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耶蘭真(一)
鳳墨華上前走來,身上的黑色風衣飄揚,配合著他的步伐,無限神秘誘惑,鳳眸微揚,略帶諷刺之意。
雲裔的臉色當真是極為好看,祖母綠的寶石照映,他的黑眸冰冷如刃:「您黑得可真漂亮啊,恭喜你,永遠美麗如初。」
這真是最惡毒的讚美,這真是最狂妄的挑釁。
鳳墨華輕輕笑,回道:「謝謝,您也一樣美艷。」
侍女呆愣著,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她的春閨夢裡人們在幹什麼。眼睛眨啊眨,不解疑惑獃滯。
莫言之微笑,慈祥的優雅的:「不要驚訝他們經常這樣。」
「……」侍女終於認清了他們是在鬥嘴,而且還是如此幼稚的話題。
「每到這個時候,我總是很無奈。」莫言之嘆口氣。
侍女聽了莫言之的話,目光涼涼地看著她:「確實很無賴。」居然一下子霸佔兩個!無賴!
長蒼軍們此時也換好了衣服,罵罵咧咧走出來,站在很遠處都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搞沒搞錯,這都是什麼破衣服,怎麼全是紗做得。」
「我靠!居然是白色,葬服啊,媽的,真不吉利!」
「呸,什麼破布,一扯就爛。」
「喂喂,劉小兒,你踩著我衣服了,別動啊你快別動,這東西是高檔貨,你踩壞了你賣身都賠不起。」
「滾!」
一群人邊走邊罵,小心翼翼地亂扯著自己身上的紗衣。可是神情卻是格外興奮。
不過當他們看到雲裔三人的裝束時,臉頓時晴轉多雲,陰沉至極,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顏色單調做工粗陋除了白還是白的衣服,再抬頭看看他們身上藍的紫的黑的色彩繽紛華麗無比的衣裳。長蒼軍人們很羨慕很嫉妒,導致他們現在很憤怒很怨恨。
頓時漫天的罵聲又換了一個方向,全部跟著起鬨。
「不公平!」
「對,不公平!」
「憑什麼他們的那麼漂亮,為什麼我們的那麼醜陋,強烈抗議。」
「差距太大!」
眾人吵到熱鬧處更加起勁,全部卯足了力氣大聲喊著,聲音響亮。
雲裔看著他們,微笑,水藍風衣白色靴子,他的眼睛悠遠而空曠,神聖光耀:「你們覺得不公平?」
鳳墨華凝視眾人,黑衣冷漠,鳳眸灧瀲,風華絕代笑著問道:「要不我們換換。」
「……」
整個宮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眾人頓時覺得頭皮發麻。什麼神聖光耀什麼風華絕代,在現實的長蒼軍們眼中,這他媽就是死亡的預告。
「你們真的真的覺得不公平?」雲裔黑眸微斂,笑意盈盈。
眾人覺得渾身像是處在冰窖里,發寒啊發寒,哆嗦著搖頭,搖得瘋狂:「不不,豈敢豈敢。」
侍女掩唇而笑。
雲裔淡淡道:「你們記得給我安靜點。」
「是是是。」
「領隊,好好看著他們。」雲裔繼續說道,聲音溫涼。
領隊用袖子擦著汗,然後從隊伍里站出,回道:「是,我一定好好看著這群小兔崽子。」說完,回頭狠狠瞪了笑嘻嘻的兔崽子們一眼。
小兔崽子們攤手聳肩,表示很委屈很無辜很怨念。
侍女見事情平息,開口笑道:「我帶你們上樓去見聖者,三位請。」
說完轉身,侍女踏上樓梯,白色的身影曼妙無比。
莫言之踏步而後,白色的長靴踩在水晶石板上,發出蹬蹬的聲音,清脆而悠揚,紫色煙裙縹緲,她皮膚白皙,黑髮如深墨。
鳳墨華和雲裔緊跟其後,動作從容優雅,走上樓。
長蒼軍眾人面面相視,看看左邊的人,看看右邊的人,看看自己,再看看樓梯上行走的人,然後都從嘴裡擠出六個字來。
「真他媽不公平!」
……
宮殿第三層的風格又是不一樣的,偌大的空間里全部鋪設著鑽石,鑽石反映著月亮的光芒,光華萬丈,神聖而又壯觀。浮光碎鑽,交錯平行,相織鋪展開來一個世紀的光輝。
鑽石的光芒閃耀,神的聖光普照,宮殿里,窗前的紅色薔薇,翠嫩綠葉,鑲嵌牆上的點點碎鑽,水晶做成的地板輝芒陣陣,站在這裡,彷彿看得見那深處的深處,鑽石水晶光芒背後是神的眼睛,明亮而耀目。
「聖者應該快下來了,諸位請稍等。」侍女笑著說道。
莫言之說:「這裡鑽石真多,眼睛都睜不開。」
雲裔在她後面,抬手為她遮住頭頂上的光芒,柔聲問道:「好點了嗎。」
「虛偽。」鳳墨華冷笑,他轉身來到窗前直接把金色的帘子拉上,擋住外面的月光。這樣一下子就暗了很多。
「……」莫言之,她仰頭甚是怪異地看著身後的雲裔。
雲裔笑,笑得優雅無比。只是目光瞥著鳳墨華,深深的冰冷如同寒劍。
鳳公子笑,挑眉。
這時樓梯走下人來,伴隨著碎光浮金,廣袤的宮殿因為他而更加聖潔。
華麗典雅的金織長袍,后擺曳地一寸,長長地拖曳,搖晃著光芒燦爛,斑斕了美景。
渺遠的光線織成一個碎影浮光的世界,他從這個世界里走來,目光深邃,眉宇冷艷,清貴如月,他的臉頰此時有著一層淡淡的光芒浮在上面。
秦江月目光平靜無波,身上的金色曳地長袍剪裁完美,身姿清俊如松,舉手投足,他的周圍三尺內全是一片清寒。
莫言之感嘆,每回見他總是要驚訝一番,此刻他以著聖者的身份出現。有誰能夠想到,追雲的帝師之子會是札雅的王宮聖者。
「秦公子,好久不見。」雲裔笑。
「別來無恙。」鳳墨華接著。
秦江月一雙眼睛卻是凝視著未發言的莫言之,不說話,卻是讓人覺得比沉默更加讓人不知所措。
莫言之輕嘆口氣,說道:「秦……江月,恩,那個好久不見別來無恙最近安好?」
雲裔幽怨地看了莫言之一眼。
秦江月很是滿意點點頭,道:「尚好。」然後說道:「關於祭祀活人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三天後就是祭祀典禮舉行的日子,你們要留下來看看嗎。」
「當然。」
本來就覺得這裡很奇怪,當然要留下來多多觀察,而且參加祭祀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秦江月眉毛一挑,然後道:「接下來的時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王宮吧。」
「聖者介紹,求之不得。」雲裔懶洋洋地擺手。
「反正閑來無事。」鳳墨華隨意說道。
莫言之說:「我隨從大眾。」
秦江月走向前方,目光平靜,金色的衣袍搖晃過水晶的地板,他邊走邊說道:「這王宮的風格以及宮裡人的穿著,都是延續一座海外島國的樣式。這座神秘典雅的島國,叫做耶蘭真。」
耶蘭真……
來到二樓中央地帶的神女像前,秦江月頓下腳步,半裸的神女眼神慈祥而端莊,她手中抱著琉璃瓶,瓶口流瀉下藍色的聖水。神女頭髮長至腳踝處,神情帶笑,雍容絕代。
「這是耶蘭真人人敬重的神女,希瑪神女。」他抬頭,目光漠然:「希瑪神女是耶蘭真的救世主。傳說,耶蘭真古國歷史上曾經有過一次持續三年的旱災,湖海乾涸,土地荒裂,民不聊生,君不成君國不成國,人間慘劇接連發生,神疼惜他的子民,於是派下神女希瑪下世拯救世人。」
秦江月手指伸入那琉璃瓶口的藍色聖水中,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他接著道:「希瑪神女手持琉璃瓶,腳踏雲端,傾身將瓶中藍色的聖水灑向人間。一時間萬物復甦,整個世界都恢復了生機,耶蘭真舉國歡慶,為了感謝神女,特意建造了這座神像。」
希瑪神女,光輝與榮耀並存,你的子民因為你而永恆。
神女依舊是雍容的微笑,神情端莊,她倒灑聖水,目光哀憫。
秦江月深深一嘆:「在耶蘭真,神女像代表著正義善良與希望。」
正義,善良,希望。
我偉大的神女啊,您的光輝。您的精神。是我們一生的無妄。
接下來,秦江月還帶著他們參觀了很多其他的建築,這些都是耶蘭真的一些奇珍異寶,各種文化古物。他介紹的很是認真。
不過當秦公子介紹那玫瑰窗戶來歷是,他的神情堪稱複雜,金色的窗紅色的花綠色的葉,秦公子說:「這個我們下回再說。」
「……」為什麼會更想知道。
…………
莫言之來到了秦江月為她安排的房間,這房間裡面的裝束依舊是延續了耶蘭真典雅的風格,全部呈現金白雙色。
在那梳裝台上放著一銀色的水晶瓶子,瓶子斜斜插放著一株金玫瑰。
莫言之走到窗邊來,目光看向那窗外的天穹黑幕,薔薇花香傳來,萬里長風自草原另一端呼嘯,她的心情因為這裡而顯得格外輕鬆。
月涼如水。
她淡紫煙裙輕輕飄揚,她忽然微笑,笑得平靜而美好。整個草原,乃至那海外神奇的耶蘭真,此刻都在我的眼中。
華麗的宮殿,白色的牆金色的浮雕,飛出窗戶的紅色薔薇,隨風飄揚的米色帘子。高掛天空的明月。
這裡,沉睡。
…………
豎日。
金色燦爛的陽光照射過敞開的窗戶,紅色的薔薇更加鮮艷,綠色的葉片更加鮮嫩,在淡薄的金光中,宮殿周身彷彿有一層光輝。
光輝浮現,陽光刺眼,在恍動中,折射出五顏六色。
清晨的氣息傳來,帶著濃濃的金玫瑰香,宮殿的人都漸漸蘇醒。
莫言之睜開眼,陽光刺眼,照射入她的瞳孔,清涼的風扶面,花香入鼻,她不由眯了眯眼睛,是因為陽光是因為享受。
「醒了,昨夜睡的可好?」忽然有一聲女子的清笑在耳邊響起。
莫言之偏頭,就看見冷翠此時坐在她床邊,此時一雙眼睛微笑彎起,陽光浮在她臉上,金色薄輝。
「恩。」莫言之剛剛睡醒,朝她點頭。
冷翠笑著說:「今天天氣很好,要不我們出去逛逛。」
莫言之還沒反映過來,就已經直接被冷翠牽著手,拉了出去。
「走了走了,外面的風景可好了。」冷翠邊走邊說。
莫言之挑眉,姑娘,你這是在詢問我還是在強迫我。
冷翠今天換了一身衣服,青色的衣衫黑色的長靴,烏髮集中綰成一個花苞樣式,耳畔垂流下一些髮絲,她潔白的額頭上懸掉下紅色的瑪瑙。
宮殿里,白紗裙的侍女來來往往,衣袂翻飛。神色匆匆。真是忙碌。
冷翠拽著她到了宮殿後面的花園,說是花園,實際上也就只有兩種花,一種金色玫瑰一種紅色薔薇,入目非紅即金,美麗而典雅,富貴非凡。
花園裡的花開艷麗,修剪的整整齊齊,花園地板是漢白玉石,行在花海中,芬芳滿袖。
整個宮殿中貌似只有兩種花,金玫瑰紅薔薇,莫言之隨意問了一個路過的侍女。
侍女挺胸抬頭,面紗下的紅唇高高揚起,侍女說:「是的,宮殿里只有金玫瑰和紅薔薇這兩種花。而且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金玫瑰和紅薔薇這兩種花有資格種在我們典雅的宮殿中。」
她說的自豪萬分,驕傲萬分。
莫言之說:「還好我對這兩種花不過敏。」
不然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花園的中央有著一個小亭子,白色的石柱,檐上金瓦閃爍,旁邊包圍著漫天金色玫瑰,綠色藤葉伸展。亭子里已經坐著人。
冷翠看見那人,頓時滿臉粉紅桃紅,雙眼明亮而羞澀:「吶吶,流瑩你說恩人這是在幹什麼?」
「喝茶。」姑娘你眼睛怎麼了?
「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
「我看還是別。」遠處又不是不可以看到。
冷翠目光閃爍:「你不去我去。」
莫言之拉住她的手,然後鄭重道:「我也很好奇,我們一起去。」
冷翠神情古怪地看著她。莫言之從容淡定面不改色。
那邊斟茶的雲裔很是愉悅地微笑,水藍的風衣,他額間的祖母綠寶石,典雅高貴。
冷翠步伐匆匆走向雲裔,滿臉是激動緊張,莫言之眉毛高挑冷笑不已。
「恩人恩人,你在這裡幹什麼?」如此沒有價值的問題也就只有女生在陷入暗戀不可自拔的時候,理智全失才能問得出來。
雲裔微笑,目光淡淡看著她一眼回道:「喝茶。」然後目光凝視著莫言之,似笑非笑。
莫言之覺得她自認識雲裔幾年來,這一回雲裔的目光最讓人吃不消。她遠目,然後左看看右看看,恩,那邊的金玫瑰看得很好,恩,那邊的玫瑰真艷麗。嘿,對面牆上這左顧右盼的影子是那個傻瓜的。
傻瓜……?
莫言之回頭看著雲裔,道:「夠了沒有。」
雲裔笑得優雅,黑眸中盈滿笑意,他道:「沒有,夫人的姿色我怎麼也沒有看夠。」