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莫殺敵，做好記錄
監軍？
此言一出，台下群臣皆是心頭一驚。
監軍之職只怕是太高了吧？
一些大臣的心中下意識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汪直此時更是被嚇得面容失色。
這小皇帝瘋了不成？
監軍之職可大於將軍。
此時說出，任命蕭河為監軍，他好大的膽子，不要命了不成？
一想到，李淳風暴虐的性子，汪直就擔憂不已。
他生怕在這朝堂之上亮起刀劍之光。
雖說這皇帝只是冠君侯的傀儡，可如若是伏屍朝堂之上，李淳風背負罵名也就罷了，冠君侯只怕是也要因他而受牽連。
念及此，汪直趕緊對李淳風狂使眼色。
但他卻看到此時李淳風眼露凶光，手掌已經放在了刀柄上。
這一幕看得他心驚膽戰，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一會兒倘若真的發生了混亂，他得趕緊離開朝堂去冠君侯的府上。
但不曾想，下一刻的時候，李淳風卻突然大笑，拍手稱好。
「好好好，陛下，果真是做了個不錯的決議！」
朝堂之上唯餘下他拍手和大笑的聲音。
百官寂然，此刻紛紛歪頭朝著蕭河看去。
蕭河一臉堅毅之色，目光凝視著前方。
「謝陛下，既然陛下要給個大官兒，那我蕭河也就不推辭了！
此去十六州剿匪，我蕭河定當盡忠！不忘陛下，授此大任！」
只聽得撲通一聲，蕭河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朗聲在朝堂之上說。
李未央見他如此，眉頭微微皺起。
他大舅哥在這時候表忠心，著實是有些不合時宜。
於是，李未央伸手在空中胡亂揮動了兩下。
「不必，朕授予你監軍之職，並非是有意重用你，只是朕怕天下百姓笑話！」
「蕭愛卿，也莫要說為朝廷表忠心這樣的話語，朕最不喜歡聽！」
「依朕之見，等到了匪患之地，見了那賊人先開開眼，等爾等凱旋，再說與朕聽。」
「朕自打降世以來，便久居這高牆之中，最遠也沒離開過京城，更別說見那些賊人行兇了！」
「蕭愛卿啊，你且要記得朕對你的交代，仔細看清之後，把一切都悉數記錄在案，最好能抓個賊首回來，讓朕好生看看，也好生問問！」
「如何？」
短短几句言語之後，朝堂上便爆出一陣笑聲。
「哈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朕今日當真是又做了個一舉兩得的決定！」
朝堂之上，部分大臣心中發苦。
心頭竊喜之人方才還以為，皇帝陛下這是人間清醒。
如今卻不由得心中暗自嘆氣。
一切竟是這般。
而那些奸佞之徒則是看著龍椅之上冷笑連連。
方才他們都是心頭震怒，幾乎壓不住怒意，想衝上台去亂刀狂斬。
如今，他們暗自發笑。
這皇帝陛下還一如往日那般……是非不辨。
「哈哈哈，陛下英明！」
李淳風放聲大笑，又朗聲說了一句。
冠君侯之黨聞言之後，莫不追隨奉承。
一時間朝堂之上，溜須拍馬之人讚美之詞溢於言表。
可在這一派阿諛奉承之中，李未央卻飽含深意朝著蕭河看去。
他看到蕭河死咬著嘴唇，一臉的悲憤，目光中有著難以掩飾的悲傷。
此等樣貌，李未央很是欣慰。
他並非孤立無援。
長出一口氣后，李未央惡狠狠向著汪直瞪了一眼，豁然甩了一下衣袖，猛然從龍椅上站起。
「諸位愛卿，還有何事要報？」
「有事趕緊，無事退朝！」
他面無表情說道。
一時間朝堂寂靜了下來。
眾多大臣，搖頭晃腦，只把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
似乎在他們眼裡上朝只是例行公事，不如早早退朝回家去吃飯。
見無人說話，李未央打了個哈欠，又在高台上振臂伸了個懶腰。
「既然無事，那便退朝！」
說著，他又瞪了汪直一眼。
「還不趕緊？」
汪直滿臉堆笑點頭，踱著碎步走到了高台前。
「退朝！」
他那公鴨嗓里擠出二字，李未央便急不可耐，腳底抹油開溜。
在他走後，群臣也如放閘時隨波逐流的魚兒一般，陸陸續續出了大殿門。
很快，偌大的朝堂上只剩下了蕭河和李淳風兩人。
蕭河朝著李淳風看了過去，目光如炬，難藏其中的熊熊火焰。
「賊子，我與你勢不兩立！」
「此次前往十六州，我把你朝死里盯，若你有懈怠違逆之事，都盡數記錄在冊中！待班師回朝成帝陛下，讓他要了你的狗頭！」
「哈哈哈，哈哈哈！」
放肆的笑聲，在大店中迴響。
李淳風像看傻子一般，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便是陰測測一笑。
「我看行！還望蕭大人謹記今日之言！」
「哦對了，等到了十六州，還望蕭河大人可要看緊了自身，一旦出現什麼閃失，被那賊人擄去，身首異處，想來陛下聽聞這消息，必然要仰天悲呼，怒罵你無法完成他的心愿！」
此等言語，讓蕭河心頭一驚。
這歹人如此放肆，還未離京竟打起了他性命的主意。
這如何了得？
但轉念一想，蕭河的心裡便恨意翻滾。
這般賊子一日不出，朝綱之上則一日不寧！
此去十六州，當真要把他朝死里盯，就算是沒了身家性命，要忠於職守，將他的罪狀擬訂成文上交朝廷。
「哼！這一切不勞李將軍費心！」
「李將軍還是多擔心一下自己吧，待我跟隨李大人離京之日，將軍可莫要忘了把那我不該看的都藏緊些！」
蕭河冷冷說道，心中憤怒便拂袖大步流星離去。
眼看著他走出朝堂，李淳風望著他的背影，眼裡見起鋒芒。
他吐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歪頭吐了一口濃痰。
「該殺！」
帶著唳氣罵了一句，他也離開了朝堂。
一日後，朝堂之上，李淳風和蕭河一左一右，直直的目光看著高台上的李未央。
而李未央則是打了個哈欠，對著汪直揮了揮手。
「去，你替朕給他們踐行！」
李未央隨意揮了揮手，模樣很是輕慢。
汪直見此情景，連忙應著從宮女的手裡接過托盤，將兩杯美酒送到了二人面前。.
二人仰頭喝下，聲若洪雷在朝堂上一表忠心，而李未央懶散看著，等他們說完，便輕輕揮了揮手。
「去吧去吧，賊患一日不除，你們便莫要回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