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從不開口說話的戰友
重症室里，她在忙碌著照顧病人。
他撐著身子一次又一次的搬運物資，為了多看她一眼。
也看到了同重症室里跟她一起忙碌的那道男人的身影，她低聲和對方說話交談，輕聲細語的喊對方「宋師兄。」
厚重防護服下，封雋希的唇，緊抿了好一會兒。
他想，如果不是有防護服遮掩，此刻他疲倦又強撐著的模樣，絕對難看至極。
腦海里不由得閃過她喚他時清晰甜糯的那聲「雋希哥哥」。
有多久沒聽到她這麼叫了。
好幾年了吧。
他和她，走到如今的地步，連明目張胆的出現在她面前見上一面都是奢侈。
寒冬暴雨夜裡，封雋希感受到了這個深冬里刺骨的寒涼。
…
在重症室里奮戰的日子絕不輕鬆，可以說是窒息的忙碌。
可這幾天里，溫北凡總能感受到周圍的溫暖。
比如她深夜裡疲倦的靠在走廊牆壁邊淺淺的閉眼休息，睜開眼后，她的手邊會多出一個暖手袋。
奮戰了將近二十個小時的她，在脫下防護服后，轉頭總能看見自己的水杯里注滿了溫度剛好的熱水，還有溫熱的飯菜。.
看到諸如此類的細緻和細心，溫北凡第一反應是來自同科室的同事送的溫暖。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同為女孩子的程雪。
夜裡，溫北凡防護帽和口罩，水杯里依舊加滿了溫度剛好的熱水，還有一份帶著餘溫的蛋炒飯。
溫北凡拿著熱飯熱水去了空氣流通的空中走廊。
她釋放壓力的秘密小基地，今晚的深夜裡多了個人。
沒有燈光的空中走廊上，一道穿著厚重防護服的頎長身影散漫又隨意的倚靠在那兒，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氣質。
似乎是聽見了她的腳步聲。
對方頓了三秒。
立馬側過身去，背靠著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防護服和口罩，瞬間將自己遮掩的嚴嚴實實。
溫北凡腳步一頓。
昏暗的空中走廊上，對方穿著厚重的防護服和護目鏡以及口罩，壓著頭從她跟前冷漠的擦肩而過。
他的手上，拎著個吃了一半的冷饅頭。
就在對方要擦肩而過時——
「等一下。」溫北凡輕聲喊他。
對方一頓腳步。
身子似乎有些僵硬。
他也沒說話，就停在原地。
溫北凡把手中的熱飯遞了上去，「這個，熱的。」
對方把防護帽徹底壓下，似乎刻意不與她對視，保持得很疏離。
「這個，還沒吃過。」溫北凡把手中的蛋炒飯又遞上前了些，「天氣冷，吃點熱的吧。」
這些日子所有人都在辛苦奮戰，都是這張戰役中的戰友，溫北凡把手中的溫暖遞給了對方。
對方壓著頭，沒吭聲，也沒接。
溫北凡把飯塞他手裡。
看到他手中拎著的保溫杯，微微愣了一下。
竟然跟她的保溫杯是同款……
對方注意到她的目光，立馬壓著頭就走，沒有多停留。
手裡還揣著她塞給他的熱飯。
秘密小基地只剩下自己，溫北凡打開保溫杯，喝著熱水驅散這寒冬的寒氣。
海城的消息已經傳遍外面了吧。
她斂眸，掏出自己的手機。
沒有收到來自京城的一句問候。
那天撞見她和沈家人吃飯，她能感覺到他是真的動了怒，所以，他現在是不願意理她了吧。
其實那天在來海城的大巴上，她想給他發條信息的。
但腦海里莫名的閃過徐爺爺跟她說起的封家喜事將近的事兒，那條信息，她就沒有勇氣發出去了。
當初在封老爺子面前親口答應的事，她也沒法忘記，不管是出於哪樣考慮，她好像都沒有一個能再聯繫和打擾他的理由了。
深夜風大，溫北凡在空中走廊上喝著熱水發獃。
空中走廊的拐彎處，離開她視線的那道頎長身影佇立在那兒。
手裡揣著她塞給他的熱飯，還有，跟她一樣情侶款的保溫杯。
不同的是，他自己的水是冷的。
而她的，是熱水。
…
溫北凡和宋庭敘帶著重症室里的同事們連續奮戰，一直堅守在重症室。
精疲力盡的晚上，溫北凡總能在秘密小基地的空中走廊上看到倚靠在那兒的那道身影。
每次溫北凡前腳來，他後腳就會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離開這兒，把空間留給溫北凡一個人，從不打擾她，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
連續幾天下來，兩人之間似乎就有了這種無言的默契，溫北凡也習慣了在這碰上這個從不說話的戰友。
今晚，從實驗室里退下休息的溫北凡，又接到了那份匿名的溫暖，依舊是給她留好的溫熱飯菜。
和宋庭敘在實驗室依舊吃過飯的溫北凡，拿著那份飯菜和保溫杯去了空中走廊。
熟悉的地方，又見到了那個從不說話的戰友，疲倦的他也在這個點胡亂的補充體力。
溫北凡走過去。
對方依舊如往常一樣，立馬把防護服穿戴整齊，壓著頭就走，給她讓出專屬的空間。
溫北凡伸手攔住了匆匆要走的他。
給他遞上了那份溫熱的飯菜。
他依舊沒有伸手接下。
溫北凡隨手接過他手中的快餐飯盒，把溫熱的飯菜遞到他手上，微微道：「我在實驗室吃過了，剛好有份飯菜，不吃也浪費了，戰友，別嫌棄？」
她說著話，目光向他看去。
對方立馬避開她的視線，不再跟她推辭，揣著那份溫熱的飯菜就走。
給溫北凡留下一個頎長又板正的身影。
手指尖有些涼意。
她低眸。
手中的飯菜竟然是徹底冰涼的。
這麼寒冷的半夜，同是這個醫院的戰友，他的飯菜竟然都是涼的……
上次是冷饅頭，這次是冷飯菜……
溫北凡莫名的出神。
回到重症室。
她給病人換了葯。
回頭看著疲倦的程雪。
她輕聲道：「程雪，你每晚給我準備的熱飯菜有多餘的嗎？」
「嗯？」程雪向她看來，一臉疑問。
「我想多要一份。」溫北凡說。
程雪睜了睜眼，遲疑的看了她好一會，有些發懵的問她：「什麼……熱飯菜啊？」
溫北凡徹底頓住。
每晚的熱水和熱飯菜竟然不是程雪給她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