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孫柏非對舒冰月不算一見鍾情,他最初對她的感覺雖有好奇,卻有更多的不喜歡,只因他有預感,這名字將會為他帶來諸多麻煩——「她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孩,為人誠懇知進退,也不浮誇,雖然現在公司的規模小了點,不過我相信不出幾年,她肯定會成功……她真的比你好太多了,從高中后就沒跟家裡拿過一毛錢,現在晚上還在念書進修,可以想見未來她一定會做出一番事業。」他一臉厭煩地聽著父親稱讚外面的女人。是是,很厲害。對方叫什麼名字?一開始他沒聽清楚,也懶得追問,反正對方好壞都與他無關。「這星期六,我已經替你安排好跟舒小姐見面。」孫柏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壓根不想去,他才二十九,條件那麼好,根本沒必要相親。不過父親的話還是勾動他一絲興緻,畢竟他從沒聽過父親稱讚過任何人,他突然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女人產生了些許興趣,反正只是見個面,到時候就用不喜歡來拒絕就行了,相信父親也無法強逼,他只有他這個兒子,總不會為了外人跟他反目。於是,孫柏非抱著去看看也無妨的心態,但由於前一晚出去玩得太瘋,隔天等他出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半個鐘頭。父母臉色非常難看,他故意視而不見,轉頭注視坐在他對面身穿白色套裝,頭髮梳成髻,一臉精明幹練的女人。她長得還不錯,笑容稍微淡化她的敏銳,不過看起來仍是一副很厲害的樣子,不是他會喜歡的類型。他喜歡的是溫柔乖巧又聽話的女人,最好凡事以他為主,因為他不想花太多心思在另一半身上,對方最好能多配合他一點,這樣比較好溝通。總之,待會兒吃完飯就可以離開了。原本他是這麼打算,席間他父母對舒冰月讚譽有加,反而把親生兒子晾在角落,他也不以為意地逕自吃起東西。大人說話向來沒有小孩插嘴的餘地。事實上,是只有他意興闌珊,舒冰月倒是非常熱中參與討論。雖然他實在不明白討論國際情勢、股票走勢有什麼有趣,不過有人幫忙說話暖場,他也自在許多,乖乖吃飯,連抬頭也省下。用完飯,他盡責當好陪襯物的角色。直到對方先開口。「孫伯伯、孫伯母,我能不能私下跟柏非聊聊?我們是年輕人應該會比較好聊。」禮貌的話語以及淺淺的笑容,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女方的主動是因為對男主角有好印象。孫柏非開始覺得麻煩。他們根本沒說上一句話,就連去夾菜的時候碰到對方連個眼神關注也沒有,要他相信她對他有感覺,倒不如說可能是看上他們孫家背後的利益。雖然不記得她的姓名、不記得她的年紀,至少有聽見他們一直在討論科技產業,他想那應該是她的工作,可惜父親只涉及服裝產業,高科技的東西擺在他眼前,他恐怕只會拿起榔頭先敲壞再說。不過他父親還真像極了要迅速把「家醜」推出去一樣,忙不迭點頭說好,他只好跟著這個陌生女子到飯店的花園做更進一步的認識——想都別想,他準備直接拒絕她,免得夜長夢多。「舒小姐……」舒冰月走在前頭,就在他開口的下一秒轉頭看著他。「坦白說,我覺得孫伯伯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剛認識我就很親切地幫我介紹人脈,也幫了我不少,所以當他提起希望我能和他兒子見個面,我並沒有反對,因為我想孫伯伯人這麼好,他的兒子肯定也相當出色;不過事實證明我的看法錯了。「你遲到卻沒有一句抱歉,又不求上進,只想要靠家族的庇蔭,與其找你這種沒有擔當力的男人當我的丈夫,我寧可嫁給努力工作的清潔隊員。我會婉拒孫伯伯的好意。不過我希望你能夠振作一點,不要以為長輩會保護你一輩子,我也實在不想看見你毀了孫伯伯一生的心血。好了,就這樣,拒絕這件事由我來說會比較好。孫先生,我清楚你一直在看手錶,你先走沒關係,只要給我一個理由就好,我會幫你說。」孫柏非聽得一時呆了,還真的聽話地掰一個理由給她,等他離開飯店很久以後,才想到一件事——他幹嘛傻傻讓她罵?這女人以為她是誰啊?舒冰月——後來,他得知她的名字是在半個月後的一場慈善義賣會上。「聽說「復泰」董事長的兒子很喜歡舒冰月,董事長也很滿意這個未來的媳婦。」「不過我想應該不太可能,舒冰月似乎不喜歡那個敗家子。」「「復泰」那麼好的條件,她也不動心,會不會太挑了?啊,我想起來了,上次她好像也跟「Uniqueness」的小開見面,之後也沒有下文。這女人會不會是想以退為進?」「可能喔。我阿姨說看過她本人,她確實很厲害很有腦袋,不過心機也很重,不太好相處。如果我是男人才不想娶一個女強人,太厲害的女人也很討厭。」孫柏非向來不喜歡這種場合,但今天他父親人不舒服,他只好代替父親前來亮相,不過父親的秘書處理得恰到好處,他只須站在角落面帶微笑即可,只是沒想到不遠處有幾名女人聚在一起嚼舌根。他還不清楚舒冰月是誰,直到她們提到他的名字,才想起來舒冰月就是和他相親的女人。那幾個女人離開后,他這方向又走出來一個女性,不巧——或者該說正巧——是剛剛那些女人嘴裡的女主角舒冰月。「真巧。」乍見他,舒冰月臉上沒有一絲尷尬,彷彿沒聽見剛才那些評論似的。「看來我們挑了同樣的地方呼吸新鮮空氣。我要去吃東西了,待會兒見。」「你真的完全不在意?」換做一般人,多少會有不高興的表情,不過從她的臉上,他看不出來她究竟在想什麼,是她太會隱藏還是真的毫不在乎?舒冰月停下腳步,轉過身直視著他。「為什麼需要在意?今天她們並沒有中傷我也沒有毀謗我,她們說的是事實,我不認為有什麼好在意的。她們對我的形容,其實我相當自豪,我對自己向來有自信,無論外人對我是褒是貶,都不足以影響我,那麼,我還有介意的理由嗎?再者,我相信會在背後說話的人都是失敗者,而我的成功只是讓她們更加失敗的藉口而已。」說完,她筆直朝向熟食區走去。嘖嘖,真妙的論點。他突然對她產生了一點興趣。選了幾樣食物,舒冰月坐在比較偏遠的地方,孫柏非也端一杯酒落坐,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裡位子很多。」所以不必和我同桌,免得流言纏身。「我喜歡這裡,靠近外面,視野很好。」她眼角餘光連瞟也不用瞟。「晚上八點,哪來的視野?」「你啊。」他不吝於稱讚,因為他對舒冰月的印象改觀了。舒冰月沒有露出一般女人該有的嬌羞,反而更正經以對。「孫先生,我想我們應該沒有交集吧?如果你是因為那些女人說的話而對我產生興趣,那就更沒必要,我的個性一點也不討喜,我確實是用心機在做事情,因為我喜歡成功。」「那搭上我不算成功?」他家很有錢,即使他三輩子不工作也不愁吃穿。「顯然有人忘記我上次說的話了,需要我重複嗎?」舒冰月眼底盛滿了不屑。「做人那麼緊繃會快樂嗎?」說也奇怪,一開始對她沒有好感,可是剛剛她的反應卻令他對她產生莫名的好感。他是喜歡錶里如一的人,因為他本身就不愛拐彎抹角,但即使有心機又如何?至少舒冰月敢坦承,光憑這點,他便欣賞她。「沒有錢會快樂?」她反問。「沒有錢當然有沒有錢的快樂。」舒冰月稍稍扯動嘴角,似是在笑他不符合年紀的天真。「或許沒錯,不過請你先證明給我看沒錢的快樂在哪裡,對了,記得你要先脫離你父親的保護羽翼。就以這杯酒來說吧,外面大概要價一千,沒有錢之後你一天能喝幾杯?」銳利又非常現實的問題一個一個進攻,毫不留情。對於這種生在福中卻不知福也不懂得珍惜的人,她從沒好臉色。孫柏非被問得一時無言,好犀利的女人。即使有人勸過他,也是用暗示,語氣也很委婉。從沒有人像她如此直接不修飾。「好怪,你真的對我沒興趣嗎?」她賞他一記冷漠的白眼。「我說過了,與其嫁給你,我寧願找努力工作的清潔隊員也勝過你百倍,難道你忘了?」「他們沒錢。」兜了一圈回到她最在意的現實部分,他倒要聽聽她會怎麼回答。「至少他們上進肯努力,我喜歡認真負責的男人。」「你怎能確定我不努力求上進?」「有時候不用相處太久,我就能看透一個人的本質。」「我會是你唯一的例外。」「抱歉,我對你沒興趣,不過我希望你真的能上進,免得孫伯伯煩惱。」「這麼關心我,真讓我受寵若驚。」舒冰月淺淺地笑著,逕自吃著食物,不置一詞,完全一副「隨你怎麼說都無所謂」的表情。孫柏非不在乎她的神情,只發現一件事——他對舒冰月似乎不排斥了。那是一種連他自己也形容不出來的感覺,或許該說是眼前的這一輪皎潔明月,讓他不再只看見她的單面了,關於她永不示人的另一面究竟還有多少風情。他想多了解。後來他約她,總是被她以有公事為理由回絕,他便把腦筋動到父親身上,果真抬出父親的名字,舒冰月便主動致電給她。「孫先生……」「冰月,叫我孫先生,我會以為你在叫我國父。」他聽見舒冰月深深吸了口氣「誰教你不打給我。」「請問我有什麼理由要打電話給你?」他們不是情人,連朋友也談不上,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們是朋友。」朋友,向來是突破攻防最好的一步。「……好吧,既然我們是朋友,那你應該清楚我有多忙,我沒你這麼清閑,隨時隨地都能打電話給朋友。」「你總要吃飯吧?」他聽見那邊傳來沙沙沙的聲音。「半個鐘頭。」「這樣容易胃痛。」「我不會胃痛。佳晴,把這文件交給美芳。」「今天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飯。」看樣子她的確很忙。一頓飯而已,看在對方是孫伯伯兒子的份上,好吧。「幾點?約哪裡?」「你幾點下班?我去接你。」「七點準時樓下見面,如果你遲到了,我會直接回家。」「人難免都會有一兩次失誤,難道你從沒出錯過?」「沒有。」舒冰月斬釘截鐵的回答,口氣十分自豪。「那麼完美不累嗎?」「像你這麼散漫才不好。」「做人放輕鬆點,未嘗不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生,你能輕鬆,我卻不能,我有必須達成的目標,我會盡全力完成絕不放棄,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就支持我而不是潑我冷水。好了,我該去開會,晚上見,記得別遲到了。」語畢,她立刻掛斷電話。果斷俐落。舒冰月確實和他認識的女人不一樣。她說一絕對是一,不是以退為進,更不是在試探,很有女強人的潛質,她必定會成功。難怪父親最近看見他就猛搖頭,和舒冰月相比,他似乎一無是處。不過他一點也不介意,誠如她所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從來就不是經商的料,只怪父親沒有多生幾個孩子。「冰月不是你可以玩玩的女孩子,你要是傷了她的心,我一定會修理你。」差點忘了他還在父親的辦公室,再不走,待會兒便走不了。「爸,你對冰月這麼好,我不免猜想……」「猜想什麼?」「冰月是你初戀情人的女兒嗎?」「去去去!胡說什麼,我是關照晚輩而已。」孫柏非隨意點點頭,起身說:「爸,那我先走了,您忙。」「等等!這些資料沒看完之前不許走。Kevin,我去開會,你幫我看著他。」「是,董事長。」目送父親離開的背影,孫柏非好氣又好笑。「真不讓我走?」「董事長有交代。」「你明知道我不會,其實你比我厲害,半個小時鐵定能看完。」本以為推薦大學同學跳入火坑后他便能高枕無憂,沒想到他們竟狼狽為奸一起陷害他。Kevin擺出一張撲克臉。「你不是不會,是故意不會。柏非,別讓我難做人,請你乖乖留在辦公室,看完資料喊我一聲,謝謝。」語畢,帶上門,非常盡責。孫柏非翻翻白眼,無可奈何。能者多勞,倒不如說能者多煩。他從來不想變得很厲害,多給予稱讚然後讓其他人做牛做馬不是更好?看著桌上疊起來足足有十公分厚的文件,他也只能嘆氣。罷了,早點看完,說不定還有時間去打場網球,再好好計劃晚上怎麼招待舒冰月。打定了主意,孫柏非做事就很有效率,不過一個鐘頭,桌上的文件全部看完並且做出決策,他將內容打入電腦並列印出來。一併交給Kevin,然後吹著口哨離開公司。晚上七點,他準時出現在舒冰月公司樓下,開車載著她遠離市區,約五十分鐘后,抵達郊外的一間餐廳——自然園。「這裡賣的是有機食物,全部都是他們自行栽種,完全不灑農藥,我常帶我父母過來。」「孫先生。」服務生看見孫柏非,立刻出來迎接。「老闆跟其他客人閑聊,待會兒就會過來。」「沒關係,這裡我很熟。冰月,有沒有特別想吃的,還是我推薦?」他注意到舒冰月從剛下車的不耐到現在逐漸產生一絲興趣,足以想見她是喜歡這個地方。舒冰月坐下后翻開菜單,認真研究起來,最後選了美顏養生調理鍋。「女人就是愛美。」「這是一定的。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她喜歡這裡自然的布置,最自然的空調就是由外頭吹進來的風。「有一次開車迷路,經過這家餐廳時,剛好肚子餓了就進來吃了一鍋,從此愛上這裡。老闆開這間餐廳並不是為了賺錢,他是為了他的妻子。」舒冰月望著他,示意他繼續說。「他老婆得癌症,醫生宣布必須進行化療,可是他不放棄,到處尋求偏方。後來他找到一個老醫生,醫生跟他說吃天然的食物或許有效,他就開始尋找乾淨不受污染的地,然後種植有機蔬菜。可惜他妻子等不到他的心意就過世了,他便決心要推廣有機飲食,才會開了這間「自然園」。」她淺淺含笑,眼神里卻有藏不住的遺憾。「真的很可惜,他那麼愛他太太。」「我記得他妻子過世三年了,便勸他再去找個伴,不然一個人很寂寞。」舒冰月聞言,眉頭輕皺。「你怎麼能勸他再婚?」「為何不?妻子去世三年,丈夫再婚,有何不可?」他認為理所當然。「可是他曾經那麼愛他的妻子,才短短三年,身邊的位子就能被另一個人取代嗎?」她的眼底寫著強烈的抗拒。「不然呢?要老闆一輩子不再愛上其他人而孤獨一生?」他無法理解她的論調。「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三年太短,他們相處那麼久,只用三年來憑弔逝去的妻子是不是太過於冷漠?」「那你說要幾年才夠?我覺得愛情不是以時間來衡量,而是要看有沒有心。有的人很會說,卻完全不會做;但老闆不是,他把妻子放在心底默默懷念,並且實踐在她生前答應她的約定。我不以為他是那種再婚就會忘了過去的人。」「我也不知道要幾年才夠,我只是認為人死後真的很無力。」彷彿死了,什麼都不是,更顯孤寂。「如果是我的話,我也不要我老婆一直惦記我,寂寞真的很痛苦,我倒是希望她快快樂樂,就算把我忘了也沒關係。」做人嘛,放輕鬆一點比較自在。「你真能看得這麼開?」他聳聳肩,「生死有命,我看得很開。」「小姐,相信這小子吧!他真的是我認識的人之中最洒脫的了,不過這是指在他沒戀愛的時候,他談起戀愛還能不能洒脫,我就不敢保證。」伴隨朗朗笑聲走入的是一名年約五十左右的壯碩男性。「我是這裡的老闆,姓唐,小姐,你好!」「唐老闆,您好,敝姓舒。」唐老闆一掌拍在孫柏非背上。「舒小姐,我這小老弟第一次帶這麼漂亮女孩過來,讓我這間小店蓬蔽生輝呢。」「唐老闆客氣了,您這間店位置隱密寧靜,很難讓人不喜歡。」「舒小姐真客氣,今天就讓我這主人好好請你們,喜歡吃什麼盡量點,別客氣。」「那就先謝謝唐老闆。」從對方的口氣態度來看,應該是為人海派的老闆,舒冰月也就不多做堅持,免得不給面子。唐老闆眼中充滿欣賞。「很好,我就喜歡上道的小姑娘。小老弟,好好照顧舒小姐,要是讓舒小姐不想再來第二趟,你就該死了!兩位慢用,我不打擾了。」他微笑的帶上門離開。「要再來第二趟,要不然我死定了。」「東西好吃,要我多來幾趟也沒問題。」氣氛好固然是賣點,不過既然是餐廳,食物才是最重要的關鍵。「保證你會滿意。我爸媽非常喜歡這裡,一個月會來個兩三次。」「先不論食物如何,來這邊吃飯就是一種享受了,這裡環境很好。」她誠心稱讚。「喜歡我可以常常帶你來。」「不用,我知道地址,可以自己來。我習慣一個人吃飯,抱歉,這不是針對你,而是我個人的習慣。」「你沒跟家人住?」「沒有。我媽不喜歡台北的生活步調,和我外公外婆一起住在南部。」「一個人真的比較自由?」「那你為何不早點定下來?這樣孫伯伯、孫伯母也能放心。」「別老是用問題來回答我的問題,我現在是在問你。」他的視線筆直地對準她似想逃避的眼眸。「我這人很乏味,不值一提。」「我想了解你。」舒冰月挑眉,詫異他的好奇。「了解我做什麼?」「因為我對你感興趣。」孫柏非也說不上來為何會那麼想了解她,只是既然想了解,當然就要去了解。「一開始,你並沒有這打算不是嗎?」「人是會變的。」「抱歉,打擾了,我們要上菜。」女服務生先在門外喊,繼而拉開紙門,後頭跟著兩名女服務生,手上端著熱騰騰的食物。「美顏養生調理鍋,精力養生鍋。這裡有我們特製的沾醬,若不夠,請再跟我們說。兩位請慢用。」「謝謝。柏非,我餓了,能不能吃鮑之後再來討論問題?」「好。」孫柏非以為她跑不掉,後來才發現一旦舒冰月不想討論的問題,無論他怎麼力也問不出答案。她是個防禦心很重的女人。可是,他就是開始對她有了感覺。既然她不喜歡直來直往,那麼就迂迴一點吧,她值得他花時間與她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