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醒了。醒的時候,身旁的男人仍在睡夢中。窗帘遮擋了刺眼的光線,她看不見外面的風景,注意力便落在身旁的男人臉上。不得不承認孫柏非確實長得很好看,五官十分有男人味,身材也很好,都三十五歲了,臉上居然沒有太多的皺紋,頂多微笑的時候會有些許笑痕,略帶了些孩子氣,不過無損他的魅力。一個人有沒有用心,其實感覺得出來,沒有用心,說了再多經過包裝的甜言也徒勞無功;用了心,就算只是一個眼神也能傳達心意。只可惜當年她太過年輕,才沒發現他故意包裝的真心。但,假使當時選擇了他,難道就能保證她的人生不會再有波瀾?他們真的能白頭偕老?她想應該沒有人能給予保謊,小齔人生不能重來,只能繼續往前。沒錯,綁住他是對她的報復,但何嘗不也是對自己的一種折磨,得不到的未必是最好,如果被憎恨蒙蔽了,你將看不見什麼對你才是最好的。假如她成全了三個人,然後握住孫柏非的雙手,她就能獲得幸福嗎?還是會再次經歷痛苦?「在想什麼?」一覺醒來發現她還在身邊沒有逃跑,感覺還不賴。「想你要睡到幾點,我肚子餓了。」「準備一下,我帶你去吃早餐。」「你不煮給我吃?」「小姐,我真的沒廚藝,廚房是裝飾好看,冰箱里只有喝的。」「那你去買,我不想出門。」她坐在床上任性指使,向來秘書都會替她張羅早點。孫柏非只得認命地下床。「遵命,我的女王。」他全裸的背部線條非常養眼,明明兩人什麼都做了,她竟然還會有點害羞。「趕快把衣服穿上。」「沒看見我在挑衣服嗎?」孫柏非透過穿衣鏡瞥見她不知所措的模樣,不禁更想捉弄她。「不如你來幫我挑衣服,我衣服太多都不知道穿什麼好。」「你脫光下去我也沒有任何意見。」「老婆,我被人看光,你捨得嗎?」「誰是你老婆?」「那張床是我買來要給我老婆睡的,誰睡了我的床就是我老婆。」她抓起床上的枕頭往他的屁股扔過去。「快去買早餐啦!」「是的,老婆大人。」將人趕出去后,舒冰月下床套上他的睡袍,眼尖地發現椅子上有一個企鵝玩偶。看得出來年代久遠,不過保存得還不錯。她很難想像他房間里竟然會有這種女孩子的東西,噗哧一笑,看了一會兒,突然發現那隻企鵝有些眼熟。她把企鵝拿起來,看著它的腳底,終於發現一個令她眼熟的證據,在企鵝的腳底綉了三個大大的字——舒冰月。她這才想起這是她大學時代無聊,外加一時衝動才完成的第一個玩偶。至於為什麼會落到孫柏非手上,那是有原因的。她生日的時候,孫柏非送了她一個名牌包包,她覺得包包很沒用,乾脆賣掉換現金捐出去。後來輪到他生曰,執意跟她討禮物還討到她家來,最後他看中這個更沒用的企鵝玩偶,他要,她便給。沒想到他會保存至今,更難想像的是當年有幼稚蠢舉的他也會有此時的穩重。這男人真的變了。那麼好的男人為何執著她呢?他明明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她真不懂。或許正如旁人也不懂為何她偏偏要守著一個早已註定沒有結果的婚姻一樣吧?輕輕放下企鵝,舒冰月走入浴室淋浴,然後走出來坐在客廳等著她的早餐。本以為他應該很快就回來,哪知這一等半個小時過去,那傢伙才回到家,手裡還拿了不少東西。「你是去美國買早餐嗎?」她肚子餓得半死,沒好氣地問。「老婆,不好意思,我不清楚你愛吃什麼又忘了帶手機,才會想多買一點。」孫柏非將買來的早餐全部放在桌上,中式有熱粥、飯糰、蛋餅,西式有生菜三明治、可頌、貝果,應有盡有,這分量即使要當兩人的中餐也不成問題。「你……」舒冰月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你一定很餓了吧,快點來吃。」最後舒冰月選擇飯糰,一口一口慢慢品嘗。「我不吃飯糰。」她說。孫柏非看著她咬了好幾口的飯糰,深感困惑。「不喜歡吃就不要勉強。」「不是不喜歡而是不習慣,早上吃糯米對身體不好,因為很難消化,要慢慢咀嚼,所以即使我喜歡吃飯糰也不吃。誰教我太忙了,工作一來,我滿腦子就想著要快點完成,任何會耽誤時間的事情我都不做,更何況只是一頓早餐。」所以她不逛街、不看沒有用處的電視節目、流行雜誌,甚至連愛情也是精挑細選,可以說她所有的決定都有一個前提——以不影響工作為優先。「那樣不累嗎?」他好心疼她。「累的話,我就輸了。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人生。你很幸運,銜著金湯匙出生,而我只能靠自己,不努力一點,難道能靠別人?」「太逞強就不好。」「我不逞強能有今天的成就嗎?」「可是你也錯過不少好事,不是嗎?」舒冰月眨眨眼,滿臉困惑。「會有什麼好事?」可以多賺幾千萬嗎?「比如夕陽有多美,你看過嗎?一邊跑步一邊享受風從臉上吹過的感覺有多舒服,你知道嗎?站在陽台前發獃半小時有多美好,你懂嗎?」「發獃……是最浪費時間的事情。」「我倒是覺得能發獃是件很幸福的事,那表示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你煩惱。我從法國人身上學到了「享受生活」才是人生最大的目標,我現在努力工作也是為了享受生活,他們所謂的享受不是花錢,而是不經意的一個小小舉動也能很享受,像是買一杯咖啡坐在河畔一個下午,那種感覺是用錢都買不到的。老婆,你應該試著放輕鬆,給自己一點空間,不要將時間壓縮得死死的,工作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並不是全部。」「如果不工作,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這幾年來,她的重心全放在工作上,若沒了工作,她還會是舒冰月嗎?「可以培養興趣,或是做其他事情。」「什麼事?」「呃……很多,看你想做什麼都可以。」「我只喜歡賺錢。」她喜歡身邊有錢的感覺,那樣才踏實。「賺那麼多錢,萬一你早死怎麼辦?」「沒賺那麼多錢,萬一我沒死怎麼辦?」「錢我來賺,你可以好好愛我,專心當我的老婆,幫我生兩個孩子,栽培他們成為國家未來的棟樑。」他喜歡這美好的願景。「我說了我不是你老婆!」「很快就是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最後又沒選擇你呢?」她很認真地問。「那……我會綁架你。」他不會再傻傻地退讓。「這是犯法的。」「誰讓你勾引了我,如果我是主謀,那你就是共犯。」如果她堅持和他保持平行線,那麼,他會尊重她不會越界,然而現在是她先侵犯到他的領域,就別怪他亂來了,畢竟她是踩在他的地盤上。「明明就是你意志力不堅。」輕輕撩撥便一發不可收拾。「因為你是我最愛的女人。」他的笑容比外面的春陽還要耀眼。「我相信法官聽見我可憐的遭遇必定會酌量輕判。」「我會花錢賄賂法官給你加重刑責。」「我去坐牢,你獨守空閨,捨得嗎?」他抓著她手輕撫著。舒冰月白他一眼,一時間手抽不回來,只好任由他握著。他看看窗外,說:「這樣好了,今天天氣不錯,我帶你去動物園。」「為什麼是動物園?」「讓你親近大自然,看能不能矯正你工作狂的毛病。」工作狂的毛病有沒有因為接近大自然而矯正過來,舒冰月不清楚,不過孫柏非硬把她拖出門,她相當不高興,所以不斷以奴役他來發泄。她體內埋藏許久的惡劣本質因為他而浮現出來,一會兒要他買吃的,一會兒要他買喝的。他鶴立雞群地站在人群中排隊,雖然戴著墨鏡帽子,也難掩他的魅力,沒一會兒就有幾名漂亮的妹妹靠過去了。舒冰月坐在樹蔭底下觀賞,一點也沒有過去彰顯所有權的意圖。因為他原本就不是她的。漂亮妹妹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迅速閃人,孫柏非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她起先不肯,最後在他大喊她的名字之後,她只得幸悻然地走過去。「做什麼?」「老婆,我忘記問你熱狗要加番茄醬還是甜辣醬?」「……隨便。」「好,老婆,你可以回座位了。」他肯定清楚她是存心凌虐他,但他的忍耐力也未免太好了。來到動物園,動物還沒看到幾隻,他卻已經弄清楚哪邊有賣東西吃,面對她的折磨,他竟不吭一聲,換做是她,早就把買來的東西往對方臉上砸過去。「你都不生氣?」「生什麼氣?」「我一直叫你跑來跑去。」「既然你有自知之明,我又有什麼好生氣?況且,能替老婆服務是我的榮幸,只要你開心,我做什麼都願意。」他笑得溫柔。她忍不住罵:「沒出息!」心底卻泛起陣陣甜意,結果最欠罵的人是她自己。「只有我們兩個人而已,太有出息有什麼用?還不如哄你開心才是真正有本事。」這才算是好男人。周圍同樣在排隊的遊客聽見他的論調莫不笑出聲來。臉皮薄的舒冰月想走人卻被他攬入懷裡。「放手啦!」有夠丟臉,氣死她了。「你是我老婆,我當然可以抱抱你,一個人排隊太寂寞,陪我吧。你怕曬太陽,我幫你撐傘。」一個大男人撐著一把粉紫色的陽傘,畫面說有多不協調就有多不協調,不過當事人絲毫不以為意。最後,還是舒冰月搶過陽傘,遮住兩人。「還不都是你說要來動物園,這裡有什麼好玩的?」早春的太陽過了中午依然有殺傷力。其實她不太喜歡這種地方,總覺得格格不入,她應該是出現在五星級飯店、高級餐廳之類的那種地方,帶她來動物園?這男人可真創新。「我們是來找回你的赤子之心。」此行是有重要的目的。「我的心早被狼叼走了。」她翻翻白眼。「沒關係,我會幫你找回來。」為了心愛的女人,他義無反顧。一連串幼稚的對話,在今天之前根本不會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她即使跟母親對話也是有內容有劇情的。她瞥他一眼。「好,找不到你就死定了。」「晚上我再來幫你找。」那時燈光美,氣氛佳。她一臉疑惑。「為什麼要晚上?」他在她耳畔輕聲說:「晚上才能脫光幫你檢查心是不是真的被叼走了。」欠扁!舒冰月立刻賞他一記拐子。孫柏非誇張地喊痛,把她摟得更緊。「打過了、罵過了,應該不會再走了吧?」「你抓著我,要我怎麼走?」「好吧,別說我侵犯你的人身自由權,我放開你了。」他的行為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即使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她仍然覺得很尷尬。她想走,內心卻有些捨不得,畢竟一個人窩在樹蔭底下也沒有特別愉快,不想走。他也沒有強留她,這下真的是進退兩難。她看著他,他偏過頭。從來沒有碰過這種情況,舒冰月一時拉不下臉賭氣決定回到樹蔭下,沒想到才剛抬起腳,左手就被握住,她轉頭,發現孫柏非依然沒有看她。她稍稍掙脫一下,毫無用處。現在是怎樣?他給她台階下嗎?他給台階她就非下不可嗎?她……怪異的氣氛流竄在他們之間,好似再多說一個字便會破壞這片刻的甜蜜。最後,舒冰月不再開口,靜靜站在他身邊一起承擔她故意折磨人的結果。五根手指頭緩緩彎曲,然後勾住他。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可她清楚孫柏非比她更緊張,萬一她真的顧及自己的面子執意要走,傷到的不是他的面子而是他的心,假使她真的那麼做了,她也會討厭自己。再說,她並不討厭被他握住手的感覺。她小小的動作令孫柏非眉飛色舞,差點衝動得要抱住她。他很清楚冰月對自己的感覺似乎有轉變了,但究竟好到哪,他全然沒個底,也不敢太自信,只能小心翼翼,慢慢抓住她,等她變成囊中物。到時,他便能為所欲為……「你在傻笑什麼?」「哪有。」嘴巴沒辦法遮住,他把笑意藏在眼底。還說沒有,明明笑得很賊。「付帳了,老、公。」「是,老婆。」老公——真諷刺,她早就有丈夫了,如此親昵的稱呼她竟是用在另一個男人身更諷刺的是,她一點也不覺得有何不妥。這是否表示她其實也開始排斥那個失敗的婚姻?滿足完口腹之慾,他們企鵝館,孫柏非買了一隻企鵝玩偶給她。「我又不是小孩子。」她的房間從來就不需要這種東西。「你不是喜歡企鵝?」「我……」不,她並不喜歡企鵝,只是當時看見女同學都喜歡縫製這種鬼東西,她才會衝動地跑去買了一隻,完成之後,沒再拿過第二次針線。「喔,謝謝。」如果是其他人送她這種不合適的禮物,她會含笑婉拒;如果是她丈夫……應該不可能,他很了解她,絕不會送這種無聊的玩具。「我覺得一般人都會有個毛病。喜歡追求遙不可及又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反而對唾手可得的不太關注,這樣不是自尋煩惱嗎?」「那叫做挑戰,不是自尋煩惱。如果你安於現狀,就不可能進步,很容易被淘汰,畢竟這環境是很現實的,不是你成功就是別人成功,當然最好是自己不斷前進不斷成功。」她也一直朝著這個目標努力,即使有人眼紅她的能力,對她諸多批評,她也毫不在意,因為那是失敗者才會有的言語。「這樣不會太累嗎?」「賺錢會有人嫌累?」「我啊。」「不長進!」孫柏非輕笑點頭。「這話我爸也說過。如果我不是他唯一的兒子,還有一點可利用價值,「Uniqueness」根本不會交給我。你知道我的夢想嗎?」「不想聽。」肯定更沒出息。「我想在法國鄉下買一間房子,打造成一個很溫馨的家,然後跟我老婆住在那裡一塊兒生活。」「經濟來源呢?」舒冰月第一個便想到最重要的事情,沒麵包吃的愛情會提早夭折。「我當然會存一筆錢讓我們無後顧之憂,放心,我不會讓你餓肚子,我也捨不得你餓肚子,老婆。」「我想住高樓大廈,想吃高級料理,出門要有車子接送,買衣服要開VIP室給我慢慢挑選,這些才是我想要的。柏非,你太不了解我了。」她說的這些是正常有錢人會過的生活,才最適合她。「你錯了,我太了解你。你得失心太重,事業心太強,凡事都要求最好,要做到最完美,對自己要求過於嚴苛,沒有達到一個程度不會停止,或許你成就了完美的人生,但是你有想過這樣真的快樂嗎?這些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嗎?」當然是,如果不是,她又為何這麼拚命?還不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絕不輸入,即使沒有男人,她依然能夠創造一番成功的事業。快不快樂?那不是重點。「沒有人會在乎我快不快樂,他們只會在乎利益。」「我希望你快樂,工作應該是點綴人生而不是操縱你的全部,有錢就過有錢的日子,沒錢就節省一點,日子還是能過下去,不會真的山窮水盡。」「你……真的是「Uniqueness」的董事長嗎?」居然跟她談論起山窮水盡的話題?孫柏非尷尬地笑著。「剛到法國時,我也有過一陣子的荒唐,後來我爸停止資助,我只好去工作賺取生活費。我爸說到做到,不給我一毛錢,我也有過苦日子,也是在那之後。我才深深體會到快樂才是最重要。」舒冰月沒有繼續和他爭辯。不是因為她認同孫柏非的說法,而是她發現兩人理念若有差別,再怎麼溝通也無濟於事,她和他終究不同。他體會到的是她不曾體會過的感受,既然兩人沒有交集,說得再多也是浪費時間。四點的時候,他們離開動物園,返回孫柏非家裡。走了一個下午的路,舒冰月累得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這一睡,她睡了很久,等她醒來時。屋子黑了,她下床來到客廳開燈,看見牆上的鐘顯示六點四十五分,她睡了快兩個鐘頭。屋內空蕩蕩的,不見孫柏非的蹤影,她打手機給他,鈴聲回蕩在客廳。滿室的靜謐忽然帶給她沉重的壓力,她自然地拿起電話,按下一串數字,電話響了幾聲,接通了,一樣是熟悉低沉的嗓音。「冰月,為什麼不說話?」說?她能說什麼?她說了又能挽回什麼?「我認識的你不會逃避事情,我們再談談好嗎?」「你認識我多深?」「我們是同樣的人,一樣冷靜自製,注重的是最大的利益,所以你才會挑上我成為你的丈夫,不是哪?」「我愛你。」「冰月,我喜歡你,因為你跟我很像,我們的理智永遠重於感情,思考模式相似,跟你溝通非常愉快;可是我更清楚自己並不愛你,頂多是喜歡的程度。對我而言,這樁婚姻不是為了愛情,只是一種為了共同利益的結盟,如果沒有遇上她,我會一輩子忠於你,不過……命運總是喜歡擺弄人,我認識了她也愛上她,所以我沒有辦法跟你走下去,對不起。」她喜歡他的睿智、穩重,欣賞他妙語如珠,他不只帶給她想要的平靜,更讓她有著深深的倚重,交往之後,他們因為各自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約定等他拿到博士學位再結婚。兩人個性都很低調,才會選擇先到戶政單位辦理結婚登記,怎料四年多的感情竟不敵一個半年前才認識的女人!她的付出、等候難道就比較不值嗎?以為這樣說就能弭平她內心的痛?以為先道歉她就不能生氣必須成全?以為她真的是女強人便不會受傷?「不要以為一句對不起我就會放手。當初是你自己選擇這條船,就別怪現在下不了船。」他的道歉太過廉價,她無法接受。「我希望能尋求解決的方法。」「兩個月後的婚禮如期舉行就是解決的方法。」「……冰月,你真的愛我嗎?」舒冰月握著話筒的手背浮現青筋,激動地咬牙。「如果不愛你,我……」我會這麼痛苦嗎?若沒有愛的話,即使條件再好,她也不可能同意結婚,沒想到和自己最相似也最信任的丈夫竟然背叛了她。「假如你是為了報復我而想綁住自己的話,我真的不值得你這麼做。」「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自私的話?現在你找到你最愛的人想把我甩開,竟然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你究竟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心情?」「我考慮過了,才會拖了太久,你說得沒錯,我確實自私才會傷害你。」「那我呢?」即使她能力再好,還是有她辦不到的事情,可悲。「冰月,你真的愛我嗎?」「你怎麼可以到現在才來質疑我對你的感情?」她好氣這男人。「你問這句話是想脫罪是不是?」「我不是想替自己辯解更不是想脫罪,只是當我抱住你的時候,你有覺得幸福嗎?這個感覺只能問你才清楚,你想想之後再回答。」什麼幸福不幸福?她得到一個不會背叛她的丈夫才是最重要的考量,至於幸福,那是可以用錢堆積出來的。最後,舒冰月沒有回答。原本,她以為他們之間即使不說話也能明白彼此的心意,沒想到這個男人早已變了,如今說再多也沒用。他找到最愛的人,便能輕易捨棄她,那她付出過的感情,又有誰能收拾?她的愛情就能被輕易捨棄?掛斷電話,眼淚終於不爭氣地落下,舒冰月抱住一旁同樣孤零零的企鵝,任由淚水滲入它的身體,也不願讓其他人看見。她的脆弱,誰都不許看。怱地,她聽見開門的聲音,來不及整理狼狽,猛抬起頭就看見孫柏非站在門口。「老婆,你怎麼哭了?」「你……」聞到臭豆腐的香氣,是她的最愛也是他的最惡。「怎麼買臭豆腐?」那味道讓她瞬間忘記剛才的難受。「你在車上不是說想吃臭豆腐?」他最恨臭豆腐的氣味,本想帶她去吃,她嫌累了不想去,他只好忍耐「快遞」一份臭豆腐回來。然而,最痛苦的是之後的清理工作,這味道恐怕得花點時間才能消除乾淨。她說要吃臭豆腐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壓根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孫柏非竟然為她跑這一趟,她內心頓時受到震蕩,說不出話來,倒是眼淚直流。「怎麼了?」臭豆腐的味道讓他更想哭。舒冰月扔下企鵝改而抱住他,依舊什麼都沒說,只是把臉埋在他胸口,一逕的哭泣。真的好久好久都沒有哭過了……假如她的強悍什麼也挽救不了,那麼,她那麼努力又是為了什麼?她的堅強似乎更突顯自己的失敗。滿室的香氣也驅不散橫亘在舒冰月心中說不出口的難受。孫柏非只能抱著她,任由她靜靜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