身就走。

「嘛去啊？」陸恆大步緊跟而上。

「回家！」顧慕白冷冷丟下這麼一句話。

「我也去，好久都沒有吃到阿姨煮的飯菜了。」陸恆快速跳上車，一臉諂媚的笑。

顧慕白瞥了他一眼，冷不丁的蹦出這麼一句：「難怪她們會懷疑我的性取向，感情是你小子天天跟著我啊？」

「卧槽？」這話一出，驚得陸恆趕緊從車上下來。

開什麼玩笑，他可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可不想被別人說三道四。

……

十年後的今天，梁沐妤再次繞過這條巷子，踏入這座年代悠久的小區，樹成蔭、花似錦。仍舊是那麼的靜謐，詳和！總是能給人一種悠閑自在的感覺！

記憶中的保安叔叔還在，只是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頭髮白了，臉上也帶起老花鏡。

「你是？」保安叔叔托著下滑的眼鏡，仔細打量著她，許久才恍然大悟般的驚嘆：「原來是你啊！梁家小丫頭是吧？」

梁沐妤微笑的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好，把手中的禮品遞了一份給他，又閑聊了幾句，說了些現狀，這才朝家的方向走去。

記憶中的那條小溪還在，旁邊種植的老樹挺拔而筆直，樹下是擺放的長倚，沒想到十年了它們都還在。

這裡她可沒少跑來玩，特別是飯後出來溜達。

沿著小溪長長的柏油馬路上前，經過幾間房子，才算是到家了。

小鎮是在郊區，離市裡較遠。這座小區坐落在小鎮中，彷彿與世隔絕般，小區外是繁華的街景，進入小區的那條巷子卻是天壤之別，儘是一些老街坊，靜謐、清幽、美好！

這裡邊全是爺爺的老同事，幹部群體居多。走出的不少，到如今成了老一輩人養老的居所，還有年輕人們的家。

小時候，常常看見有人從這座小區里搬走。

閑來無事曾問過爺爺，問他為什麼不像他們一樣呢！

一家人出去，至少方便一點，伯伯們上班也方便。

爺爺笑著摸摸她的頭，說：「這是爺爺和你奶奶為你們打下的江山，是養育了你伯伯們、還有你們這些小輩的家，怎麼能說捨棄就捨棄呢？」

「若是捨棄了，你們就沒家了。這座老宅將永遠是你們的避風港，爺爺替你們守候著！將來呀，咱們家小七嫁人了這就是小七的娘家。」

她現在都還記得，聽到爺爺這句話時，她直搖頭，說她不嫁，說要永遠陪在爺爺身邊。

可如今，她都有十年沒有與他相見了。

看來她們說的沒錯，她就是個狠心的人。

她按了按門鈴，來開門的是大伯母。

「小七回來啦，快快進來。你這丫頭，回家怎麼還帶東西呢。」

記憶中那道熟悉時常啰嗦，充滿愛的聲音，在此刻仍舊格外的好聽！

「大伯母！」梁沐妤嘴角揚起一抹笑，甜甜的叫她。

大伯母眼眶瞬間紅了，一把抱住她：「你這孩子，終於捨得回家了。」

她們都有十年沒有相見了！

想念得很！奈何這丫頭……哎~

「行了，先讓孩子進來。」這時大伯從房間里出來。

梁沐妤見到他，微笑的叫他：「大伯！」

大伯點了點頭，滿臉的慈愛：「丫頭呀！歡迎回家！」

梁沐妤眼眶瞬間濕潤，心微微顫動，她回家了！

這時房間里傳來了腳步聲，還有中氣十足的聲音：「誰回來了？是不是那丫頭回來了？」

聽著有些急切。

當梁沐妤見到滿臉褶子，滿頭白髮，記憶中挺拔的背已經微微彎曲，甚至還拄著拐杖時，眼淚在也忍不住的撲簌簌掉落。

「爺爺~」

這一刻她在也不沒有當年的那些怨氣了，再也不想賭氣了。只怨自己這些年太狠心，太不懂事，都沒有聯繫他們。

「對不起！」說著跑到梁老爺子跟前就要跪下。

梁老爺子一驚，手中的拐杖甩到一旁，連忙扶起她：「你這丫頭，這是幹嘛？」

「爺爺！」梁沐妤更咽著，心如刀割！

尤其是握著他布滿皺紋的手，蒼老的身軀是那麼的明顯，他已經老了呀！

這些年她都沒能陪在他身邊，當年她怎麼就那麼不懂事怨他，還堵氣不理他呢？

「哭啥？有啥好對不起的？回來了就好，你在不回來，以後有可能就再也見不到爺爺咯！」

說著就拉著她，往屋裡去。

梁沐妤哭得更凶了，抽噎著：「才不會呢，爺爺會活到長命百歲，不對，是千萬歲！」

梁老爺子失笑：「臭丫頭，那我豈不是成了老妖怪了？」

「哎呦，瞧瞧28歲的大姑娘了，咋還那麼愛哭鼻子呢？」

「爺爺~」梁沐妤擦拭去眼淚，「你為老不尊啊！」

「哼！」梁老爺子冷哼！

「沒吃飯呢吧？叫你伯母幫熱點，多吃點，瞧你瘦的。」

梁沐妤乖巧的點頭。

在她吃飯時，這三個老人家都紛紛坐在她對面，緊盯著她進食，生怕她少吃了些什麼。

飯後，梁沐妤上樓休息。卧室還是她離開前的模樣，床還是那張床，被褥是新的，大概是提前準備好的。

牆上的海報已經發黃，牆上還殘留著一個照片的痕迹，到如今依舊清晰可見。

床上，床邊的簍子里多啦a夢、小黃人、蠟筆小新、等小公仔都還在，看起來已經很舊，卻依舊乾乾淨淨的留在那給她。

當年她走，收拾了幾件衣服，怎麼也沒帶，怎麼也沒丟，就走了。

如今再次看到，她不僅恍惚……

公仔是顧慕白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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